杜瑾瑤渾身一個激靈,面露恐懼。
她現在最害怕聽到的兩個字就是“還錢”!
杜家破產前她還能借着杜家大小姐的名頭避避風頭,杜家破產之後,杜庭江一死,所有的債主找上門威嚇她,她如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只能靠裝瘋賣傻躲到瘋人院裡。
好在她還是維持着一些冷靜,想到尹凜在這裡,他肯定不會棄自己於不顧,稍微有了點底氣。
“你是誰?我不知道什麼兩百萬,我根本不認識你!”
祁止然將她癱軟的身體拎起來,甚至很熱情很體貼的幫她把衣服上沾到的灰都拍了拍。
“杜小姐,你確實不認識我。不過你不是很喜歡尹凜嘛?你找他借了兩百萬,他窮的要命,手頭上沒錢,又心疼你在國內受苦,就找我借了兩百萬。”
祁止然笑眯眯的望着杜瑾瑤驚疑不定的漂亮臉蛋,很好心的解釋道:“你忘了嗎?你沒聲沒息的拋棄尹凜,然後又回過頭來找他要的兩百萬分手費啊!”
“……”
杜瑾瑤的腦子緩慢的運轉,終於明白麪前這個男人到底在和她說什麼。
當年她嫌棄尹凜不能給她想要的無上權錢地位,回國找晏明深結婚。卻發現晏明深在和聆微結婚的一年裡,似乎對自己的“妹妹”產生了情愫,當下嫉恨心起,聯合晏氏集團員工楊眉盜取巴沙島的機密圖紙,再嫁禍給聆微。
這兩百萬,正是她打給楊眉的那筆錢。她怕晏明深起疑心,利用尹凜的外籍身份,遮掩賬戶信息。
杜瑾瑤被祁止然說出來的那些事實,激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硬撐着反駁道:“什麼分手費……你胡說!”
祁止然詫異得挑眉:“啊?原來不是分手費啊!那就確實是欠款啦!杜小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呀!”
“你——”
杜瑾瑤被他堵得沒話說,只能轉過頭看向尹凜,淚目盈盈地咬脣。
“凜……你知道的,我當年是有苦衷的啊,不然我不會離開你的……”
“瑾瑤,我們分手了。”
沉默良久的尹凜,終於開口說話了。
在片刻的恍惚分神之後,尹凜在祁止然的提醒下,恢復了神智。
雖然他對於杜瑾瑤,心底依然有一絲留戀,畢竟那是他第一次傾心付出的愛戀。但是他這次回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這次只是爲了心心回國的。”
杜瑾瑤聽到尹凜第一句話時,心裡一涼,緊接着尹凜的第二句話,她立時又起了一絲希望。
“對,心心,你還沒見過她對不對?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杜瑾瑤連忙彎下腰來,想要去抱杜心心,卻沒想到小女孩兒渾身哆嗦着,恐懼地一直往尹凜的身後躲。
“原來杜小姐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
祁止然抱着雙臂,右邊臉頰上的酒窩很深很陽光:“你剛剛一直哭訴就剩下你一個人,我還以爲心心不是你女兒呢。”
尹凜的臉色越發沉鬱,俯身將渾身顫抖的小女孩兒抱起來。
杜心心睜着大眼睛望着他,不說話。
尹凜被小女孩兒烏黑純粹的眼睛看着,心裡莫名涌出一種無以言表的熱流,像是一種來自血緣關係的共鳴。
他擡手將杜心心的袖子捲起來,那些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青紫傷痕,讓尹凜的瞳孔劇烈的收縮。
“杜瑾瑤,當年我要帶走這個孩子的時候,你是怎麼和我保證的?!”
尹凜的眸子徹底冷下來,心裡一陣陣的抽痛。
“你說她對你很重要,你會好好照顧她!我是得了你的保證才放棄她的!結果呢,你是怎麼對她的?!”
杜瑾瑤眼看着尹凜痛心又憤恨的盯着她,心裡涼了大半截。
尹凜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她不要永遠躲在這個陰暗狹窄的瘋人院裡,她要去過人上人的生活!
“凜,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這麼對心心的,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會傷害她呢?”
杜瑾瑤的聲音因爲過於急迫恐懼而不斷的顫抖。
“我,我的精神狀態不好……我生病了,發病的時候控制不住纔會誤傷她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杜小姐生了什麼病?”
祁止然笑得特別天真:“生病可不能放棄治療,我現在就去找醫生來給你做檢查吧?”
尹凜將杜心心抱在懷裡,小女孩兒一臉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乖巧的坐在尹凜的胳膊上,但只要杜瑾瑤一說話,她就控制不住的渾身發抖。
尹凜覺察到女兒對杜瑾瑤的恐懼,心裡又疼又氣。這纔多大的孩子?竟然被折磨的神智喪失不言不語!
他甚至對自己都非常生氣,如果他當初能堅持帶走心心,女兒怎麼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杜瑾瑤,心心我帶走了,如果你有任何異議,我們可以法庭上見。”
他的聲音冷漠到了極點,杜瑾瑤慌神了,她連一丁點的溫情都聽不出來。
“不,不行,你不能走!凜,你帶我走吧,求求你了,求你帶我離開這裡!”
尹凜冷眼望着她:“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這一句話,他頭也不回的抱着杜心心離開了病房。
杜瑾瑤眼看着病房門一點點的的闔上,就好像唯一的,最後的希望在一點點的消失!
“尹凜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放棄了柔弱的僞裝,歇斯底里的尖利叫喊,整個人徹底陷入了絕望的瘋癲之中。
迴應她的,是徹底關上的房門。
杜瑾瑤瘋狂撕裂的叫喊聲已經聽不見了,尹凜走到療養院的門口,面色沉鬱而青灰。
良久之後,他啓脣淡淡道:“其實你不用一直提醒我的。”
跟在他身側的祁止然正在用手指逗着杜心心,聞言勾了勾脣,笑得十分燦爛:“被你發現啦?”
尹凜扯動嘴角,沉寂而澀然:“我知道,她早就變了。”
“又或者……她沒變,而是我一直沒有看清楚罷了。”
祁止然的眸子劃過一抹銳利的光,轉瞬即逝。
嘖,花了三年功夫纔看清一個演技那麼拙劣的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尹凜絲毫沒有察覺祁止然的異樣,擡眸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站着的一男一女,微微愣了一下。
“晏先生,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