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榮幸,兒臣遵命!”
彎身,墨子燁已經接過了旨,起身之際,他清楚地從太子嘴角捕捉到一絲明顯的笑意。領了賞銀,墨子燁便快速安排手下置辦了衣物、糧食,甚至未經宸王府之手,便全部按人按量遣散給了四院的災民,剩餘的錢款也用來休憩房屋、或是擴建庭院。
當然,這些事,墨子燁不止特意讓幾個耿直的官員看到,還都留了採買記錄,只是發放的時候,換了個人,不是宸王府的名義,當然也不是什麼梨夫人,而是以一個上了年紀的‘員外’的名義!
所以,即便天天太子都去打探、監視。明晃晃地,所有東西都進了救助院,還近乎都沒跟宸王府沾邊。
每天,聽着報告,太子的嘴角都能上揚幾分。
另一邊,得知宸王侍妾有喜。太子妃更是懊惱地要命,一時間,兩邊,她都抓不住,又摸不清楚細情,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得過且過,再找機會,只是,心裡的陰暗卻如那一層層加深的墨色,越來越黑。
轉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重陽節。宮裡,有宮宴、賞菊的慶祝活動,宮外,也是踏秋、登高,各種民俗活動。
這天,羣臣聯歡,參加完宮宴。一衆便又移步御花園賞菊。
這天,太子跟宣王都是各自帶着妃子前來的,只有宸王,還是一如往昔,孤家寡人。酒過三巡,太子就藉着機會轉入了話題:
“七弟今年怎麼還是一人?宸王妃身體不好,七弟不還是有幾個夫人嗎?怎麼不扶正一個?話說宸王妃久病不愈,在其位不謀其政,豈不什麼都耽誤了?兒臣覺得如此特殊情況,七弟還是該另扶一位側妃,與正妃不分大小,也能有個貼心人助七弟一臂之力,不知父皇覺得兒臣的建議如何?”
點頭,皇帝看幾個兒子幾乎都是成雙成對,想起當年自己硬是塞了個宸王妃給他,再想起宸王妃當年的流言,這一刻,皇帝是真覺得愧對這個兒子的,當年,的確是沒有太合適的人選,加之佟離是異國公主,身份起碼還是顯貴,而且,正好是兩個兒子爲了一個異國公主大打出手之時,他也沒考慮那麼多。
又因爲當年的忌諱冷落了他這麼多年,這一刻,身爲父親的護犢之情全都涌了上來,皇帝當場就點了頭:
“是啊!宸王妃身體不適,宜安心靜養,你也該有個人伺候!再說,以後,這子嗣的都是偏房所出,終歸也不太好…朕倒覺得那個梨夫人不錯,不知道,她什麼家世背景?”
一聽,太子先急切的接過了話:“是啊!兒臣也覺得梨夫人的確賢惠。七弟應該帶來給父皇看看?今天就是個好日子!”
故作爲難,墨子燁卻順着他的話請君入甕道:
“回父皇,今天重陽節,夜裡有活動,兒臣想帶梨夫人夜遊,她怕耽誤佈施。一早就去最大的北邊救助院了!梨夫人出身貧寒、又是孤女,受傷倒在王府門前,被兒臣所救,後來彼此心儀就納入府中了…她淡薄名利,或許出身疾苦能感同身受,所以才一直…盡力助人。怕無福居高位!”
要是她現在成了他的半‘正妃’,以後白天見人,可成問題了!
聞言,聖上也聽出他有些推脫之意了,不想再逼他,皇帝便道:
“這件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什麼時候有心儀合適的,就跟本王說!若真心儀,出身什麼的,也不用太多顧慮…”
“謝父皇恩典!”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太子也不再插話,畢竟。事實上,他也不希望玉梨變成名正言順的宸王妃,那樣,他與她就更是無妄了。
***
賞了片刻的菊花,一行人也就陸續散了去。
見時辰差不多了,連宣王也都被調開了。太子才道:“父皇,今日風和日麗,又是重陽佳節,時辰亦尚早,聽聞今年城中來了一位養花大戶,培植出的菊花都是花朵飽滿、形態異樣。另具一格,不止有綠菊、紫菊跟墨菊,更有稀世珍品雪青跟泥金九連環,都是少見的美豔,聽聞還有一株金色的異域品種,絕不亞於宮中貢品,此人愛花成癡,到哪兒都搬花隨行,今日城中有賞花會,父皇可有興趣去觀賞一番?與這宮中的菊花,還是有些區別的!”
爲了這個,他可沒少花銀兩。近乎把所有稀世珍品的菊花全都求來了!
“奧?還有如此神人?朕倒真沒見過金色的菊花!這墨菊也育好,也是不易啊!本就是賞菊之日,朕正好也沒事,就去走一遭!”
