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 秦楚鈺坐在窗臺,面前擺着一本手寫菜譜,他時不時的往書桌那邊看一眼。
在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後, 蘇是非開口問:“有事?”
“沒……”秦楚鈺飛快的把頭轉向一邊否認。
“半個時辰, 你看了我一百二十二次, 真的沒事?”蘇是非放下手中的筆擡眼看他。
秦楚鈺默了, 他只是在想娘說的話而已。在內宅待着, 用自己的手藝討好夫君……這不是他的追求啊,他想開一家飯館,把飯館發揚光大, 讓更多的人能吃到美食。
說完之後,侯爺夫人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瓜, 告訴他即便是侯爺, 嫁人之後也會受到很多限制, 想開飯館,一定要跟夫君商量, 也就是蘇是非……
商量?他怕是還沒說完就會被打一頓,可他又不想放棄自己的理想。沒有理想的人,那是不完整的人。沒有爲理想奮鬥過的人生,那是毫無意義的人生。
“嗯?”蘇是非微微挑眉,他發覺小媳婦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秦楚鈺把心一橫, 充滿雄心壯志道:“我要開飯館。”
開飯館?
蘇是非意外了一下, 但他更意外的是爲何秦楚鈺要露出這麼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來?
“然後?”
秦楚鈺愣了下, “你不反對麼?”
“我爲什麼要反對?”他們家錢有的是, 虧個幾萬十幾萬兩的, 也沒什麼,就讓人開着玩玩吧。對商業感興趣, 不愧是他娶的媳婦。
秦楚鈺咧開嘴笑得非常燦爛,“我還以爲你不會同意。”
“這幾天我要出去,你可以讓小白帶你去看看地段,看好了騰給你,裝成什麼樣子你可以自己決定。”
秦楚鈺沒有抓住那個“騰”字,而是抓住了蘇是非要出去的消息,“你去哪?”
蘇是非看着他,心裡還是很滿意的,嗯,懂得詢問夫君的去處了,離成爲一個合格的媳婦又近了一步。
“你不想說就不說……”
每次蘇是非看着他,秦楚鈺就有一種讓校長盯上的錯覺,來自骨子裡的恐懼。
“去青城,那有一夥山賊,頭領還挺厲害,走鏢的弟兄讓他們給砍了,還搶了東西,我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蘇是非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但秦楚鈺就是聽出了一絲冷意。他奇怪道:“你家不是開賭坊麼?怎麼又走鏢了?”
“誰說只開賭坊了?還有鏢局、客棧、鹽店、歌舞坊、米糧店、胭脂水粉鋪子、金銀玉飾店、布莊……能數的上來的基本都有。”
蘇是非覺得很有必要跟小媳婦說清楚他嫁的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否則走出去跟別人說話,自家東西有多少都不清楚,那就鬧笑話了。
“爲什麼沒有酒樓飯館?”秦楚鈺震驚過後又不解了。
過了好一會,蘇是非道:“酒樓有。”
“沒有飯館對吧?”
蘇是非:“……”他不想回答這個糟心的話題。
頭一回在蘇是非臉上看見這麼明顯的羞囧,秦楚鈺好笑的湊了過去,“爲什麼沒有飯館?”
“問這麼多作甚?”蘇是非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書。
秦楚鈺按下他手上的書,戲謔道:“拿反了。”
蘇是非:“……”
沉默一會,秦楚鈺還是低估了蘇是非的臉皮厚度,他面無表情的把書翻轉後繼續看。
“還說想知道什麼就問你,我問了你又不說,啪啪啪,打臉知道不。”秦楚鈺哼了一聲。
蘇是非看他撅着個嘴鼓着臉的模樣有些好笑,伸手掐住他那臉晃了晃,“你還想打我臉?嗯?”
“疼——撒手!”秦楚鈺拽他手,結果手沒從臉上拽下來,臉更疼了。“真的疼……”
蘇是非鬆開後,秦楚鈺一個勁的搓臉,真特麼疼,手勁也忒大了。
“我臉就這麼好捏?”
“嗯,軟乎乎的。”
秦楚鈺默了下,撲過去雙手捏他的臉,“誰的臉是硬的?你的也不挺軟麼。”
蘇是非驚訝了一瞬便釋然了,任由他把自個的臉搓圓揉扁,十分淡定。“你的肉多。”
你的肉多……你的肉多……的肉多……肉多……多……
秦楚鈺捂着受傷的小心臟表示不想跟他說話,蘇是非長這麼大沒被打死全靠臉吧?
“怎麼了?”他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扎心了,不跟他說話。秦楚鈺翻了個白眼回去寫菜譜,他要開一家大飯館,順便問問小白,爲啥家裡沒有飯館。
蘇是非看着人的背影,輕抿着脣,似乎生氣了?他說錯話了麼?要不要去認個錯?
糾結了許久,他決定去認錯,不然一會沒肉吃。
一個陰影罩了下來,秦楚鈺擡頭看他,還是有點生氣,“走開點,你擋着我燈光了。”
油燈本來就不亮,擋住後就更黑了。
蘇是非移開身子,猶豫的戳了下他的腰窩。
秦楚鈺打了個激靈,他腰上的軟肉很敏感,戳一下跟過電差不多。他回過頭幽怨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生氣了。”這是肯定句。
“所以?”
“抱歉。”蘇是非很乾脆的道歉,母親說過,媳婦生氣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錯都要道歉,不然晚上就得睡書房了,他還不想睡書房。天涼了,還是抱着媳婦睡舒服。
秦楚鈺莫名覺得他變得有點呆,“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不開飯館,讓我樂呵一下。”
“讓我覺得尷尬你會很開心麼?”蘇是非反應過來了。
“對,沒錯。”這麼呆的蘇是非,秦楚鈺根本不怕。
然後,蘇是非就開始放冷氣了,嗖嗖的,一雙眼眸變得幽深。
“呃……我開玩笑的。”大佬還是大佬,摸老虎鬚子會被咬。
“哦。”蘇是非回去看書前又確定的問了一句,“你不生氣吧?”
秦楚鈺立馬說不生氣了,他敢麼?一言不合就放冷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才知道蘇是非最後那句是什麼意思,神他喵的不生氣就得被睡,還得翻過來再翻過去的睡。咬着被角,承受身後兇猛撞擊的秦楚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大佬的腦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啊啊啊……
做暈過去是不可能的,累極睡過去是肯定的。
把媳婦洗刷乾淨後,蘇是非滿足的抱着睡到大天亮。
他走的時候秦楚鈺還沒醒,想了想,寫了一封信用茶壺壓着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