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夢似幻織成隨風而舞的薄扇,將微光中沉睡的嬌顏喚醒,秦瀾心有些艱難地張開了眼睛,一瞬間入目的大紅讓她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身後一具滾燙寬厚的身子將她席裹,然後一道磁性柔情的聲音響起。
“嗯!”秦瀾心佯裝鎮定掀被起牀,一臉羞紅地不敢轉頭看去,伸手拿過搭在一旁的衣服先簡單穿上。
鍾逸看着嬌羞妻子的背影,心中滿足喜悅,也不逗她,待她再次走入屏風沐浴,這才穿戴整齊起身,然後讓重雙、重喜這些丫鬟進屋伺候秦瀾心。
丫鬟、婆子們早就在屋外等了許久,要不是王妃昨夜便有交代,今晨不必早早打擾新人,她們怕是早就輕聲叩門,讓秦瀾心起牀梳洗了。
新嫁娘的第一天是要給公婆奉茶的,起晚了傳出去是要讓別人笑話的,也有些會被公婆不喜,以後是要立規矩的。
不過,玉歸院的下人們心中則是隱隱歡喜,因爲這位新主子福慧縣主很得王妃的喜愛,就是小王爺也看得出來對她很是寵愛,那他們以後的日子便會好過許多。
等到秦瀾心和鍾逸走到王府正堂前廳之時,府內的大小主子早就齊聚一堂等着他們。
初嘗雲雨被鍾逸索要一夜的秦瀾心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雖然起晚來遲讓她覺得很尷尬和不好意思,但這時候要變得臉皮厚一些纔可以,否則會更尷尬、更不好意思。
“兒媳瀾心拜見爹和娘!”早有下人將跪坐的墊子準備好,秦瀾心到了之後就要改口、奉茶,公婆應下並喝了茶纔算承認她這個兒媳婦。
“乖孩子!”賀芳晴笑着把手上戴了幾十年的玉鐲子親手給秦瀾心戴上,然後接過了她奉的茶,笑盈盈地喝了下去。
本就知道賀芳晴滿意秦瀾心,可是包括鍾懷邵在內的衆人都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喜歡這個新進門的農女兒媳婦,聽說那鐲子可是賀芳晴的母親傳給她的。
一個手鐲讓廳裡鍾家衆人的臉色全都變了變,再看秦瀾心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鍾懷邵依舊保持着他王爺的威嚴,因爲賀芳晴的舉行讓他再面對秦瀾心時臉色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本來是打算送一塊珍貴的玉佩給秦瀾心這個新進門的兒媳婦。
但是看了一眼嘴角笑容還未散去的賀芳晴,他喝過兒媳婦茶之後,直接就從懷裡掏出一把十分小巧看起來很古樸的匕首遞給秦瀾心,而秦瀾心不知何意只得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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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不知鍾懷邵此舉比賀芳晴的玉鐲更令衆人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尤其是鍾磊、鍾真兄妹更是恨得牙癢癢,不過是一個外姓人而已,竟然第一天就奪走了他們心心念念許多年的東西。
“大哥,你怎麼送給侄媳婦這把匕首呢?不太好吧?”三房老爺鐘懷洋挑眉輕笑着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本王的東西想送給誰就送給誰。”鍾懷邵滿不在乎地說道。
鍾懷洋被噎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把匕首可是鍾家的傳家寶,倒不是它有多珍貴,而是已經傳了好幾代鍾家的當家人了,換句話說,誰拿着這把匕首誰就可能是恭親王府將來的當家人。
現在鍾懷邵把匕首給了秦瀾心,也就是變相給了鍾逸,再進一步說,那就是給了兩個人還沒影的兒子。
不過是一個有些運氣的農女罷了,她不會真的以爲自己能在王府呆下去吧?!要知道,這鐘家主母的位置可沒那麼好坐。
秦瀾心拿着匕首能很強烈地感覺出衆人看她眼神的異樣,看來這匕首定是不簡單。