揮手招來公公,皇帝吩咐了一聲:“去準備下!叫上宸王、寧王一起,我們也出去感受一回平民的重陽!”
得到通稟,墨子燁就知道時候到了。
另一邊,正準備撤,突然聽到這個傳話,九王爺心裡可不大樂意了,公公一走,他就抱怨出聲道:
“三哥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多話還這麼多事?還對菊花來了興趣?年年賞菊。宮裡賞了還不行,還要跑外面賞?我倒更寧可晚上自己去賞!外面的,還會比宮裡的好?真是——”
看了下噓聲嘆氣的墨子宇一眼,墨子燁輕道:
“行了!少說兩句吧!這可是宮裡——”
隨即,一行人便準備出宮,原本一年也會出去巡視個一次。既然決定出宮了,皇帝想着趁機巡視一下也好,倒也沒輕車簡居,而是換了一身相對的便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宮。
剛一出宮門,墨子燁就往一處的角落裡看了一眼,跟冷風一個對眸,他一點頭,一邊的黑影瞬間一閃而逝。
也怕太過擾民,一行人就選擇了一條相對寬敞的主大道,皇帝沿路看了下民生百態,隨即。一行人便轉向了城中一處巨大的場院——今日辦的賞菊會。
聖上親臨,一派熱鬧喧囂,整個街道都瞬間沸騰了。
好在西棠國,每年聖上都會有例行的巡視,只是時間不同,所有人倒不至於混亂。官兵圍起的場內。皇家貴胄賞着精品菊花,場外,一行人圍堵呼喊不斷,議論不停:
“哇,聖上出來賞菊,當真是與民同樂啊,聖上萬歲…”
“是啊!是啊!我們的聖上愛民如子,真是我們西棠的幸事,沒想到可以看到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帝,今年皇帝不是帶着大臣,聽說帶的是太子跟王爺啊!看!”
“都好貴氣迷人!”
“天啊!有閨女的趕緊去叫啊!說不定就被哪個王爺看上了呢!”
“今天來的是哪幾個王爺?那個是太子吧!”
“聽說成年又爲的幾個都來了…好像宣王沒來,連宸王都來了…”
“那個就是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宸王吧!以前都所他是病秧子,原來是個美男子啊!聽說聖上最近很寵他,還親自去宸王府了呢!”
“可不是,可不是,我也聽說了,還賞了他兩個宮中侍妾恩!聽說宸王有個愛妾特別美豔,迷得宸王神魂顛倒的!”
“我也聽說了。還說宸王一個侍妾已經有喜了呢!這宸王就跟一股風似的,怎麼突然就起來了!”
“以後的恩寵怕是還大着恩!”
周遭,嘰嘰喳喳的議論一片蓋過一片,一角,一個臉上蒙着白紗、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呆呆地望着遠處那抹修長的身影,眼裡凝滿了淚水:
‘子燁——’
***
轉了一圈。賞完所有的花,皇帝又跟花農、主辦負責人聊了片刻,聽聞民生安康,又賞了美花,心情當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打賞了一些,親提了幾個字給養菊的花弄,皇帝才準備打道回府。
看着一邊擁擠的百姓,衣着靚麗,狀態也擠佳,街道繁華,皆盛世之態,皇帝不由得笑眯了眸子:
“好,好,真是好…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花賞完了,百姓也見過了,該打道回府了!”
皇帝腳下一動,太子再度道:
“是父皇治理有方。百姓才如此安樂富足!連受逃難而來的百姓都能得到很好的安頓,難怪他們看到父皇如此瘋狂了。對了,父皇,前方不遠處就是最大的一所北院救助院了,父皇要不要親自去看看?對了,梨夫人今天就在這所救助院施善吧!正好可以給父皇請安了!我西棠的救助院,也是名不虛傳的!街上少乞丐,可是我帝都一大特色,這都是父皇的政策睿智啊!”
想到這點,太子嗓音都輕飄了起來,沒想到今天正好,梨夫人就在這家,省得他再往其他地方引了!
“奧?是嗎?那是該去看看!子燁,朕倒真想見見你這位梨夫人了!”
“兒臣惶恐!父皇,那種地方人多雜亂,三教九流的,兒臣覺得還是——”故作推脫,墨子燁故意麪露難色。
此時,太子也怕功虧一簣,搶先答話了:“梨夫人一個女流之輩都敢前往!七弟這話,豈不是說父皇還不如一個女人?”
“兒臣絕無此意,兒臣只是擔心父皇的安全!”
一句話,皇帝瞬間也感覺出兩人的氛圍似乎有些什麼不對了。逡巡着看了下兩人,他才道:
“這有什麼好爭的?就一起走一趟吧!看看民間疾苦,才能居安思危!”
池中,一直等着卻沒有消息,玉梨很不安心,最後,還是強行服了一顆星月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