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公車上, 迴盪着五月天唱的一首歌,裡面的歌詞唱到:
你說呢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
空氣卻不能代替你出聲
習慣像永不癒合的固執傷痕
一思念就撕裂靈魂
把相片讓你能保存 多洗一本
毛衣也爲你準備多一層
但是你孤單時刻 安慰的體溫
怎麼爲你多留一份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你走後 愛情的遺蹟 像是空城
遺落你杯子手套和笑聲
最後你只帶走你脆弱和單純
和我最放不下的人
也許未來你會找到 懂你疼你更好的人
下段旅程你一定要 更幸福豐盛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你說呢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
只因習慣你滿足的眼神
只是我最後一個奢求的可能
只求你有快樂人生
只求命運帶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
往幸福的天涯飛奔
別回頭就往前飛奔
請忘了我還一個人
車窗外,劃過的街景令人眼花繚亂, 紛繁的霓虹燈刺痛了眼睛。
一個人回到了小區的住處, 開了門, 裡面一片漆黑, 顧君弦沒有開燈, 而是徑直扭開了秦皓晨的房門。
秦皓晨走後,這是他第一次進他的房間。開了書桌上的燈,如雪一般白的冷光進入了眼睛, 顧君弦拉開了書桌的抽屜,裡面真的有一封信, 白色單調的信封上寫了‘顧君弦’幾個字, 字寫得很好看, 看得出是一筆一劃寫的。
顧君弦拿起那封信,沒有粘口的信封直接就能取出裡面的東西。裡面裝了一張銀行卡, 還有一張信紙。
顧君弦把那封信從頭讀到尾,字數不多,加起來不到三百字,他卻看了十幾分鍾。眼睛酸澀,積滿了淚水的眼眶如血一般紅, 一滴液體掉落在的信紙上, 液體在紙上蔓延, 將最後的幾個黑色字體化開, 落款處的秦皓晨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房裡一片漆黑, 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屏幕亮着,屏幕上的秦皓晨依舊笑得邪氣, 顧君弦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眼角不斷有溫熱的液體劃過,沾溼了枕頭。
顧君弦曾說:“再刻骨銘心的東西,時間長了就會淡忘了。”
秦皓晨說:“顧君弦,你總是口是心非。”
有些人從一開始相遇就註定只是過客,無論他給你帶來了多麼刻骨銘心的時光。
星期二的課,顧君弦去上了。將近考試,老師們也只是畫畫重點,或者是乾脆讓學生在下面自己複習。
許婷婷有些擔心地說:“君弦,你最近逃課太多了,下星期就要考試了,你到底有沒有複習好啊?”
顧君弦沉默了一下,答:“嗯,還好。”
下午上了三節宏觀經濟學之後,陳偉鵬過來搭住顧君弦的肩膀,“兄弟,別老是悶悶不樂的,走,籃球場上較量去!”
顧君弦拿下了那隻搭在肩上的手,“我還有事。”
說完,就向着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跑去。上了公交車,在後面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顧君弦的視線就落在了外面,發動機的聲音很刺耳,蓄勢待發的公車車身在不斷顫抖。剛上來的一個女孩指着顧君弦旁邊的位置說:“同學,這裡有人坐嗎?”
顧君弦回過頭,說了句,“沒有。”
女孩在他旁邊坐下,顧君弦依舊將視線落在窗外,目光卻沒有聚焦在哪一點上,只是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公車開動的時候,兩邊的行道樹向着後面退,紫色的花在枝頭開得嬌豔,富有生機,或許就是因爲紫荊花,所以冬天纔會變得多彩。
而一個人若是少了心中時常牽掛的人,世界就會變得空蕩,所有的色彩都會成爲蒼白。
坐了半個多鐘頭的公交車,就到了目的地,顧君弦進了附近的玩具店,買了一個海綿寶寶的小毛公仔,還順帶進了肯德基買了一些東西,才進了孤兒院的門。
在不太大的沙池裡,放了一個大象摸樣的滑梯,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在滑梯上玩的不亦樂乎,笑聲傳開了很遠。在滑梯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他蹲在沙池裡,手裡拿着玩具鏟子,旁邊翻了一個玩具小桶,長得可愛的小孩把沙子一點一點的鏟進小桶裡面,看不出臉上是快樂還是悲傷。
背後一個聲音,“小寶。”
蹲在沙池裡的小孩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人,臉上立即綻開了笑,放下了手裡的小鏟子,站了起來,蹬着小短腿就要往那個方向跑去,嘴裡喊着:“叔叔。”
顧君弦把手裡的海綿寶寶遞給跑到面前的秦小寶,秦小寶接過,還有些沙子的小手握了握海綿寶寶的腿,臉上的笑還沒停。
顧君弦蹲下身子給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問:“小寶喜不喜歡?”