賀芳晴本就沒把屋子裡的其他人看在眼裡,笑着讓秦瀾心起身,又讓她在孫嬤嬤的帶領下給鍾家的長輩改口奉茶。
在大魏朝,女子成婚第一天對於夫家長輩都要先改口奉茶,作爲長輩要給新婦“茶禮”,而對於夫家平輩或者晚輩,只需互相送禮改口即可。
今日,秦瀾心在廳中見到的鐘家長輩只有鍾懷邵、賀芳晴與鍾彬的母親狄氏、鍾懷洋與其正室金氏、鍾懷建與其正室田氏,至於鍾懷邵的那些妾室包括寧夫人與玉夫人都沒有出現。
不過平輩、晚輩人比較多,幾乎恭親王府這房的所有兒孫都出現在了廳裡,秦瀾心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一個個地送到了他們手中,而其中每個人的容貌她都儘量記了下來。
因爲有鍾懷邵和賀芳晴在場,所以衆人都表現得很老實,既沒有難爲秦瀾心,也沒有表現得對她多熱絡,總之這次與鍾家衆人的見面就像無風無浪的水面一樣非常地平靜。
以至於從前廳回到自己的玉歸院時,秦瀾心還覺得奇怪,她都做好了嚴陣以待迎接千軍萬馬的準備,可是卻給了她一個十分安寧的戰場,這種詭異的和諧平靜背後才讓她更爲警醒。
“怎麼了?”一進入玉歸院,鍾逸就拉着秦瀾心的手回到了內室,卻見她心思還在別處。
“逸哥哥,這把匕首有什麼特別嗎?”秦瀾心忽然拿出了鍾懷邵剛纔給她的那把看起來很普通的匕首。
“這是鍾家的傳家之物,別看它外表普通,你拔出來看看!”鍾逸也沒想到鍾懷邵會送這個東西給秦瀾心。
秦瀾心點點頭從刃鞘裡緩緩地拔出來,一道銀色冷光閃過,晃了她的眼睛一下,還有一聲輕微的響聲,讓人心裡聽着打顫。
鍾逸從秦瀾心手裡拿過這把匕首上下左右看了一下說道:“這把匕首就叫青龍,別看它短小,卻是十分鋒利,據聞當初鍾家祖先就是用這一把匕首連殺二十六人保住了先太祖帝的性命,並被封爲異姓王,御賜了恭親王府這座府邸。對於鍾家子孫而言,這把匕首有很特殊的意義。”
“既然這把匕首對於鍾家來說這麼重要,爹他怎麼給了我呢?”照這樣說起來,這鐘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榮耀,這把匕首功不可沒。
“我也不知道,他這個人做事一向全憑喜好,想給就給了,給你你就拿着,而且憑着這把匕首,你還可以調動鍾家的二十六衛。”換句話說,鍾懷邵把青龍給了秦瀾心,也就相當於把傳說中鍾家的二十六衛給了她。
“二十六暗衛?這又是什麼?”才成婚第一天,秦瀾心就覺得自己一肚子的疑問與不解。
“坐下我慢慢告訴你!”鍾逸將屋子裡的丫鬟都退了出去,然後對秦瀾心說道,“當年,鍾家先祖殺了二十六個反賊之後,先太祖帝就賞賜給他二十六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從此之後這二十六名侍衛就成了鍾家的死契奴才,每一代鍾家當家人都會從他們的子孫中再選出二十六名效力,而這二十六人只聽從青龍主人的命令。”
“那爲什麼沒把匕首給你呢?”既然如此,這青龍匕首應該給鍾逸才對,難道是鍾懷邵故意想通過她把匕首給鍾逸?
“之前有給過我,但是我沒要!”鍾逸笑了一下說道。
“爲什麼?”聽起來這二十六衛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鍾逸身邊有這些人相幫不是如虎添翼嗎?爲什麼他不要?
鍾逸只是笑,手腳也開始不老實,食髓知味,這估計就是他一夜成果帶來的改變。
秦瀾心被他撩撥的癢癢的,可現在是大半天,又剛剛從前廳回來,再過沒多久就要吃午飯了,可不能由着他。
於是摁下他不老實的手,嬌嗔一瞪,說道:“逸哥哥,你還告訴我原因呢?”
“我們都成婚了,是不是應該換個稱呼?記住以後要叫夫君,你就是我的心兒。”鍾逸美人在懷,忍不住想要竊玉偷香。
“好,呵呵,好,我知道了,那你老實一點,別亂動!還有,告訴我爲什麼不接受這把匕首!”真正變身爲女人之後,秦瀾心也不自然地多了一些嫵媚和嬌俏。
“因爲我怕你不喜歡!”鍾逸改摸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摩挲,像是玩上了癮。
“我爲什麼不喜歡?”在這之前,她連二十六衛是什麼都不知道。
“二十六衛裡有女人!”
