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後亡去,琅帝心灰意冷,自動退位,一直詔書將皇位傳給了玉離。玉離現在真的已經是忙得焦頭爛額,不僅要操持付後的喪事,冊封大典已經推後兩個月,還要招呼段恆宇,更何況琪琪現在的情況不穩定,不忍心放之任之,堆下一堆的公文跑進了白府。
冊封大典上,不僅要有皇帝,皇后一樣不可缺少。
這個人只會是琪琪。
在鳳華宮的那場宮變中,軒轅玄楓意外死去,對琪琪的打擊很大,不管曾經他們是作爲朋友的關係,還有或多或少的親密關係,他都已經在琪琪的心中留下了陰影。
他即使不願承認,琪琪能夠爲了軒轅玄楓,殺了付後,甚至是許她下世。曾經單純的這份情,已經在他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覺中變味,殘渣了太多混沌的情感,他索要的那份唯一已經無法從她的身上得到。時至今日,他才知道,曾經的霸道是多麼的可笑,那份強烈的佔有慾只是自己的虛榮心和霸道在作祟,才導致了她一心想要逃離。最後,是傷人傷己。
是他對父皇的退縮和忍讓,才導致了白之敬含冤死去,他以爲,父皇寵愛她一生,不會傷害她,卻沒有想到,這本身就已經是莫大的傷害。
纔給了軒轅玄楓的可乘之機,能夠爲了她做出這麼多,能夠因此在她心中留下一部分的地位,配上整個國家也值了。
但是他恨,恨軒轅玄楓的自私,恨他沒有全心全意的與自己打一戰,只是精神萎靡的轉手奉上以他爲中心,爲榜首的國家,還恨他讓琪琪將會帶着愧疚生活一輩子,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下。
段恆宇衝進了琪琪的閨房,玉離已經淡定下來,出乎玉兒的意料之外,以離王的佔有慾,不會忍着自己讓段恆宇靠近琪琪,受傷那一次是個例外。
“琪琪,聽說你醒過來了,我就趕忙過來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段恆宇熱切的看着琪琪。
琪琪臉色蒼白,眼睛飄過玉離,才覺得這麼枯坐着的目的是一直在等他:“已經無大礙了,只是菲兒不許我下牀,所以有點悶。”
玉離避開眼睛,輕哼,像根竹竿一樣杵在那裡。
段恆宇心疼的撫上她的額頭,故意說道:“要不我帶你出去在院子裡坐坐,菲兒只是擔心你一個人會容易摔倒。”
琪琪眼睛閃過驚喜。
玉離已經重聲道:“我不容許。”大手一揮,“好了,寒玉公子,人也看過了,你可以回去了。”逐客令下的莫名其妙,這裡是白府,又不是離王府!
段恆宇留戀的看了琪琪一眼,說道:“有什麼話儘管向他開口,我會保護你。”
琪琪乾笑。
玉離瞪了一眼段恆宇的後背,才正襟危坐。
段恆宇出去了,玉兒也識趣的出去。空曠的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兩人,安靜的只聽見呼吸聲。
琪琪貪戀的看着玉離已經堪比鍋底的黑臉,忍着心酸,輕聲說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玉離瞳孔驟縮,周
身的溫度瞬間降低,呼吸聲也加重了,沉聲道:“玉兒跟我說,你要將軒轅玄楓的屍體要回來?”
心一痛,肚子也跟着驟縮,琪琪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說道:“是,他是爲我而死,我不能對他不聞不問,若是運回去,大皇子定不會放過他,就算是屍體,也進不了皇室皇陵。還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逍遙自在。他一直都說這次完事之後回去逍遙江湖,我想幫他完成最後一點心願。”
玉離怒聲道:“那麼你是不是也想陪他而去,他說的逍遙自在是跟你一起的吧,找個清靜地方將他處理了,你就再也不回來,陪着他到下輩子,你們再續前緣,是不是?你心裡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
琪琪驚訝的看着玉離癡狂的表情,心裡心疼他有這種想法,但是瘋子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真的有了這個想法。落寞的眼睛閃過當時的驚痛。
玉離震驚,驚痛的表情爬上臉龐,顫抖着手把住琪琪的胳膊,只想要一個答案:“告訴我,你沒有這種想法,你還想要跟我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已經決定了散去後宮,即使他活着,你也是答應留下來的。”
琪琪低下頭,避開玉離刺過來的眼神,瘋子死去的眼神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渴求,哀求,和憂傷,“對不起,我希望他能活過來,我想要他活過來。欠他的人太多,我不想再成爲傷害他的一個。”
“所以你想要跟他一起去?”心頭微顫,聲音也是顫抖,“你忘了我們的誓言了嗎?你——”
如果軒轅玄楓還活着,琪琪就會跟他走。這是玉離現在唯一的認知,叫他心驚膽戰的想法。
琪琪只覺得玉離有點無理取鬧,看着他,一字一頓:“他爲了我做了這麼多,我只想要將他好好的安葬。玉離,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我不會離開你的。”
玉離怒聲:“但是你爲了他要殺了我母后。”這根刺這幾天就像被磨尖了棱角,不斷地在心頭上刺激。
琪琪恍惚,當時的混沌,似乎是有這麼說過,沉聲道:“付後她罪有應得,她殺了我娘,又害了大長公主,就算重新來過,我也要付後付出代價。”
玉離震驚的看着她,一雙眼睛盛滿傷害,“就算是我的母后,也不能饒恕?”
