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

李氏抱緊了熟睡的兒子,“狗蛋是六月初八出生的,這點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可以作證。”她被休回孃家後,哥哥嫂嫂嫌她丟人,沒幾天就給她找了個男人強逼着她改嫁了。遂她也不清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這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二郎的。

去年九月中旬被休,孩子在六月份出生,這時間倒能合得上。但亦不排除有早產的可能。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你說的這些並不能證明那孩子就是我的。”二郎憨,不代表他傻,這些常識他還是懂的。

李氏一噎,她沒想到最先出來質疑她的會是二郎,她知道二郎是很喜歡孩子的。現在自己又給他帶來一個孩子,他應該高興得暈了頭纔是啊。

看着囁嚅不語的李氏,羅雲初心中不無嘲諷,面上卻不顯。李氏,你把人都當傻子耍呢?當時懷上時怎麼沒立即找回來?事隔一年,她才帶着一個孩子回來,說是二郎的孩子,爲的是哪般,明眼人一瞧便知。還不是瞧着宋家挺起來了。

“滴血認親吧。”沉默許久的宋母開口。

“慢着,李氏,你先去院子裡呆一下。”二郎板着臉,將一臉委屈的李氏趕出了大廳,他對這個女人實在是厭惡至極。

“娘,如果,萬一這個孩子是我的,該怎麼辦?”

宋母一怔,她看了一眼羅雲初,“這個...”

“娘,你不會想去母留子吧?”以已度人,二郎很容易便猜到了宋母的想法。

聽到這話,羅雲初抿了抿嘴脣。

宋母微微點頭,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只是二郎媳婦......

“娘,你有沒有想過李氏此次找上門的目的麼?即便這個孩子是我們宋家的骨血,你覺得她會輕易鬆手麼?我敢說,以她的性子,她一定會趁機敲詐的,我不知道她圖的是什麼,但肯定所圖不小。”二郎剛纔看着李氏懷中抱着的有可能是自己骨血的兒子,心中竟然沒有半分波瀾,沒有像看到飯糰一樣,覺得又愛又疼。他只覺得很平靜,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連帶的還生出了麻煩不斷的厭惡感。

二郎能說出這翻話,羅雲初很意外,在她這半年相處的時間裡,二郎精明的時候不多,大多時候卻是又憨又傻的,剛纔來主屋的路上仍是,現在怎麼?

其實也是她不完全瞭解二郎,之前二郎那樣,只不過是事關親人,他也不想太過計較罷了。而且剛纔他乍然聽聞李氏給他生了個兒子的消息,心緒一時難以平復。他不是腦筋靈活之輩,心煩之下難免考慮的不多。剛纔見了李氏,往日的種種厭惡便浮上心頭,沖淡了那份煩燥。現在能想通,已屬難得至極。

“那依你的意思?”

“不要了,讓李氏帶着她兒子回去好好過日子吧,今天這事咱就當不知道了。”這個孩子即使是他的,他也不想要,要了就代表和李氏有牽扯不盡的麻煩!

“可是,他有可能是你的骨血啊。”宋母大吃一驚。

“即便他真是我的兒子,我也不稀罕,我要兒子我會和我媳婦生!”二郎看着自家媳婦說道。

二郎這段話,讓羅雲初心中微微一暖,總算沒有太失望。她知道自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看着大嫂將整個家鬧得雞飛狗跳的,再看看把自家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媳婦,二郎深有感觸,娶妻當娶嫺啊。李氏的品性比起大嫂有過之而不及,以前的日子他實在不想再過了,所以他要杜絕李氏回來的一切可能!

宋銘承看着終於開竅的大哥,微微一笑。本來他還以爲二哥會犯傻呢。

大郎若有所思。

宋大嫂心中一陣失望,她期望中的掐架沒能掐起來。同時心中對羅雲初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二郎竟然可以爲了她而放棄兒子!端的是好手段哇!

宋母心中一陣猶豫,她是最重子嗣的...