“啊?你不會是因爲裡面有女人就不要吧?你覺得我會吃醋,所以纔不要的?”
秦瀾心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吧,再說她和鍾逸相識、相愛以來,似乎並沒有表現出自己嫉妒的一面,他是怎麼以爲的?
“嗯,我不希望你以後會有機會誤會我,從認識你之後,我的屬下還有我院子裡的人就都是男人,我只要你一個女人就夠了!”作爲備受矚目的恭親王府的小王爺,長得又是玉樹臨風的樣子,鍾逸太知道自己對於那些女人的殺傷力了。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什麼也不做,各種心思的女人也會黏上來,他這一生只願心思花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不希望以後秦瀾心會爲此苦惱。
“逸哥哥,夫君大人!”秦瀾心主動奉上香吻一個,原來鍾逸還有這樣執拗可愛的一面,爲了她,他真的做了很多。
其實,此時的秦瀾心還沒明白,鍾逸之所以選擇這樣做,是因爲他回到京都之後,在王府裡看到寧夫人和那些姨娘爭風吃醋以及丫鬟們爬主子牀的事情,就覺得這後宅把女人都變得太可怕也太狠毒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以後也變成這個樣子,所以提前預防總是好的。
耳鬢廝磨了一陣,秦瀾心就趕緊從內室收拾好出來了,雖說剛纔奉茶的時候賀芳晴讓她中午在自己院子裡吃就好,但已經嫁了人,她還是覺得應該給賀芳晴、鍾懷邵親自準備飯菜比較好。
“心兒,你不必如此,在王府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從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鍾逸也從內室走了出來,雖然不滿足,不過還有晚上不是嗎!
“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秦瀾心問道。
鍾逸眼中有落寞閃過,但很快消失,他對秦瀾心解釋道,自從賀芳晴嫁來王府就很少和鍾懷邵還有鍾家的其他人在一起吃飯,後來慢慢地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哪怕是除夕也是如此。
在鍾逸的記憶中,他從淮安老家回來一直到現在,鍾懷邵、賀芳晴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一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更別說一家人了。
“反正這麼多年都是如此,娘她也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人打擾,以後咱們就自己吃自己的吧,委屈你了!”鍾逸知道秦家人每次吃飯沒有特殊情況都是有說有笑地在一張桌子上,到了晚上更喜歡聚在一起說話聊天,那種家的溫馨氛圍他很貪戀,可他也知道在王府是根本行不通的。
爲了彌補秦瀾心這樣的遺憾,以後他會陪她一起吃飯,晚上一起聊天,等有了孩子,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像秦家人那樣快樂溫馨地相處了。
不過,秦瀾心的想法卻不是這樣,她覺得賀芳晴根本不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人打擾,只是她最在乎的人不在身邊,面對其他人她又覺得厭惡,所以才找個藉口罷了。
以前這恭親王府怎麼樣她管不着,但是既然嫁給了鍾逸,有些事情就應該朝着更好的方向改變。
首先要改變的就是吃飯,她還是喜歡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吃的感覺,要不然總覺得太孤單了。
當然,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不說這王府裡的其他人就是她自己也需要時間來適應和轉變,今天開始就先厚着臉皮去曦晴院吃飯吧。
眼看晌午飯點就到了,賀芳晴還沒有看到紅賞把飯端過來,這段日子忙着鍾逸的婚事,如今媳婦也娶進門了,她以爲自己會再次回到那種心如止水的日子裡。
可是,忙碌之後留給她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空虛,彷彿天地之間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一樣,內心的焦灼也是無人能懂。
“嬤嬤,廚房還沒有做好飯嗎?有沒有叮囑多給玉歸院那邊做一些補身體的甜湯?”賀芳晴有些慵懶地躺在廂房的軟榻上問道。
這時,孫嬤嬤笑着從外邊走進來說道:“啓稟王妃,剛纔玉歸院那邊的丫鬟來說,今天中午縣主在玉歸院的小廚房單獨做飯,待會兒會把做好的飯菜端到這邊來,縣主和小王爺陪您一起吃!”
