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手下人都打發了,墨子燁一回眸,就見玉梨站在軟榻一角,轉來轉去地,嘚嘚瑟瑟地,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小烏鯉,不是要跟本王下棋嗎?”
“喔?喔!”
倏地回眸,玉梨卻條件反射地快速把手藏到了身後。
眸子一眯,墨子燁隱約還是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逝的光亮,眸子頓時一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怕本王看?手,伸出來!”
低頭,玉梨抿了下小嘴,“沒…沒有!”隨即,將空空的左手伸了出來。
看她畏畏縮縮的架勢,明顯是藏了什麼東西,墨子燁逼道:“那一隻!”
下意識地,玉梨想將左手收回。卻被墨子燁一把拽住了:“還想耍小聰明?騙孩子都不會信的把戲!伸出來吧!”
怯怯縮縮地,玉梨不得不把手伸了出來。突然一隻金黃色的荷包闖入眼簾,望着上面烏漆墨黑的一團,墨子燁伸手接了過來:
“你繡的?”
這繡工,何止是粗糙,黃色的錦緞上一團黑。看了半天,墨子燁勉強算是看出了點眉目:這繡得看形狀是條魚吧!
點了點頭,玉梨咬了下脣瓣:“恩。”
她就是心血來潮想送他什麼!原本想做雙鞋子,實在太考驗她了,後來,她就想做個簡單的!結果春花秋月的牡丹鴛鴦都繡了幾個了,她想繡條烏錦鯉怎麼都不成形。後來,她就不圖層次了,直接黑線溝邊填起。
“這黑不溜秋一團,繡得是…小烏鯉?”
“嗯,哪有黑不溜秋…”嘀咕了一聲,玉梨臉色又一陣漾紅:“我知道我手工太差…一點都不像!”
連那自稱見不得人的春花秋月,繡工,都得甩她十萬八千里條街。
話說,這一點上,她真佩服古代的女人,這耐性,當真堪比如來佛祖了!
“送給本王的?”雖然偷工減料。七扭八歪,可荷包上的‘宸’字還是成型的。
“不是!”
急切的否認着,一如剛剛拿起,玉梨就覺得這實在太丟人了,擡手就想去搶:“我…我繡着完的!你…你還給我吧!”
擡手繞開,墨子燁卻將荷包塞進了自己懷中:
“既然是繡着玩的,就送給本王吧!本王很喜歡,雖然這手工…是有些差強人意!本王想將小烏鯉永遠帶在身邊!”
一語雙關,他拍了拍胸口。
瞬間,玉梨不知道說什麼了。原來,在乎自己的人,不管東西好壞,都會珍惜,曾經,每個節日,她都沒有忘記給老公禮物,他卻從來沒說過‘喜歡’,還總說‘她眼光一般’!
“好了,不是想下棋嗎?要本王作陪,輸了可是要罰的!”
笑着捏了捏她的下頜,墨子燁在一邊坐了下來:“再發呆,本王可權當不戰而勝,直接領獎了!”
誰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一晚上,暈暈乎乎地,玉梨的理智顯然已經跟不上,被殺的片甲不留,小嘴也直接被人吻腫了。
顯然,某人很樂於這種懲罰。氣嘟嘟地,玉梨卻是越急越輸,最後直接耍起賴來:“不玩了,不玩了!你都不知道讓我一下…”
眼見把小美人都惹火了,墨子燁笑着一把抱過了她:“那好,這局,算本王輸,換小烏鯉親本王以示懲罰?”
杏眸怒瞠。玉梨狠狠地在他身上擰了兩下:這色胚!佔起便宜沒完了?以後可不跟他下棋了!
“哈哈…”
大笑着,墨子燁又低頭在她脣畔了落下了柔情纏綿的一吻——
***
隔天傍晚,舞夫人疑似有喜的消息就像是天外飛石一般,瞬間在整個宸王府裡炸開了鍋。
觀海閣裡,聽聞此訊息,蝶舞捂着肚子。整個人差點沒從牀上蹦下來:“大夫,您說得是真的嗎?我真的有了?”
“是喜脈!恭喜夫人了!最近夫人要多注意休息,另外三個月內食慾不振、嘔吐都是正常現象,夫人不必太過憂慮。另外,飲食上,屬下會交代廚房注意。安胎藥,也會定時派人送來!”
“謝大夫!快!快去告訴王爺這個好消息!”
喜不自禁,整個觀海閣裡只差沒放鞭炮了。
“不,不,我要親口告訴王爺!快,去請王爺過來——”
急慌慌地,衆人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大夫那似笑不笑的冷蔑脣角:她也不想想,王爺怎麼可能這麼快讓一個宮裡來的女人有孕?
