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正泰定親

六月的天氣開始炎熱, 正泰請了明珚到醉雲樓吃飯,順便鑑定酒樓出的冰碗是否合格。

明珚拿着銅鏡照來照去,苦惱地發現自己不能再穿男裝了。夏天的衣服都很薄, 掩不住她今年剛剛長出來的小小曲線, 若是用白布把胸前緊緊裹起來, 一是太熱, 二是她也不忍心摧殘自己的小饅頭, 若是讓宋媽媽看到,定要大驚小怪一番,自從自己開始發育之後, 孟氏就囑咐宋媽媽時不時地給自己熬些補身子的湯水,明珚深深懷疑這些湯水是豐胸的, 自己的小饅頭很快就長起來了。罷了, 還是穿女裝吧。

醉雲樓不愧是被正泰驕傲地稱爲最高檔的酒樓, 一進雅間,明珚就感覺到一陣涼爽, 才發現裡面竟然擺着四個大冰釜,裡面冰湃着葡萄香瓜等水果,蓋子上鏤空的花紋中正冒着絲絲涼氣,明珚感嘆,“這酒樓光是每年用的冰就得花不少的銀子吧。”

正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這個窮丫頭, 手裡應該有不少銀子了, 還是這麼小氣, “用得再多也能賺回來, 咱們用的冰都是去年就定下的,用個很大的冰窖儲藏着, 不光有這擺着的冰,還有用來吃的冰,咱們今年供應冰碗,也定了不少。這酒樓搞得越是奢侈舒適,人們越是趨之若鶩,現在不光是佛跳牆每日限量供應,這雅間來得晚了也沒了。”

明珚咋舌,在這雅間裡消費一次,怎麼也得二十兩銀子以上,這麼貴竟然還能客滿,京都的有錢人可真是多啊。

正泰隨意點了幾個菜,幾樣冰碗,明珚加了個水煮魚片,夏天太熱,顧府的冰用的很少,她的小廚房也懶得開火,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辣了,很是嘴饞。

菜上得很快,明珚挨個檢查了冰碗,嚐了味道,點點頭,“不愧是專業大廚,比我做得好吃。”

正泰見得了她的肯定,也放心地開吃了。明珚吃了很多魚片,麻辣鮮香,十分美味,不過,爲了迎合大家的口味,遠沒有明珚前世吃得那樣辣,只能算是微辣,不過,她也很知足了,要知道在古代竟然有辣椒,已經算是意外的驚喜了。邊吃還要邊讚歎,“啊,待在涼爽的房間裡吃水煮魚片,真是一大享受啊。”

正泰無語地看着她,這麼容易就滿足了?

吃完兩人都有些不想動,外面正熱,明珚也不想出去,乾脆就在雅間裡閒聊幾句。

“明珚,我定親了。”正泰淡淡地說道。

“哦,定親了呀。啊?!”明珚慢一拍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吃驚地看着他,“你纔多大,只比我大了一歲,怎麼就定親了?這也太早了吧。”

“早嗎?有你早?”正泰的劍眉挑了起來。

明珚噎住了,確實沒有自己早,自己是在孃親肚子裡就定親了。“那你定的誰家?”

“江御史家的嫡女,江御史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是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正泰知道她對朝政不瞭解,好心地給她介紹。

明珚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正泰,你這麼早定親,是因爲政治需要嗎?難道國公府還需要聯姻嗎?”

正泰點點頭,悄聲說道,“聖上對三皇子頗多寵信,太子哥哥的處境有些艱難。江御史是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和他聯姻,就能把整個清流派拉到太子哥哥的陣營中來。”

“那爲什麼不直接讓太子娶哪江御史的嫡女呢?太子不是除了太子妃,還可以有良媛、良娣什麼的很多女人嗎?”

“笨,太子直接聯姻太過直白,江御史爲了避嫌也不能隨意說話了。”

明珚想了一會兒,“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國公府現在不是已經很顯赫了嗎?你爲什麼還要早早就站到太子的陣營裡了,難道就因爲小時候相識?奪位大戰很是兇險,一旦失敗,那國公府以後該如何立足?”

正泰驚訝地看着她,扶額嘆道,“難道你不知道?太子哥哥是皇后娘娘生的,皇后是我孃親的親妹妹,胞妹,兩人是關係很親密的親姐妹!”

“啊,皇后娘娘是你的姨母,太子是你的表哥。”明珚傻眼了。

“對呀,不然我爲什麼叫太子哥哥呢?”