“這孩子!我不是說過讓他們自己吃,我這院子有廚娘,用不着她親自動手,我這裡可沒立規矩這一套!”賀芳晴微微一笑說道。
“王妃,這都是縣主和小王爺的一片孝心,這玉歸院和曦晴院本就捱得近,再說縣主的廚藝那可是好得很,您就不想再嚐嚐?”孫嬤嬤最是瞭解賀芳晴,其實她也想和鍾逸、秦瀾心在一起吃飯的。
“呵呵,這倒是,在竹雨園的時候她可沒少做好吃的!”賀芳晴笑着說道。
正說着,秦瀾心和鍾逸就走進了曦晴院,跟着的重雙、重喜把做好的飯菜都裝在了食盒裡,到了廂房之後放下就退出去了。
“娘,我今日做了點兒小菜,以後有什麼想吃的就告訴兒媳,兒媳給您做。”秦瀾心開始把食盒打開,然後端出了裡面的飯菜。
“娘,這都是瀾心親自爲您做的,兒子是沾了您的光有口福了!”鍾逸扶着賀芳晴從軟榻走到了飯桌前坐下。
“呵呵,可真香!”賀芳晴看到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擺上來,而且有葷有素,盤子也不大,顯得小巧精緻的很。
不一會兒,重雙和重喜又從玉歸院拿來兩個食盒,擺滿了桌子。
“瀾心,做這麼多菜乾什麼,咱們也吃不完,你是不是一回去就忙了?”賀芳晴看着滿桌子噴香欲滴的飯菜有些心疼地看着秦瀾心問道。
“沒有,娘,我帶來的丫鬟中有一個廚藝特別好的重雪,重雙,重喜也都能幫我,是我們四個一起做的菜,很快的,也不累!”秦瀾心老實地笑着說道。
“就咱們三個,菜太多了!”賀芳晴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覺得讓秦瀾心辛苦了。
“娘,不是咱們三個,父親他一會兒也來,今天是瀾心嫁進王府的第一天,她想親自給你們二老做一頓飯,您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讓人把飯菜給爹送去一份兒。”在秦瀾心說話之前,鍾逸搶先說道。
秦瀾心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其實這個主意是她出的,雖然她知道賀芳晴和鍾懷邵之間有矛盾,但是矛盾在那裡不解決就永遠是矛盾,兩個人避不見面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希望能幫助賀芳晴把心結解開。
因爲從剛纔與鍾逸的對話中,她可以感覺出他對溫暖的家的渴望,而不是像現在有些冷冰冰的王府和一對不和諧的父母。
作爲妻子,不就是幫助丈夫實現他的心願嗎?所以她會努力讓鍾逸曾經的那些遺憾都能在以後的日子裡得到補償,安撫他心中那個有着家庭陰影的小男孩。
賀芳晴怔了一下,沒說話,就在鍾逸和秦瀾心以爲她會生氣不滿這個決定的時候,賀芳晴輕聲說了一句:“不用了!”
