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出賣33

33.出賣(33)

“呲!”橋口勇馬牙縫裡擠出這麼個極端輕蔑的聲音。***

自然月之香不會和自己的上級認真掰扯什麼,偏見這東西人人都會有。

“漂洗是漂不白的,”橋口勇馬一碗水把洪光宗看到底,“鬍子就是鬍子,當地有句粗糙的土話,是狗改不了吃屎。”

洪光宗是土匪,土匪是洪光宗,即使他做了皇帝,也是土匪皇帝。在橋口勇馬這裡是改變不了了。

“不過,我們要改變策略,和他好好相處。”橋口勇馬說。

他似乎胸有成竹,月之香依稀覺得橋口勇馬在司令部還有一條報渠道,過去用過,以後還會用到它。諜報有諜報的規矩,不屬於自己的工作範圍不能問,也不必去關注。

洪光宗在司令部裡不知日本人在議論他,抱膀兒(袖手旁觀)靠在太師椅上想着枝兒的墳頭長沒長草,說他突奇想也好,說閒得無聊也罷,總之想着毫無意義的事。巡防軍司令在日俄交戰前交戰中乃至交戰後,都躺靠在椅子上,有時看別人打仗也是一種樂趣。交戰前洪光宗問郝秘書:

“你說他們誰能打敗誰?”

“這不好說。”

“不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嘛。”

“司令,分啥事。”

“東家長西家短,三隻蛤蟆六隻眼的事知道,那還是秀才啊!”洪光宗說。也實在難爲郝秘書,戰爭這東西瞬息萬變,誰輸誰贏,真不好預測。

最後俄國人輸了,洪光宗見日本弄去了藍磨坊,說日本人揀洋撈兒。司令說:“小鼻子胃口不小。”

“不只是胃口。”郝秘書說,“還有白狼山。”

“那是一種扯。”洪光宗不希要那座碾道,他的眼裡磨米磨面的地方就是碾道。早年東北人認爲有兩個地方邪性,一個是老井,一個是磨道。

“司令,俄國人跑的跑,挨殺的挨殺,把藍磨坊扔在那兒,咱們是不是接管過來呀?”一個副官問。

“要個磨道做什麼,那地方邪。”洪光宗說。

“又不是驢馬拉磨……”

“電驢子還不是一樣。”洪光宗心裡咯影(討厭)磨道,最後日本弄去,改換了牌子,還是磨道。

郝秘書說日本人垂涎白狼山,洪光宗認爲窺視白窺視,巡防軍讓日本人揀去洋撈——破磨道,白狼山就不同了。

“不是一年兩年。”郝秘書說。

“惦心多少年都白費。”

洪光宗這種態度使郝秘書欣慰,家門口剩下一隻狼了,大家都防備它,進來就困難。

“聽說月之香當了磨道的經理。”洪光宗眼裡遊動着一種留戀,說。

“兼職,屁股還坐在滿鐵那邊。”郝秘書可以揣測到司令沉浸在美好的舊事之中,身體月之香,和間諜月之香,他撕開只看一半。

“你說她能不能金盆洗手?”洪光宗如此希望道。

“不會,做間諜是一種信仰。”郝秘書把所掌握的月之香近期活動說給司令,“她負責展矚託。”

“矚託?”

“說白了,還是報人員。”郝秘書講滿鐵僱用一批沿線人員,反映影響鐵路安全方面的況,“其實,日本人另有目的,不是表面這些……”

“報告司令,有一個山民跪在門前喊冤。”黃笑天進來報告。

“嗯?”洪光宗皺起眉,以爲是部下誰欺負老百姓,問:“咋回事啊?”

“喊冤的人不見司令不起來。”黃笑天說。

洪光宗沉吟,是見不見。

“司令,要不我叫人架走他?”

“不,我去看看。”洪光宗說。

一箇中年男子跪在司令部門前,聽見士兵喊立正,急忙喊:“冤枉啊!司令!”

“什麼事啊?”洪光宗問。

“司令,小日本往死裡欺負咱中國人,你管不管?”山民問。

(35)

“你沒說什麼事,我咋管。”洪光宗說,“你站起來,說說日本人咋欺人啦?”

“司令不答應給小民做主,我不起來。”山民不肯起來。

“你說。”洪光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