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出賣(22)
亞力山大擡起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鬍子大櫃,說:“果真是你。***”
“你要見我。”最後幾顆雪粒在佔江東臉膛上融化,涼絲絲地流淌下去。
“是你綁架我?”亞力山大平靜地問。
佔江東點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亞力山大自認爲與佔江東有交,還沒走出昔日的朋友圈,問,“你爲什麼綁架我?”
“吃飯,你吃了飯我全告訴你。”佔江東講了條件。
亞力山大望着盔子裡的飯菜思忖,接受了這個條件。鹹牛肉和大米飯在綹子上也是最好吃的東西了,他沒喝酒,只吃菜吃飯。
“你不班火山子(飲酒)?”鬍子大櫃問。
“我從哪兒往裡咽?”亞力山大說句攮喪人的話。
耐心煩最差的佔江東,今天卻最有耐心,捱了攮斥不惱不怒。
撂下飯碗,亞力山大望向鬍子大櫃,沒等他開口,佔江東問他:“你想我綁你來爲了什麼?”
(23)
一塊肉絲塞着俄國人的牙,亞力山大覺着牙牀不舒服,匪巢裡哪有牙籤類的東西。
“給你。”佔江東從炕蓆上折段席米兒,遞過去,友好遭到拒絕。亞力山大嫌髒,睡在身下的東西拿來剔牙?鬍子大櫃心想,都到了什麼份堆兒,還窮擺譜!
“要錢。”亞力山大試探着說。
“小瞧我,怎麼用這種方法管你要錢呢。”佔江東說。
“我得罪過你們?”亞力山大想到仇恨上面去了。
“井水不犯河水。”佔江東說。
綁票不圖錢財,不爲復仇,第三種目的是什麼?亞力山大百思不得其解。
佔江東對他說,替人幹活(綁票)。
“替日本人?”亞力山大一下猜到了。
“你整日喝酒沒灌糊塗。”佔江東半是玩笑話說。
日本人綁了自己,問題遠比他想得複雜,鬍子綁票給他們錢給他們物就能放人。黑龍會僱用鬍子綁票,不是錢財的事,沾上政治的邊兒……亞力山大越想越覺得前景可怕。一個優秀的間諜落此下場,是莫大的悲哀。
“你說你開磨道的,咋得罪了日本人?”佔江東賊喊捉賊地問。
土匪就是土匪的思維,你參與了綁架反倒沒事似的,以旁觀者的身份問受害者。如偷人家的東西反問失主,你爲什麼沒照看好自己的東西。
“哦,殺河下一郎的事給日本人知道了吧,他們要報復你。”佔江東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荒唐地幫助分析起被綁票的原因來。
鬍子大櫃的拙劣表演,令亞力山大反感,他控制自己的緒,惹惱綁架者不成。他問:“怎麼沒見日本人?”
佔江東沒如實回答,小田就在這裡他沒說。
“日本人說贖人的條件了嗎?”亞力山大問。
飯吃了,絕食的問題解決了,佔江東覺得該離開了,俄國人有問題向日本人提去,自己負責把人綁來,贖人的條件也按日本人講的談。現在有小田在場,條件也由他去談吧。
“亞力山大先生,你要是信我的話,就猛吃猛喝猛睡,造壞了身體你可真的回不了家啦。”佔江東臨走說了這番話,匪巢裡這樣的話有些溫暖。
枝兒以爲沒人跟蹤悄悄出了司令部,漫天的風雪淹沒了她的身影。來到大車店前,敲木板門。
“小姐您有事?”店老闆望着雪夜敲門的女人,問。
“我租一匹騾子。”枝兒說。
大車店兼營外租騎馬、驢、騾業務,只是夜半三更的,顧客又是一位女人,多少讓店老闆心裡有些奇怪。買賣還要做的,他牽來一匹大青騾子。
枝兒騎騾子出了城,去的方向是西大荒。
到此,枝兒的身份已暴露在故事之外的讀者面前,她是俄國間諜,代號雨蝶。我們故事中的人也有人懷疑、盯上她,主要有兩位:郝秘書和孫興文。
在這個風雪夜晚,郝秘書是悄悄出司令部大院的第二個人,沒受任何人的派遣,跟蹤枝兒是他自己決定的。現在回想他在亮子裡街頭擺卦攤,又是某個組織的間諜。一個今人不敏感但當時卻有殺頭之險的詞彙——革命黨,別說朝廷捕殺革命黨人,洋人殺革命黨人,巡防軍司令洪光宗也要殺革命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