聽到賀芳晴同意了,秦瀾心和鍾逸都輕輕鬆了一口氣,而此時鐘懷邵則是面上不顯、心中狂喜地走進了曦晴院。
最近幾個月,他在曦晴院雖然呆的時間變長了,但是見到賀芳晴的次數卻沒怎麼增多,這麼多年這個女人躲他的功力是日益見漲,就算氣悶也早就化成了無奈。
四個人兩代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這在大魏朝無數的家庭中並不少見,但是在恭親王府卻是頭一次。
秦瀾心的廚藝自然毋庸置疑,但自從鍾懷邵坐下之後,氣氛就顯得有點兒僵硬和壓抑。
“娘,這是我親自燉的山藥雞湯,裡面還特意放了紅棗和枸杞,不但香甜可口,而且還有健脾益胃的功效,吃了對身體好,您先嚐嘗!”一般大戶人家吃飯都有佈菜的人,爲了不打擾他們四人,孫嬤嬤幾人都出去了,秦瀾心要站着佈菜賀芳晴沒讓,還說她這裡沒那麼多規矩。
但四個人吃飯一點兒聲沒有,非常冷場,秦瀾心總覺得不舒服,就找話來說,給賀芳晴舀了雞湯喝。
“瀾心,別管我了,你們吃你們的,我自己來!”賀芳晴沒有拒絕秦瀾心的好意,她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山藥,味道的確是不錯。
“這個糖醋魚也不錯,看來兒媳知道你喜歡吃甜的,倒是做了不少!”鍾懷邵看了一下,有大半桌子都是賀芳晴喜歡的菜,賀芳晴和鍾瑜一樣都喜歡吃甜食。
礙於兒子和兒媳都在場,這一次賀芳晴沒有冷臉對着鍾懷邵,但是也沒有理他。
“娘,這個糖醋魚我特意用了醴泉春酒醃製,很入味。夫君,你給娘夾一塊,記得把魚刺弄乾淨!”這時,秦瀾心衝着鍾逸暗中使了一個眼色。
“不用了,娘自己來!”賀芳晴對着兩個人笑了一下。
鍾懷邵總覺得秦瀾心這半句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不像是對鍾逸說的,倒像是對他說的,不過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娘,還是讓夫君來吧。都說‘親不過父母近不過夫妻’,做兒女的爲您挑個魚刺是應該的。”秦瀾心笑着說道。
“看來我這個兒子做的真不好,娘,魚刺挑乾淨了,您吃吧!”作爲兒子,或許是因爲和賀芳晴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鍾逸其實並不知道該如何與自己的母親更親近一些。
“夫君,魚刺也給你挑好了,吃吧!”在鍾逸給賀芳晴挑魚刺的時候,秦瀾心也給鍾逸夾了一塊魚肉,並且把魚刺也挑了出來。
很多古人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自己對家人或者親近之人的關心與疼愛,秦瀾心卻是在現代學到了不少,她雖然成長於一個傳統的家族,但性格使然,她知道該如何表達愛。
“謝謝娘子!”心領神會的鐘逸幾乎下一刻就有些明白秦瀾心的做法,她是想要影響賀芳晴和鍾懷邵之間冷漠的關係吧。
只是,他的父母都是倔強的人,怕是沒那麼容易。
一頓飯雖然初始有些彆扭,但是因爲秦瀾心和鍾逸兩個努力地活躍氣氛,倒也是相安無事地吃完了。
鍾懷邵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曦晴院,他覺得這個兒媳婦娶得真不錯,嫁進來第一天就讓他和賀芳晴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賀芳晴則是稍顯有些累,她明白鍾逸和秦瀾心都是好心,但與鍾懷邵坐在一張桌子上,她就覺得十分地彆扭。
還有,看到鍾逸和秦瀾心恩愛的同時,她的心中有欣慰也有落寞。如果當初她沒有嫁給鍾懷邵,那她是不是也會有夫妻恩愛的這一天?
秦瀾心和鍾逸回到玉歸院之後,她看着鍾逸問道:“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沒想到鍾逸卻猛地摟住她說道:“心兒,謝謝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在場,我娘一定會把我爹給趕走的,能像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我在腦海裡想了太久了。”
事實上,鍾逸到了曦晴院之後,根本就沒有把握賀芳晴會讓鍾懷邵同他們一起吃飯,就連去請鍾懷邵吃飯的下人都是賀芳晴點頭之後才飛身而去的。
“夫君,以後這樣的機會會很多的!”秦瀾心決定了,無論如何她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化解賀芳晴和鍾懷邵之間的隔閡,這不是爲了別人,而是爲了鍾逸,她的丈夫。
下午的時候,鍾逸被齊俊安幾人叫出去喝酒,而秦瀾心留在玉歸院開始她在王府的生活了。
“王妃,寧夫人讓人來傳話,說是早上沒見您,現在讓您去一趟東蘭院。”現在是玉歸院管事娘子的秋紋進屋稟告道。
“按照禮制,就算要見,也是應該她來見我吧!”秦瀾心坐在房內的椅子上沒動。
嫁人之前秦瀾心可是好好地研究過大魏朝的禮制,在大魏朝嫡庶尊卑比長幼更被世人看重,寧夫人雖然是鍾懷邵的妾室,父親也是朝廷大員,可她畢竟只是一位夫人而不是王府的側妃。
不說秦瀾心縣主的身份,單是她嫁給鍾逸之後就成了王妃這一點,在整個後宅之中,除了賀芳晴,她的地位是最高的,就是寧夫人也要給她行半禮。
現在寧夫人竟讓她去見一個妾室,要是她真的去了,說出去可就是一個大笑話,也會助漲了寧夫人的氣焰,真當她秦瀾心什麼都不懂。
“王妃說的是,奴婢這就回絕了!”秋紋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只不過這玉歸院總歸是秦瀾心纔是主子,還要看她的意思。
“去吧!”秦瀾心說道。
此時東蘭院裡寧夫人和女兒鍾真坐在房內,陳嬤嬤陪在一邊。
“娘,秦瀾心真會來嗎?”鍾真現在還一肚子氣呢,鍾懷邵竟然會把青龍匕首給了秦瀾心那個農女,她和哥哥鍾磊纔是他的親生兒女。
“會來的!”寧夫人似是胸有成竹,“她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就算一時得了寵,能囂張幾天。這王府可不是誰想說了算就說了算的,該有人教教她什麼是規矩了!”