商談得太過投入的他們沒有注意到門外站着一道影子。驀然,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宋二郎,你個良心的,爲了那不會生蛋的母雞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李氏指着二郎的鼻子叫罵着,連帶雲初也捎帶上了。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二郎才爲他對媳婦那過分的要求而愧疚,如今李氏又罵她,他自然受不了。

“我偏要說,咋啦?嫁進來半年了吧,屁都沒放一個,難道我說錯了?你今日不認這個兒子,日後老了沒有人送終可別來求我!”李氏當場擱下狠話。

“即使她生不了又如何?我也還有飯糰!我死後的房子田產都是他的,別人也休想沾上半分!你就死了四處鑽營那份心吧!”二郎想明白她這回上門爲的是什麼,索性把話說絕了,斷了她的念想!

這般爭吵,李氏懷中的孩子自然被吵醒了,正哇哇大哭。李氏只顧着爭吵也沒安撫他,任由那刺耳的哭聲在客廳裡迴盪着。

李氏本來打了個如意算盤,打算憑藉着兒子回到宋家,然後慢慢將羅雲初收拾掉,那宋家的田產房產不照樣落到她手裡。可惜宋二郎根本就不稀罕她的兒子,這讓她大受打擊。

吵得好!宋大嫂一臉興奮,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大郎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娘啊,狗蛋這孩子真是你的孫子啊,你可不能不管啊。”二郎的態度太強硬,在他那裡討不了好,李氏只好把目標瞄向宋母了。

“好你個臭婆娘,竟然敢揹着我偷跑?”朱大富氣勢洶洶地衝開虛掩的大門,便直奔大廳而來(這時候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後頭的趙大山拉他不住,只得跟着一道進了來。

羅雲初嘴角微微一扯,來了。早在李氏他們來鬧不久,她就去找趙大山夫婦幫忙了。和他們說了下情況,趙大嫂是個八卦頭子,十里八村的八卦少有不知道的。自然也知道李氏被休後被她哥哥嫂嫂逼着嫁給了一個年近四十的殺豬佬,得知她丈夫就是那日給他們送豬肉的朱大富,羅雲初還驚訝了一下,果然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麼?得知了她的丈夫是誰後,便好辦了,她託趙大哥幫她把那朱大富請來。

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趙大嫂還是拍着胸脯熱情地答應了下來。前些日子,二郎教的那個燒炭的法子讓他們家賺了幾兩銀子,趙大嫂自是感激的。

而此時,他來得正是時候!

聽到朱大富那暴怒的吼聲,李氏臉色一白,此次她是偷偷出來的,若事成了她便留在宋家不回朱家了。如若不成,那她無聲無息地回去,也於她無礙,即便有謠言又如何,她抵死不認朱大富也拿她沒辦法。可惜她這次的算盤是落空了。

啪!“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朱大富衝進來後,也不管宋家人,對着李氏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李氏這番動作明擺着他朱大富幫人家養了一年的龜兒子!這讓他如何不怒?

李氏死死護住懷中哭鬧的男孩,她知道一切都指望他了。

客廳中羅雲初漠然地看着,她知道男人打女人不好,但如今在她眼裡,這一切都是李氏自找的!如果是路人甲,她或許會在一旁勸一下,但李氏就算了,她可不打算救一條隨時準備着反咬她一口的狗!

除了宋大郎有點不忍外,二郎和三郎都是視而不見。宋母則擔憂地看着她懷中的孩子,生怕被波及到。宋大嫂張大了嘴,吃驚地看着被打得直痛哭哀嚎的李氏,瞧她那熟練的護衛動作,想必沒少捱揍吧。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想到這,她抖了抖,暗自慶幸自己嫁到宋家,被休了還有回來的機會。

估計是揍累了,朱大富這才停了下來,啐了她一口,“臭婆娘,下回再給老子丟臉,老子就把你揍成豬頭!走,給老子滾回去。”

“娘,狗蛋真是二郎的兒子啊,今天你們不管我,我和狗蛋跟了他回去,我們會被他打死的!”宋氏想着以前天天捱揍的日子,暴發了,叫嚷着,“如果你們不信,可以滴血認親!對,滴血認親!”李氏知道,回到家後朱大富一定會打死她的,所以她要賭,即使只有一半的機率,她也賭上一賭!

