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這是爲何？”關離若站了起來，那俊俏的濃眉微微蹙着。
“我爲何？問問你做的好事！”左梟雄瞪視着關離若，那眼神都能冒出火星子來。我說怎麼要他陪着上京城也不去，去西街店鋪裡十次有九次也不在，師父也說好久都沒見着，卻原來惦記着語嫣啊。
“剛纔在門外，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咬着牙說出這幾句，左梟雄目光如炬。用餘光掃視着柳語嫣，她依然略略低着頭，是不是覺得心裡有愧啊？
“表哥，還叫你一聲表哥是因爲我們情同手足。我關離若捫心自問，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也犯不着發這麼大的火。再說，當初語嫣受傷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呢，難道，這也算逾越？”關離若撣了撣衣襟，心懷坦蕩。眼光卻心疼地瞥向語嫣，如此不堪，她該有多難過。
不提逾越還好，一提這個詞，左梟雄如鯁在喉。
“逾越？還敢說逾越！語嫣！語嫣的名字是你叫的麼？爲什麼你反反覆覆叫着她的名字，她是你嫂嫂啊！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難道是長輩們故意誹謗不成？”左梟雄胸脯劇烈地起伏，明明是一腔喜悅滿含着思念回來，卻彷彿兜頭澆下一盆冰水，簡直冷到徹骨。周巧蓮的話原本是不太相信的，可，父親的話難道還會有假？
“看來你是認定我們有私情了？”關離若無奈的笑笑，“左梟雄，你可想過，你這樣說，要置語嫣於何地？從進門開始，你可曾在意過她的感受？”索性，撕破了臉，既然非要如此，那麼，何如剖心明示。
左梟雄覺得有一把小刀嗖地飛過來，在心尖來回的削，直削到血肉模糊。如此明目張膽賊心不改，還在叫着語嫣，好像我是外人，他們纔是一對苦命鴛鴦。若果真不在乎她，早就過去問個明白，還會在這裡囉嗦麼？
柳語嫣慢慢擡起頭，面上雖風輕雲淡，但眼底的那抹絕望讓人望而生寒。
“敢問夫君，你憑什麼說我和若公子有私情，你又是聽誰說的？”問過去，心卻在滴血，從他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認定。歲月裡那些溫柔的片段被他的質問疑慮肢解的支離破碎，再不能圓。
“我，我聽姨娘……反正，是長輩。”左梟雄這會兒才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其實，內心是害怕的，害怕這些是真的，更害怕會失去她。期盼着，只要她說，只要她說這些都是假的，就會相信啊！
“呵呵……長輩。長輩！”閉上眼睛，那天在周巧蓮窗前的一幕浮現腦海，當真是賊喊捉賊。“長輩就行得正坐得直麼？”我恨這些燈油迷了心的所謂“長輩”，我恨這深宅大院霧鎖重重，我更恨命運輾轉棄我於滄田。
“放肆！簡直是不知羞恥，目無尊長！”左靜陽終於忍無可忍，暴跳如雷。與此同時，窗外一個人影蹭倒了花盆又急匆匆跑遠了。只是，屋裡人都被左老爺的話唬了一跳，誰都沒在意窗外的動靜。
周巧蓮捂着胸口站在樹下，一雙眼驚恐不定。管家錢二諂笑着。
“心肝，被什麼嚇成這樣，連我都沒瞧見？”
“作死啊！你這死鬼。”周巧蓮順了順氣，“看來，我們得趕緊除掉她。否則，夜長夢多，我怕會出事……”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狠讓錢二打了個寒戰。
“你是說，二少奶奶？”那個溫柔嫵媚，那個有着顧盼生姿的大眼睛和如瀑的黑髮，愛笑的女子？錢二不禁暗暗惋惜。
“父親，母親，自語嫣嫁過來，父親母親待我如親生女兒樣疼惜，語嫣自是應該孝順公婆，善待夫君。可，何曾想語嫣福薄，處事做人有悖公婆教誨。但，語嫣自覺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夫君。只是父親剛說語嫣不知羞恥，目無尊長，讓語嫣實難面對。若老爺太太覺得語嫣不孝不貞，懇請夫君休書一封，也好各自平安。語嫣別無他話，就此別過。”
踉蹌着出了房門，一路狂奔。從春到秋，從漠視淡然到執手相看，短短數月而已。花自飄零水自流，命運的陀螺又將再次旋轉。休書，若真的被休，能漂去哪裡？
“左梟雄，你不配愛她！”關離若第一次凜然，撩起衣襟，大踏步走出房門。從此，各自天涯。
“我不配？我不配！憑什麼要休要合你們來說？要休也是我說，誰都沒有資格，誰都沒有！”對着敞開的屋門，左梟雄嘶吼着。窗外的小雀兒似乎也被嚇着了，驚叫着從樹枝上逃開。
老爺揹着手唉聲嘆氣，太太抿着嘴不發一言。時光彷彿靜止，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直到掌燈時分，丫鬟過來問在哪裡擺飯。左梟雄似乎才從木然中醒過來，霍地站起身。
“母親，我不吃了，我回《青苑》。”
《青苑》裡，淡淡的燈光，燈光下淡淡的身影。那還是她麼？記得剛娶她的時候，她豐肩圓臉，爲何只是數月，她就變得如此纖薄？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還是會隱隱作痛，語嫣，你要我怎麼辦？
“小柔，你先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左梟雄的聲音聽不出冷熱，卻讓人不容質疑。
“小姐……”小柔怯怯的看向我。
“你出去吧，沒事的。”我衝小柔笑了笑，這一天都爲我擔驚受怕，心裡的歉疚讓我有些心酸。
“語嫣，你真的就沒喜歡過我？”左梟雄過來一把攥住我，胳膊被他鉗制的好疼。
“你放開，弄疼我了！”我無緣由的想逃，他的眼神像是要吃掉我，太嚇人了。
“語嫣，你說，到底喜歡過沒有？你說啊！”他非但沒鬆手，反而鉗制得更緊。
“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我倔強的看向他，如今，說喜歡不喜歡還有用麼？
“你說，不喜歡的話，你又喜歡誰？我可是你的夫君啊！”左梟雄咬着牙壓向我，他健碩的身軀把我欺在身下，他嘴上的熱氣撲向我的臉，讓我侷促。
“你放開，你放開……”我扭動着，用盡力氣掙扎。沒成想，更激起了他的瘋狂，感覺到他的箭拔弩張。
“今天，我就要你知道，誰纔是你的男人！”
我頓時倍感屈辱，目眥欲裂，用盡氣力咬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