“哦,原來如此。”明珚呆呆地點點頭。

正泰看着她像一隻呆頭鵝,不禁好笑,“這下你明白了吧,小笨蛋,就算我不主動站到太子的陣營裡,在別人眼中,也已經把我們歸爲一派了。”

明珚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好的少年,長相英俊,身份高貴,竟然爲了政治而聯姻,以後的婚姻生活能幸福嗎?

正泰被她看惱了,“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覺得小爺可憐?”

明珚肯定地點點頭,“總覺得你應該擁有完美的人生,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沒想到你還得犧牲自己的婚姻,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幸福。”

正泰默默地想了會兒,嗤笑一聲,“姑娘家要是所嫁非人,基本上一輩子就完了。男人卻無所謂,和正妻只要互相尊重就行,就算不是心愛之人又如何,大不了再納妾就是,天下女子何其多,什麼樣的沒有,到時候喜歡哪個,納回家中,一樣的美滿。”

明珚默然,正泰是傳統的思想,反而是這個社會最正宗最正常的想法,也是最符合社會潮流的,自己的想法纔是離經叛道。想起前年還要求元泓只有自己一個,被他狠狠地拒絕了,估計當時在元泓眼裡,自己十分地可笑吧。

“要不是你從小就定給了永平侯府,我娘她還想——”

明珚擡頭看着他,奇怪他一句話幹嘛說半截?“什麼?”

“咳咳,沒什麼。”正泰卻不肯說下去了。

過了兩天,元灝休沐,回到侯府,想着好久沒有見過明珚了,今晚上可以去偷偷地看看她。要是有什麼藉口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見她更好,還可以和她說說話,沒有的話就只能偷看睡着的她了。

同侯夫人和元汐一起用過晚膳,耐心地等着天黑,不過現在是夏季,正是天長的時候,一直等到戌正(晚上八點),天才黑透了。他換上玄色的勁裝,悄悄地溜進了顧府。這裡他已經來了很多次了,可以說是閉着眼睛都能摸到含珚院。他停在茂密的海棠樹上,靜靜地聽着明珚的動靜,她還沒有睡,沒有吹笛子,也沒有唱歌,而是在活動腿腳,應該就是那好笑的防身術了。

他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活動完,又進了淨房,他不敢細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明珚已經躺到了牀上,來回地翻騰了一番,才慢慢安靜下來。元灝從樹上下來,站到了窗口,仔細聽着她的呼吸,直到變得綿長起來,確信她睡着了,他才輕輕地從窗口翻了進去。

明珚的牀上只掛了輕薄的紗簾,淡綠色半透明,通過牆角那微弱的羊角燈光,能隱約看到明珚側躺的身形。元灝停在簾子外,聽了聽明珚的呼吸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熟睡着,才放心地挑開簾子,輕輕坐到了牀邊。

屋子中只擺了一個小冰桶,有些悶熱,明珚卻睡得很熟,臉紅撲撲的,額頭上和鼻尖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天氣太熱,明珚的薄被子根本沒有蓋着,而是被她團成了一團,抱在懷裡,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紫色肚兜,上面繡着嫩綠的荷葉,荷葉上還有水珠,兩條白皙的胳膊光溜溜的,抱着被子,圓潤小巧的肩頭,整個後背都是光的,只有兩條細細的紫色帶子繞過,漂亮的蝴蝶骨微微顯露着。下身穿了一條又短又窄的小衣,長度只堪堪到她的腿根部,兩條光潔的腿露在外面,白嫩嫩的小腳丫,圓短短的小腳趾,腳趾甲像是一片片半透明的粉色芙蓉玉,小巧端正地鑲嵌在腳趾上……

元灝的腦袋轟的一聲,頓時一片混亂,他的臉也迅速地燒了起來,他慌亂地站起身來,掀起簾子,飛快地翻出窗戶,躥到了海棠樹上。他閉上眼睛,可是那紫色的肚兜映襯下白皙的肌膚,那微微顯露的曲線,好像依然在他的眼前晃動。他的心如擂鼓,口乾舌燥,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緊握的雙手汗津津的,他再也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侯府,進了自己的房間,淨房裡的浴桶盛滿水,已經冷透了,他脫掉衣服,泡進了冷水裡,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冷水不足以澆滅他身體內的火焰,他又穿好衣服,來到院中,打了一套拳,練了一會兒劍,直到很晚,才進屋重新洗漱過,上了牀。

他躺在牀上,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着,他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因爲只要閉上眼睛,他似乎就能看到明珚……他又起身,拿出長笛,上面還繫着明珚親手打的絡子,他輕輕地撫摸着,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好容易等到天亮,他騎馬直奔五軍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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