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扔下一盒膏藥,連都也不回便走了。
顧蔓打開盒子,味道臭的讓她想吐,黑乎乎的藥膏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顧蔓拿着藥看了半天也沒能想通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治臉的?
待小離和疏清回來之後,顧蔓仔細盤問了一番,才知道上官清源這傢伙是翻牆進來的,他出去時也沒走大門,照着原路返回,顧蔓嘴角一抽:顧白葭讓他來的,他至於這麼躲着別人嗎,偷偷摸摸的,像她顧蔓見不得人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正準備用藥,疏清反而謹慎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勸道:“小姐,先別用,讓奴婢先試一試吧,萬一……”
上一次的藥可不就是毒?
要不是給小白鼠試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可上一次是蕭隱玄拿錯了,誤將“七巧紅”的解藥當成了紫玉活血散。上官清源的話……想起他對顧白葭緊張的態度以及今天說的話,顧蔓的心反而踏實起來,推開疏清的手,“他不會害我的。”
當然,如果上官清源真想弄死她,那還不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她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好不好?
顧蔓決定相信他。
挑開劉海,疏清在爲她上藥之前還在問:“小姐確定要上藥?”
“嗯。”毫無疑問地點頭。
黑乎乎的藥膏敷在額頭上,效果和蕭隱玄給她的藥差不多,冰涼清爽,不過味道卻讓人難以忍受,疏清捂着鼻子,小離則站得有些遠,拼命地蹲在地上用團扇將鎏金璃獸香爐裡焚起的青煙朝她們的方向扇過去。
顧蔓則被這股子臭味薰得要快吐了,見狀,疏清忙讓院子裡的小丫鬟去花園摘一些回來,放在她鼻子下薰,清香傳過來的一瞬,顧蔓腦海中突然劃過一抹疑問:上官清源這傢伙不會是故意整她吧?
惡臭過後,藥膏開始發揮出藥效,有點疼有些癢,額頭下面像是有無數的小針在扎。剛想表現出什麼,但見兩個丫鬟極不放心地守着她,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一點問題都沒有,快去做你們自己的事吧。”
“可我們的事不就是伺候小姐嗎?”
顧蔓無奈,只好道:“再去採些花回來,這味道薰得我快受不了了,另外,今天上官神醫來過的事兒不要說出去。”
疏清和小離點點頭。
關上門,兩人出去了,額上的刺痛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顧蔓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身子歪在美人榻上,不多時竟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竟然聽到了哭聲。
睜開眼時,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美人榻上,一擡頭,竟看到了一張宛如天神的臉,霞光落在他的臉上,美得簡直不像話,顧蔓揉了揉眼睛:難道是睡得太久,產生錯覺了?
她怎麼會看到蕭隱玄在她房間裡?
還坐在她面前。
“小姐,你可醒過來了。”聲音中帶着哭腔,不是小離又是誰?
側頭看過去時,小離的一雙眼睛早腫得跟胡桃似的,顧蔓記得臨睡前只用了上官清源給她的藥。
不會吧,難道藥真有問題?
“小姐,嗚嗚,小離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還沒反應過來,小離一下子撲到她的懷裡,她的衣襟也溼透了,貼在她的身上,冰涼涼的,顧蔓豁然大驚,一把推開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破的不成樣子。
慌忙扯過一旁的披風擋在自己身前。
“怎麼回事?”眼睛卻是一直盯着前面的蕭隱玄。
“已經沒事了。”他語氣平緩,轉過身去背對着她,小離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找來一套衣服給她穿好。
“小姐,都是我們的錯,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院子裡,我和疏清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離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顧蔓這才發現一直沒有看到疏清,“疏清人呢?”
疏清從簾子後面出來,她右手上纏着繃帶,似乎是受了傷。不過,她的左手還牽着一根繩子,用力一拉,一個黑色的人影滾了出來。看他的身形是個男人,不過已經昏迷了。
顧蔓大驚,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可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這又是什麼人?”