“夫人,王妃和王爺都如此看重她,老奴想着這位小王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您要想拿捏住她,可是要費一番功夫。”陳嬤嬤覺得事情沒有寧夫人想的那麼簡單。
“嬤嬤,你怎麼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看她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大哥喜歡她什麼,雖然有幾分姿色,可看起來很普通呀!”鍾真不滿地看着陳嬤嬤說道。
“真兒,嬤嬤說的也沒錯,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現在你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不想個別的法子可不行!”因爲上次鍾真退婚的事情已經讓鍾懷邵生了氣,到現在也沒說再給鍾真找個好婆家,倒是有些人上門求娶,可寧夫人都看不上。
“找個農女就能想到辦法了!”鍾真現在也有點急了,要是婚事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找不到什麼好人嫁了,無論是進宮還是嫁進王府,這兩條路都斷了。
“她可不是普通的農女,既然她會做生意,那就是個商人,商人最重什麼,最重的那就是利,只要許她金銀財寶,還怕這位小王妃不幫咱們做事!”寧夫人這些年習慣用銀子來辦事和拉攏人心,掌了王府這麼多年的家,她手裡也有不少的好東西。
可很快下人通稟的消息就讓寧夫人失望了,並且火冒三丈,這個秦瀾心竟然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
“娘,這秦瀾心太瞧不起人了,您就算是夫人,那也是恭親王爺的夫人,她一個剛嫁進來一天的外姓人,怎麼可以這樣目中無人!”鍾真也是氣憤地說道。
陳嬤嬤沒有說話,她之前就委婉地和寧夫人說過,秦瀾心現在是王妃,依照身份比寧夫人地位要高,她可能不會來東蘭院。
但是這些年暫代王府執掌中饋讓寧夫人變得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她終究不是正牌的當家主母,連側妃都不是,府裡上下對她忌憚,也不過是因爲掌家權在她手裡,各房的吃穿用度都要靠着她,這才忍氣吞聲。
可現在王府進了新人,雖說沒什麼孃家勢力,可此人本身就不能小看,否則吃虧的就是自己。但陳嬤嬤就是再忠心,主子不聽她的勸告,也是沒辦法。
“真是欺人太甚,秦瀾心,好一個秦瀾心!”寧夫人眼中都是怒意。
正在玉歸院整理自己書房的秦瀾心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寧夫人的反應會是什麼,她不能自降身份去遷就一個妾室,尤其還是一個心懷叵測、不安好心的妾室。
都說不叫的狗才最會咬人,自己一來就開始蹦躂的寧夫人倒是讓秦瀾心覺得好對付,她真正擔心的是那些表面看不出波瀾,背地裡使黑手的人。
第二天,秦瀾心讓秋紋和王府的大管家一起準備回門禮,而她自己呆在書房裡,這時節正是很重要的春耕,讓她安心做個不問世事的後宅婦人,那還不如殺了她。
好在,鍾逸十分支持她的所作所爲,並且在籌建南郊小碼頭之前,把千鶴山莊也全部交給她來管。
她手裡有很重要的棉花和西瓜、玉米等種子,這時候溫度上升,正是栽種的好時候。於是,這天她把千鶴山莊的大管家鍾榮。
“鍾管家,我現在手裡有一批種子,回門之後我會去千鶴山莊親自栽種,你先讓人給我留一份地出來,最好深耕好再施肥,具體的辦法和要求我都寫在了這張紙上,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另外,我打算在順天碼頭開一家酒樓,你幫我找找有沒有好一點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最好選在三公主酒樓的對面或者隔壁!”秦瀾心說道。
