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微笑道,“取汁煉藥丸,可提高藥性。”
“哦?”樑進坐在賈氏對面的小凳子上,用手沾了藥汁放入嘴中品嚐,蹙眉沉思片刻,似在估量這種方法的可行性,“賈夫人是如何發現這種方法的?你開給村南王家老太的丸藥,也是以此法制的麼?”
賈氏搖頭,“那丸藥製法還要複雜一些……”
藍怡看着聊得起興的二人,想到劉氏那句玩笑話,忽然覺得她說的不無可能,便不再打擾二人,出門到客棧去見小七。
進入客棧大堂,便見到笑得比往日更明媚的如花靠在櫃檯旁磕着南瓜子,與村裡的兩個婦人聊得正歡。按說如花的樣子是該招男人喜歡女人嫉的,令藍怡沒想到的是,她竟是個男女通吃的主兒,客棧裡的男客偷看她流口水,女子也與她打成一片,這等能力,讓人佩服,尤其讓她佩服,藍怡在這方面,就弱了不少。
如花見到藍怡,放下瓜子快步過來,“夫人,您來了。”
藍怡點頭,“程家大夫人在哪裡,程自牧呢?”
如花小聲回道,“程家大夫人早間在房內用飯後,一直未外出。程自牧昨晚並未與妻子小蔣氏睡在一處,而是住在七少爺隔壁,今早他出門了,我見小蔣氏臉上帶了傷,應該是被程自牧打的。”
藍怡微愣,點頭表示知道,擡步上樓,去找程大夫人,見到小蔣氏也在屋內,用帕子捂着半張臉,病懨懨地坐在桌子旁。
程大夫人見到藍怡,扯出一個笑容,“今日老身身體不適,不能去看花了。”
藍怡坐在程夫人對面,聲音冷銳,“大夫人錯了,我不是來陪你看花,而是勸大夫人回家養病的。”
程大夫人和小蔣氏都愣了,小蔣氏反應過來,不悅地斥責道,“周夫人,你這是何意,我們可不曾欠下你半文店錢。”
“你們在園子內縱奴行兇,傷了我的貴客,壞了店裡的規矩。若說起錢,你們是欠了的。”藍怡忽然小蔣氏,這樣的性子都不值得她出手,她看着程大夫人,掰手指算道,“你們破壞了牡丹園裡的石階,我得派人重新修繕,爲求穩妥東西南三面園子的石階得檢修一遍,動用了二十人,花了一天的功夫,工錢就是二兩。你們傷了我的貴客,他的醫藥住宿費自然要你們來付,不算用的珍貴藥材,也足有二十兩。除此之外,有人因你們受傷,驚了園裡的客人,影響了小店的生意,你們該賠償我的損失最少是五十兩,這三項一共是七十二兩,請二位連同這幾日的店錢,一塊結清了再走。”
“你,你欺人太甚!就你這破店,一個月也掙不來五十兩!”小蔣氏顧不得捂臉,伸手指着藍怡罵道,“小七的腿就破了層皮,再金貴的藥也值不了二十兩銀子!”
藍怡掃了一眼她臉上青紫的巴掌印,轉頭淡淡對程大夫人道,“大夫人也覺得,我算錯了?”
程大夫人面沉似水,“沒算錯,這次的確是我們不對。”
藍怡站起身,“既然如此,請二位結賬走吧,我這店小,蓋得也不結實,禁不起你們折騰。還有,貴府的七少爺,是我家蓮妹的夫君,你們若是再做什麼事讓我家蓮妹傷心,事情就不是幾十兩能解決的。”
小蔣氏扭曲冷笑地看着藍怡,她不過是個小小班頭的媳婦兒,一家小小客棧的東家,敢跟他們程家叫板,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跟夏蓮那等庶女,稱好姐妹,倒還是挺般配。果真是什麼人先什麼人,一樣的討厭!
藍怡掃了她一眼,哪能猜不出她在想什麼,很奇怪她這樣的性子修養竟能坐上程自牧老婆的位子,“我這客棧裡,住的最多的就是各地的學子,大夫人,你說年輕氣盛的學子最好的是什麼?”
年輕學子血氣方剛,最好打抱不平和寫打油詩!若是藍怡煽動幾句,讓他們把程家兄弟相殘的事寫出去,那就麻煩大了!程大夫人見藍怡毫不留情面,心中恨她,也將兒媳罵了千百遍,“老身教媳無方,讓你見笑了。”
小蔣氏氣得發抖卻在婆婆的威視下不得不屈服,“是,是我這次失了分寸,給周夫人添麻煩了。待會兒我命人結賬,離開客棧。”
藍怡點頭,看了一眼程大夫人,她既然這麼死皮賴臉地留下來,自己再攆也是不走的,也罷,她既然不死心,那就讓她待到死心就是。
又去看了小七,說了幾句話,藍怡從客棧內出來,見到與兩個書生一起翻看客棧詩稿的王絡梓。王絡梓約十八九歲,白麪儒雅,舉止風流,一看便是大家富貴公子的模樣。他感到藍怡的目光,擡眸看過來,雙目溫潤如水,藍怡略點頭,轉身出了客棧。王絡梓從感覺來說,讓她覺得還不錯,只希望他不是來找事的。
昨日剛給牡丹除葉噴抹藥,今早牡丹園裡還有淡淡的藥香,這藥乃是趙尚景的獨家秘方,於人無害,所以並未關園。這幾日牡丹開到最勝,遊人也到了最多的時候,園內的涼亭和石凳上已經有不少遊人三五聚在一起閒話論詩,歡聲笑語不絕於耳。藍怡沿着小路出客棧,想去尋趙尚景商量花落後牡丹澆水的事情,卻見於伯在站在綠玉院門口,向她招手。
“姑娘,煩請你把這些交給雷天澤。”於伯遞過一小包東西並一張信紙,上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藍怡接過,小心收在袖中,“於伯,昨夜那羣狼,您是怎麼處理的?”
於伯捻捻手指,似是要去掉上邊的血腥味,“沒殺,引入深山去了。姑娘放心,這羣狼幾年內不會再到咱們村來滋事。”
藍怡點頭,“狼也是生靈,只要它們不主動招惹咱們,能不殺還是不殺得好。於伯,山深處缺水了麼?”
於伯點頭,“山裡的幾條溪流,水也淺了,從山上流下的瀑布看痕跡則沒往年大。姑娘,村南山坡上埋鄭氏的那塊地方的土,得挖開用大火燒一遍,去掉土裡的味道,否則那塊地方,還得招來兇獸。”若不是這件事他暗中做不了,也不會麻煩藍怡。
藍怡看於伯慎重的表情,點頭應下,好奇問了一句,“鄭氏的屍首,是您取走了?”
於伯點頭。
“出了什麼問題,需要燒土呢?”藍怡又追問了一句。
於伯簡單答道,“她死之前服了某些藥物,死後藥性慢慢揮發,所以才招來野狼。”
“什麼藥物這麼厲害,死後這麼久才發揮效用?”藍怡想着鄭氏死前那段日子,應是喝了打胎和補身體的藥吧,這些藥不可能有此效果。
莫不是,樑有思給了她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