悄然退出,大夫什麼都沒說。
***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大夫還沒走。聽風閣裡,已經得到了消息,當即,蝶衣就驚得把茶碗都摔了:“你說什麼?蝶舞…有喜了?有喜?”
“是!奴婢剛剛在路上碰到觀海閣的小丫頭,說是一早就不舒服噁心想吐…剛剛大夫就去了,不一會兒。裡面就窸窣地傳來了談笑聲,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果然,紅楓的話音剛一落,又一名小丫頭跑了進來:“夫人,夫人,不好了。蝶夫人有喜了,廚房剛剛收到消息!”
臉色瞬間像是鑽過了鍋底,蝶衣氣得嗷嗷直叫:“啊——”
她樣樣高出她一頭,結果現在,她不止受盡恩寵,還有了孩子?母憑子貴,若是她誕下一個兒子…這西棠的天都要變了!還會有她的好日子嗎?
“夫…夫人?”
被她焦躁的情緒嚇到,兩個侍婢也是一陣咂舌。回眸,見狀,蝶衣更是火大的不要不要的:
“你們這都是什麼反應?本夫人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奴婢不敢!夫人息怒!”
“夫人,懷胎十月,孩子是男是女。生不生得下來,還都不一定呢!您何必爲了不確定的事兒先氣壞了身子?興許…過些時日,這風向就變了呢!再說,舞夫人若有孕不能侍寢,夫人您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紅楓一通話,在不在理的,蝶衣的氣倒是順了不少:“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是啊!孩子還沒下來,宸王府什麼光景還不知道嗯!再說,現在,她跟太子正如膠似漆的,說不定,她肚子裡也有了呢!她妒忌什麼。再怎麼說,太子纔是未來的一國之君。
不自覺地摸了下肚子,蝶衣隨即又快速收手撫向了頭髮:“既然妹妹有喜了,我們也該高興!你去跟管家打個招呼,說明天我要去替妹妹祈福,順便幫我準備下明天要用的東西!”
***
另一邊。墨子燁正跟玉梨吃着晚飯,下人所謂的喜訊就傳了過來。
對望了一眼,墨子燁故作驚喜道;“真是個好消息!快,去庫房拿上幾件金器擺件、綾羅綢緞的給舞送過去!就說本王忙完,就過去看她!”
打發了下人,他還慢悠悠地替玉梨夾着菜;“你愛吃的麻辣雞,本王特意吩咐廚房爲你做的,吃雞的小烏鯉,本王頭一遭見!”
“切,愛小烏鯉的王爺,小梨也是頭一遭見!”
吃得美滋滋地,玉梨還不忘白了他一眼。
沒想到她反應如此之快。墨子燁的眼裡明顯閃過一絲別樣的欣賞,別說女人,一般人,誰敢跟他這麼說話?
也許正因爲如此,跟她在一起,太真實的感覺。讓他欣喜!
“重陽將至,怕是要…起風了!”
握着墨子燁的手,玉梨緊緊攥了下:“風,早晚都要來,早晚也都會過去的!”
相視一笑,墨子燁反握住了她的小手,這一晚,例行公事地看過蝶舞后,兩人一同賞月,院中,漫步許久——
***
原本一直在籌劃,想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突然得知宸王侍妾有喜,太子着實慌亂了一下,畢竟聖上不止一次提及孫兒的事兒,近日又明顯對宸王偏愛,若真是一舉得男,這日後,當真是變幻莫測了。
一急。太子就下意識地想要加速計劃。
這天下了早朝,聖上留了太子跟宸王、宣王一起議事,事後,還一起去逛了下御花園。
正巧,宣王有事提前離開,見機不可失。太子就故意轉移了話題:“今年風調雨順,這菊花反倒開得不如往年,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爲南方的蟲災莫名哀奠!”
聞言,聖上也幽幽嘆了口氣:“是啊!當真可惜了一年的收成!對了,賑災的款項都發下去了嗎?”
“兒臣已經覈實過,全都到位了!但願,百姓都能過個好年吧!不過,據悉京城還是多了不少的難民!說起這個,兒臣倒想到七弟了,這七弟的梨夫人常年行善實屬難能可貴,兒臣也是受教甚深!父皇,此等善行,兒臣認爲該大肆弘揚,不如趁此契機,也獎賞宸王一番?這宸王府總節衣縮食救助百姓,兒臣這個做皇兄的都深感慚愧了,不能躬親出力,兒臣願捐助一萬兩聊表心意!”
太子一開口。宸王大約就明白了,這是爬他摔不死,還要再捧他一把?
“皇兄太謙了,兒臣做的只是自己該做的,盡的,也是微薄之力,絲毫不敢居功,梨夫人信佛,心善,也是想要多積些福德,倒讓父皇、皇兄見笑了!”
“不管是爲了什麼,此行此舉都值得讚揚,太子也是,都值得弘揚!民爲國之根本!既然如此,又都有心,就一人出錢,一人出力吧,朕再加賞一萬兩,也可以多救助些災民,安然過冬!宸王跟…梨夫人,就辛苦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