“臭娘們!你找死!”朱大富作勢要打。

聽了她的話,宋母很猶豫。

羅雲初心裡嘆了口氣,知道如果不絕了她這個念想,日後必然會麻煩不斷的。不爲宋家,只爲自己和飯糰,她今天也一定要出手。

“滴血認親吧。”她淡淡地開口。

“媳婦?”二郎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做,萬一那孩子真是他的,那她...

宋母忍不住點了點頭,她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宋家的骨血,有個結果也好。

朱大富瞧着羅雲初那白嫩的臉蛋,就忍不住肖想她衣服下的身段來。

“朱大富,收起你那淫邪的目光,要不然,我讓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許多時候,二郎都是好說話的,不過好說話不代表沒脾氣。相反,在古沙村裡他最是血性,誰要欺負到他的親朋好友頭上,都得惦量一下他的拳頭!如今媳婦都被欺負了,他還不說話,當他是死人啊?

“我去準備水。”羅雲初起身去了廚房,沒一會,便端來了一碗水,“狗蛋是你改嫁後九個月生的,早產的話,你現在的丈夫極有可能就是他父親。現在你現在還在朱家,此時滴血認親,理應讓他先來,對嗎?”

勝負五五分,朱大富來和宋二郎來都沒差,遂她緩緩點了點頭。

“我爲什麼要...”

羅雲初打斷他,“難道你不想知道你養了半年的兒子是不是你的種嗎?喏,割吧,一兩滴血,死不了人的。”說着遞了把刀過去。

朱大富不自覺地接過,想反悔已來不及,有意在美婦人面前逞英雄,刀往手指上一劃,便往碗中滴了一滴血。

接着便是狗蛋,李氏咬了咬牙,給兒子劃了一刀,孩子吃痛,頓時大哭了起來。

衆人屏息,兩滴血漸漸融到了一起。

“原來,狗蛋竟然真是我的兒子。”朱大富喃喃。

“怎麼會?怎麼會?我不相信!”李氏不願相信,這結果證明宋家這場富貴與她無關,而等待她的將是朱大富永無止境的拳打腳踢!這讓她如何能信?

意料之中,羅雲初不管他們,將那碗帶着血液的水直接潑在走廊上。其實她不過是在水中加了幾滴醋罷了,這樣一來,不管是什麼血型都會相容的,甚至連動物和人的都可以。

此時宋大嫂內急,想出恭,便扶着肚子往外面走去。

此時跌坐在地的李氏回過神,把兒子扔在地上,拿起剛纔那把刀,“你們不給我活路,那我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恰好此時宋大嫂經過她身旁,冷不防被她腳一勾,重心不穩地往前面大門那頭撲去,羅雲初見她大嫂朝她撲裡,眼裡滿是驚恐,“接住我,快接住我啊。”

羅雲初反射性地一閃,避免當肉墊的可能。而宋大嫂則沒那麼幸運了,肚子重重地磕在門檻上,疼得她冷汗直流,“疼,好疼,孩子...”

李氏拌了宋大嫂一下後,就掙扎着站起來,舉着大刀朝朱大富撲去,她的右手被朱大富緊緊握住,“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被你們這些人逼瘋的,我要殺了你...”李氏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道。

推搡拉扯間,李氏的右臉被刀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刀子也被朱大富奪了過來。

“血,血,流血了,哇啊,我的臉...”李氏痛哭失聲。

這場鬧劇發生的時間非常短,被嚇着的宋氏三兄弟回神,大郎抱起宋大嫂就跑回房。宋銘承趕着去請大夫。

“媳婦,你沒事吧?”二郎扶住呆愣的羅雲初,焦急地問。

“沒事。”想起剛纔的鬧劇,她仍心有餘悸。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說的是,真有那麼虐嗎?感覺大家反應都好大的說。。。我不敢睡覺,半夜摸出這點字,希望可以讓親們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