“王妃,田地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小的回去之後就讓人依照您說的弄好,只是您在順天碼頭開酒樓是不是不太好?要不還是選在十里街上吧,更熱鬧!”鍾榮以爲秦瀾心對於順天碼頭不太瞭解,所以才這樣提議道。
“京都那麼大,多開幾家酒樓也是沒問題的,這次我要開的是連鎖酒樓,所以十里街上會開,順天碼頭也要開。”秦瀾心也是剛剛纔有這個想法。
“是,小的知道了!”雖然不明白秦瀾心爲什麼一定要在三公主的酒樓附近也開酒樓,但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他們這些奴才照辦就是。
到了三天回門,秦瀾心和鍾逸一同回到了縣主府,而焦慮幾天的韓氏聽說他們的馬車已經到了玉樑街,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娘,您別急,大姐和姐夫這就到了!”秦瀾悅扶着韓氏說道。
“也不知道這兩天你姐在王府住的如何,你爹也是的,說是親自出去買點東西就回來,怎麼都到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今日一大早,秦向爭爲了秦瀾心的回門說是出去買點東西就回來,可是眼看女兒、女婿都來了,他還沒回來。
“可能是外邊人太多了吧,放心吧,有人跟着爹不會出事的!”秦瀾悅安慰道。
再過兩天,他們一家人就要回福江口了,秦瀾兵也要再回北疆,秦瀾悅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以後沒有姐姐在身邊,她要學着照顧爹孃和弟弟了。
等到秦瀾心從馬車裡下來,先是急急地往府裡走,雖說以前也經常離開家人身邊,但是這次感覺不一樣,她特別地想自己的家人。
“娘,小妹!”秦瀾心看到韓氏和秦瀾悅高興地喊道。
“大丫頭!”
“姐!”
此時,樑王妃和溫氏她們也來了,齊俊安和齊天樂也以孃家人的身份陪起了鍾逸。
“娘,怎麼沒見三爺爺、爹和大弟呢?大弟已經走了嗎?”秦瀾心瞅了一圈沒見到秦向爭他們。
“你三爺爺昨天去了大悲寺,說是今天一準回來,你爹和你兩個弟弟都去外邊了,也不知道他們要買什麼,到現在也沒回來!”家裡明明什麼都有,但秦向爭還非得今天出去,韓氏帶着一點兒埋怨地說道。
“娘,沒事的,要不我再派人去尋尋他們吧?”秦向爭這可是第一次來京都,雖然有秦瀾兵和下人跟着,但秦瀾心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姐,我們回來了!”就在這時端坐在悅明堂裡的秦瀾心幾人聽到了秦瀾瑞的喊聲。
等到站起來迎出去,就看到秦向爭由秦瀾兵推着從外邊轎廳走過來,身後還跟着四五個男子。
“小舅舅,您怎麼來了?”看到秦向爭身後的人,鍾逸也是一驚,竟然是他的小舅舅賀常默。
“逸兒!”賀常默對着自己的外甥輕聲一笑,又和齊天樂、齊俊安點頭示意。
“爹!”秦瀾心看到秦向爭眼睛紅腫,好像是剛剛哭過一樣,覺得很是奇怪。
等到衆人在悅明堂裡坐下,秦瀾心和韓氏、秦瀾悅一起離開去了後院,將前廳留給男人們說話。
“秦大哥,真沒想到有一天你的女兒會嫁給我的外甥!”看着秦瀾心離開的背影,賀常默看着秦向爭說道。
“是呀,我也沒想到,當年的常兄弟竟然會是賀老將軍的小兒子!”秦向爭很是感嘆地說道。
“小舅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和岳父大人認識嗎?”鍾逸和齊俊安、齊天樂三人都覺得奇怪。
“何止是認識,如果當年沒有秦大哥的捨身相救,沒有那一幫兄弟的捨命相護,我和你外公怕是早就死了!”賀常默說道。
“這話怎麼越聽越糊塗呢?”齊天樂笑着說道。
難道賀家和秦家還真有些淵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