秦小寶點了點頭,稚嫩的語氣說:“喜歡。”
顧君弦呆呆地看着他,卻看到了他有些腫的眼睛,明顯是哭過的。顧君弦用手摸了摸他的臉,“小寶在這裡乖不乖?”
秦小寶點了點頭,“嗯,乖。”
顧君弦牽着他的小手,在孤兒院裡面的一張公園椅坐下。翻出了在肯德基買的東西,有炸雞翅,有薯條,還有漢堡。
秦小寶用手拿着一個炸雞翅在啃,顧君弦拿着一個漢堡吃,低下頭問:“好不好吃?”
秦小寶點了點頭,“好吃!”
顧君弦臉上露出一個笑,坐在公園椅上的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昏黃的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顧君弦依舊在孤兒院裡呆很久,吃了東西,就陪着秦小寶在沙池裡玩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爬上大象的滑梯,再往下滑下來。天真無邪的小孩臉上滿是笑容,被金黃色的夕陽鍍上一層光輝,燦爛更甚。
天黑了之後,顧君弦給秦小寶洗澡,給他換好衣服,在院長那裡借來一本故事書,就在宿舍給所有的小孩子講故事。
顧君弦坐在秦小寶的牀上,其他小孩子也換上了睡衣,坐在牀上聽。顧君弦說完了灰姑娘的故事,就說了海的女兒的故事。
秦小寶聽得很入迷,聽着聽着就睡着了,有幾個小孩也聽着睡着了。顧君弦合上了故事書,順手把書放在牀頭的一張小桌子上,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到關燈的時間了。
顧君弦悄悄地把王曉東叫到了外面,問了問秦小寶的情況。
王曉東說:“小寶他今天早上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哭了,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沒哭了。”
顧君弦一句話卡在喉嚨,想說什麼,心裡鬱積了酸澀,最後只是悶聲應了一聲,“嗯。”
王曉東看出顧君弦臉上的擔心,隨即又說:“小寶他很乖的,只是哭了那麼一下。”
顧君弦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回去睡吧。”
王曉東點了點頭,就跑進了房間,躺上了牀,蓋上了被子。顧君弦提着步回到秦小寶的牀邊,俯身看着他的睡顏,摸了摸他的頭,再低頭下去吻了吻他的額頭。
回去的時候,顧君弦沒有乘那一輛回小區的公車,而是乘了回學校的公車。一個人面對着那滿屋子的回憶,眼睛就無比酸澀,滿腔的思念無處宣泄,心痛得不知所措。
回到了宿舍,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躺在牀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宿舍的另外兩個談戀愛的都出去了,因爲今天是平安夜。
正在玩遊戲的陳偉鵬看了看牀上的顧君弦,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他牀邊,拍了拍他的被子,“喂,兄弟,有什麼不開心說出來就是,悶着有意思麼?”
顧君弦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誰信?”
“你不信是你的事。”顧君弦翻了個身,面向着牆。
“……”陳偉鵬看着他的後腦勺,“顧君弦,你總是口是心非。”
顧君弦,你總是口是心非。
星期三早上上了兩節課之後就沒課了,顧君弦首先去了公寓收拾了一些東西,要帶回了宿舍。
在門口遇上了隔壁的張阿姨,張阿姨有些奇怪地問:“君弦啊,這兩天怎麼沒看到你表哥和小寶啊?”
顧君弦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們,回老家了。”
張阿姨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隨後又問:“那還回不回來?”
顧君弦搖了搖頭,“不回了。”
張阿姨還有些捨不得,皺着眉頭說:“哎呦,皓晨那孩子也是,搬走了也不跟阿姨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