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梟雄頓覺肩膀一陣鈍痛,微微顫了下身子,卻仍是埋首吻向我的脖頸。
感覺嘴裡一股腥鹹,我知道我把他咬出血了。就在我略一遲疑的剎那,他扳過我的臉,霸道而堅決地吻下去。
最後,一切都停止了,只有淚水還是汩汩而出。
儘管我是他的娘子,可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來行使夫君的權利,真的很可惡!
他如此強行地要了我,就僅僅只是爲了證明他是我的男人麼?
“語嫣,語嫣,語嫣!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只是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左梟雄在我身上如夢囈般低語着,溫存而細緻的吻着我的頸窩,然後,慢慢上移。
他觸到了我滿臉的淚水。
翻下身子,藉着燭光,左梟雄看到語嫣臉上淚水橫流,和那死亡一樣絕望的眼神。
“語嫣,你真的一點都沒愛過我?”問向她,心卻忐忑的宛如等待宣判的囚犯。
“沒有”。語氣冷淡而堅決。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難道就因爲他?”左梟雄霍地站起身,那掩映在殘破粉裳中的胴.體微微顫抖着,有着楚楚動人屏了呼吸的悽美。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語嫣拿過被子蓋在身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是一串屈辱的眼淚。
“他?”想起他眼中的心疼和不捨,想起他言語中的溫柔,想起頸項間他送的那枚平安扣,不禁悲從中來。
“他起碼不會不顧及我的感受,起碼不會不懂得疼惜,起碼不會像畜生一樣強要!”我覺得我真是瘋了!身心的痛楚讓我有種想要毀滅的衝動,那些曾經的美好都化作一片猙獰,在這燭光飄搖的暗夜裡兀自妖嬈。
“你是說我是畜生?”左梟雄以迅捷的速度扼住我的咽喉,被他提着坐起來,“那麼,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好啊?”他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從他齒間迸出。我睜開眼直面他暴怒的容顏。
他的手在慢慢用力。
死就死吧,這樣死了也好。我閉上眼睛,靜等着最後一口氣的殞滅。
突然,他頹然的鬆開了手,我又啪地倒在牀上。黑髮纏繞,遮住我大半個身子,天終是可憐我,不至讓我太過羞慚。
“好吧,我成全你。今天,我終於懂了你爲何當初對我說那句話。”左梟雄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鬥敗的公雞,所有的光華和榮耀都煙消雲散,隨之而浮上心頭的是深到谷底的挫敗感。一種漫過心田的悲涼籠罩着他,鼻子一酸,就連說出的話也充滿悽惶。
“報應,這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如果一切能重來,我將不會在新婚之夜棄你而去;如果能重來,我會告訴你,我要的只是你。可是,這一切都晚了。”抹去那滴淚,終究做不到鐵石心腸,愛她愛到疼了呼吸。
突然想告訴他,其實,有一點點愛他,就在那之前。可是,終是抿了嘴,什麼也沒說。
“我這就寫下休書,不再耽誤你的青春。只是,語嫣,你要知道,我是真的愛着你!”燈下,他的背影說不出的孤寂,他奮筆疾書的模樣讓我有些心酸。
徒勞的衝他的背影伸出手,善良的人勢必要在愛裡輾轉徘徊,源於那顆狠不下來的心。
我甚至有些後悔,那些話說得太重了!更何況,違心的話說出去也實在要人寢食難安。
“語嫣,從此,你我再無瓜葛。要保重自己……”左梟雄衝着語嫣遞過去的手有些抖,那堅毅的臉孔有着壓抑後的苦痛。
“左某就此別過,只是語嫣,倘若日後,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梟雄再所不辭。”
“你……”
那扇門輕輕晃動着,我甚至恍惚剛纔真的是他麼?他來了,一場雲雨之後,他走了。走得只留下燭光搖曳,只留下深深淺淺的嘆息。
“小柔,好好照顧小姐。天冷,記得加衣。”左梟雄溫柔的吩咐着,我恍然覺得這僅僅是夢,只是下半身隱隱的痛告訴我,剛纔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我卻以爲他又要去帶兵,不久的某天又會打馬而歸。
“告訴老爺太太,有緊急軍務,需我連夜趕回。”耳聽得寶興緊着答應,“還有,二少奶奶,她,她是自由人了。就回我說的話,不許任何人爲難她。”既是要走了,還在顧全着我的周全,這人爲何會如此多變?
小柔進來,找出衣裳爲我穿好,換下來那條中褲的斑斑血跡昭示着我和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拿起桌上的宣紙,他俊逸有力的的字跡虎虎生威,卻只是休書一封,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巧園》裡,蓮池外,一隻貓突兀的叫起來。
“喵嗚,喵嗚……”
“喵嗚,喵嗚……”屋裡也回了兩聲。
格子窗打開,一條身影從窗子躍入。
“哎喲喲,剛纔我可是看了一場香豔。”管家錢二還在回味剛纔那一幕,二少奶奶如畫一般的體態撩得他心思煩亂。
“哼哼……你是色鬼投胎嗎?要你辦的正事呢?”周巧蓮火紅的肚兜袒露一片。
“哦,姑奶奶。我在窗外偷聽也看了,那個玉人兒一樣的二少奶奶根本就沒提咱們倆的事兒。他們啊,關門就那樣了……”錢二湊上身,就要動手。
“沒臉的東西,這就回來了?要是一會兒再說怎麼辦?”周巧蓮打掉他的手,抿了薄脣。
“咳,不會了。二少爺又走了!兩個人呢,像是吵了嘴。所以,我就回來了……”
“哼哼……真是天助我也!雄兒走了更好,否則,我還不好動手呢!”周巧蓮跳下牀,穿起衣服來。
“你過來……我們這樣……”兩個人嘀嘀咕咕,一個罪惡的勾當正在醞釀。
窗外,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樹影搖動,秋風微涼。是誰愁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