“我聽說上官清源來過,有些不放心,準備過來看看,還沒過來便聽到兩個丫鬟的叫聲,便趕了過來,不過你放心,他沒有得手,我也什麼都沒看到。”聲音和煦,如春風暖暖拂過,讓人心安。
顧蔓感激地點頭:“多謝了。”
“不客氣。”
小離也衝着他拼命鞠躬道謝:“多虧你救了我家小姐。”
他輕輕搖頭,“人已經抓住了,她們在外面找到了迷香,你打算怎麼辦?”
顧蔓眼睛裡色沉如水:“既然有迷香,說明不是巧合,待會兒必定會有人過來。”
他似乎是鬆了口氣。
“你怕我會衝動?”突然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淡淡搖頭。
“你放心,我沒覺得這件事與上官清源有關,雖然他屢次想殺我,但我並不覺得他是個下作的人。”
蕭隱玄終於笑了,臉上的光輝比落日更燦爛,看得兩個小丫鬟迷住了眼,顧蔓也有一時間的愣神,從美人榻上起身,將洗好的衣服找出來還給他。“世子兩次相救,顧蔓又欠你一條命了。衣服已經洗好了,不過衣服太長,後面有些破損,我也補好了,若世子爺嫌棄的話,儘可拿到外面去扔掉。”
反倒是他一愣:“不客氣,舉手之勞。”接過衣服來摸了摸,竟找不到補過的痕跡,他點頭收好,聲音一如人一樣清朗:“我留在這兒多有不便,先告辭了,四小姐若有事,可隨時到賢王府找我。”
小離和疏清這才知道,眼前風華無雙的男子並不是隨便從哪冒出來的,而是當今皇帝的親侄子,賢王世子啊。
“等等。”在他臨走之前,顧蔓叫住了他。
“嗯?”
顧蔓不好意思地笑:“現在就有事找世子幫忙。”
“好。”
指了指昏迷不醒的黑衣人,顧蔓眼中升騰出一股殺氣:“請世子將此人帶出侯府去。”
他點頭,問道:“你想如何處置?”
“扒光衣服,扔在長樂街上。”長樂街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也是京城最混亂的地方,充斥着三教九流,雖然是天子腳下,但天子也管不着。
他欣慰地說道:“我還擔心你會將人留下,與主使者對質。”
“我沒這麼傻,那人也不會承認的。”這種對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她也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雖然沒有聽懂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但小離和疏清還是很認真地看着外面,等候着人來,她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會想出這種主意害小姐的。
然而,等了半天卻沒有看到有人過來,正嘆氣以爲被那人發現時,外面突然傳來通傳聲。“小姐,侯爺到了。”
小離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回不過神來,竟然是侯爺麼?小姐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他怎能這麼禽獸不如陷害小姐?
正想着,頭上又捱了一下,是疏清。疏清呵斥道:“瞎愣什麼?還不快去給侯爺泡他最喜歡的陽春雪蕊來。”
小離不太情願地“哦”了一聲,晃盪着去了。顧蔓將永昌侯迎了進來,“侯爺怎麼過來了?”
永昌侯進來之後直接在主位坐下,似乎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皺眉問道:“什麼味?”
顧蔓笑道:“這院子也放置了好久沒人用,今天蔓兒讓丫鬟們拿艾草薰了一下,又從花園採了些鮮花除去艾草的味道,所以有些混了。”
他淡淡點頭,也沒接她的話,只道:“今天我與你母親一同去了榮王府看你姐姐,她過得很好。你們兩個年齡相差不多,性子卻迥然不同。父親並不擔心她,最擔心的心,反而是你啊。”
顧蔓微笑:“侯爺不必擔心。”
“怎能不擔心啊?”他嘆了口氣,“你姨娘那件事,是我對不起她,心裡也一直愧着你,如今見你姐姐如此幸福,想到了你,心裡更加不忍。你也快及笄了,婚事的話,自己可有主意?”
顧蔓低眉順耳,“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蔓兒怎敢有主意?何況姨娘纔去了不過三個月,蔓兒也不想提及此事。”
侯爺這才點頭:“也好,等你快出喪期,父親定讓你母親爲你挑選一戶好人家,不會讓你受半點冤枉。”
顧蔓依舊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道:“任憑侯爺和母親做主。”
侯爺在幽曇院坐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離開了,顧蔓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絲冷笑。
夫人果然是容不下她啊,想盡辦法要除去她了,不過,她怎麼會讓她的計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