琪琪手摸肚子,臉色更加蒼白,肯定道:“不能。”
手上的力道驟緊驟鬆,最後消失。玉離後退一步,失望的看着她:“你可知道,母后對於我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儘管她曾經犯了很多錯誤,也曾拋棄過我,但是她是對我最好的人,爾虞我詐的皇宮裡,她護了我多少回。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最心愛的人會想要殺她。”
聲音輕緩,盈着淡淡的憂傷和絕情,“你休息吧,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擡腳就走。
琪琪慌忙喊住他:“玉離,等等——”
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停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琪琪張了張嘴,清楚的知道,他這一離去代表着的是什麼,或許,永遠都不再相見了吧。哀求的話已經求不出口,欲言又
止。
玉離等不到想要聽的話,擡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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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恆宇微微嘆息,告訴琪琪說:“我已經拿下了沙丘國,現在是我的部下在駐守,大皇子已經大敗自刎在城樓上,太上皇根本不問世事,軒轅玄楓的屍體會平安無事,葬在皇陵。他畢竟是宗親皇室,理應葬在皇陵。”
琪琪心中一動,自己誤會他了麼?“謝謝你,恆宇。”
段恆宇握住她冰涼的手,說道:“我做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相信,軒轅玄楓也是一樣的,都是希望你能夠幸福。你若是再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豈不是辜負了我們的一片心意!付後縱然有過,死者已矣,有什麼還不能原諒的!就好好的跟玉離過日子。”
琪琪輕輕的搖頭:“怕是不能了。我即使願意,他也忘不了那一刻,傷害了就是傷害了,有些仇是記憶抹不掉的。這就像是根刺,永遠橫亙在他的心裡,就算在一起,以後也難免不會舊事重提。既是如此,何不早做了斷。”
“你們都是太武斷的人,所以要這麼傷害!聽說他最近脾氣特別暴躁,已經嚴厲懲罰了幾個大臣,言語上過激的也說了不少。人人膽戰心驚的。恐怕還是要你去服軟。”
琪琪輕哼:“我還懷着孩子,他愛咋地咋地。一時半刻他也聽不進去我的話。”
玉兒端上來藥,段恆宇接過去,一勺一勺的喂着琪琪喝下。這幾日一直都是這樣的度過。段恆宇每日必到的將琪琪搬到院子裡,然後親自喂藥,親自做些琪琪愛吃的膳食,陪着她聊聊天。有時候會將玉離近期狀況透露。
琪琪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經不住再受刺激,齊菲和段恆宇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唯一做的就是陪着寶寶聊天。
吃完了藥膳,琪琪說想要聽樂曲,段恆宇拿出一支笛子,吹奏,聲音不輕不慢的緩緩入耳,輕盈不煩躁,柔美舒暢,引得琪琪不知不覺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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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玉離狠狠的砸了手中的奏摺,怒聲道:“本王一再的給她機會,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齊天一沉聲道:“沙丘國已經成爲囊中之物,段恆宇也棄城投降,過不了多久她就應該會呈上投降書,只是九鳴公主這個女人野心太大,投降了還要奉上自己。要是真讓她入住後宮,恐怕必須得奉上後位了。”
玉離大怒道:“後位?她想得美。當初要不是看她真心誠意的聯盟,我豈會容她至今?放下戰書,她若是答應棄城投降,本王會封她鳳凰城城守,祁凌國的百姓本王也不會動,否則,本王不介意刀兵相見。”
齊天一搖頭,道:“不可,段恆宇棄械投降,畢竟還是引來一些祁凌國將士的不滿,要是再開戰,那些投降的人很可能會臨陣倒戈,只有言和,儘量答應她的要求,或許就讓她先獨佔一方,等到我們休整完備,再來平天下。”
玉離眼眸厲色一閃,沉聲道:“好,我就再等等。讓她守着幾座城池再活兩年。兩年後,本王就讓她嚐嚐貪得無厭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