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華從來都覺得,自己嫁了一個天上地下,上下五千年裡最好的男兒,自她死後到了這異世,最大的收穫只有兩個,一是自己的商業帝國,另一個,就是他。
夏錦華覺得此時的司空絕就跟當年蘿村成婚那般帥氣逼人,夏錦華第一次看見穿着大紅喜服的司空絕,才知道,這世上因爲有了他,所有的男人都成了浮雲。
真想當場做點羞羞的事情……
但夏錦華還是竭力地忍住了。
此處動靜有些大,夏城之中的人很快便得了消息趕了過來,司空絕立馬命人開船來將那輪船殘骸給撈起來,將那還能用的部分全部拖回了研究中心之中。
回城之後,立馬召集了專家、技術人員,對‘夏左號’進行重新的損毀評估,尋找出失誤所在,大家一起尋找解決辦法。
另外,再召集一批經驗豐富的造船師傅加入,再發召集令,尋找更多的人才加入進來。
夏錦華簡直感動得一塌糊塗,如同一個小媳婦兒似的黏在司空絕身後,那眼中都是燦爛的小星星,似乎是又回到了當初那激情四射的少年時期。
但其實,現在的他們也不老,放在現代,夏錦華這二十出頭的年紀,只能算是個小姑娘,但是在這時代裡,生了孩子就是大媽了。
今日輪船試航搞得聲勢浩大,失敗之後滿城風雨,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少人都覺得夏錦華研究那東西實在是無用了。
投入這麼多得錢,不如多花在老百姓身上。
一行神秘人將今日的事情全程看在眼中。
從夏左號試航到出事,再到最後殘骸部分被打撈回城,都落入了他們眼中。
一直看到那一行人進了研究中心,暗中的人才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下了。
酒樓三樓的臨窗雅間之中,一年方二十,國色天色的女子正把玩着手中那精巧的望遠鏡,見那女子着了淡妝,膚如白玉,神似秋水,一眉一眼都有着別樣的風姿,一個煙波微動,在那不經意之間表露而出便是那凡人無法抵抗的惑人風波。
那女子正軟軟地窩在一個錦衣男子的懷中,錦衣男子一身儒雅,眉眼無雙,做了商人打扮,但那氣質卻乾淨得一點商人的銅臭都沒有。
“喜歡嗎?”男人在女子的雲鬢之側輕聲地道,帶着無盡的寵溺,那聲音也是說不出的溫雅動聽,帶着與世無爭的雲淡風輕。
女子眼中盡是欣喜,道:“這夏城的玩意倒還真是新鮮,竟然能做出這般精巧的東西來。”
那手中的,正是夏城之中高價出售的望遠鏡。
“嵐玉喜歡就好。”
兩人恩恩愛愛,俯首帖耳,耳鬢廝磨,實在是一對天成的鴛鴦。
雅間之中寧香嫋嫋,時而傳來兩人低聲呢喃的情話,實在是恩愛萬分。
直到外間傳來一聲男低音:“稟太子,貴妃娘娘,冷教主不曾迴應。”
房中,那如玉的男子微微蹙眉,道:“看來冷嫿這枚棋子不好使喚啊——”
她懷中女子卻笑道:“先前只是試探他的能力而已,如今天山神教與那黑衣衛一場爭鬥,棋子的力量已經展現而出,正是調用的時候了。”
她起身,婀娜的身子如雲出岫,如風擺柳,拿了一個精巧的信封出來,拿給了那白衣男子。
男子道:“這是何物?”
女子笑道:“要想讓顆棋子按照我們所想的路子走,得有點東西誘他。”
男子將那信封拿在手中,忽然神秘一笑,忽然,那信件便輕飄飄地往那門外飛去,越過了旖旎的珠簾,準確地落入了外間高手的手中。
“皇軍,務必將此信送到冷嫿手中。”
門外那人應了,馬上便消失不見。
若是司空絕能看見那信封,一定大吃一驚,那正是成嘆月與他師傅之間通過的信件。
房中只剩下兩人,那名叫嵐玉的女子軟軟地伏在男子的懷中,似乎是惋惜地道:“也不知道今日他們是賣的什麼藥,造那大船出來有何用處。”
男子笑道:“那是你兒子,您難道都不知曉。”
女子直起身來,眼若秋水,一點她平日那凌厲的神采都沒有,彷彿只是一個普通少女而已,正是夏錦華的婆婆,司空絕的親孃福元公主,閨名正是閻嵐玉,她嘆氣一聲,道:“兒子養大了,也就由不得你了,你看你那老不死的父皇,生出了你這麼個兒子,連老子的女子都敢動了。”
那男子大笑幾聲,那看似纖弱的身子卻忽然迸發出了猛虎般的氣勢,將那福元公主壓在了榻上,以一個曖昧姿勢相對,道:“父皇該惋惜的不是有一個敢睡他女人的兒子,而該是震驚有一個連他兒子都敢勾引的女人!”
福元公主挽住了那男子的脖子,吐氣如蘭地撩撥着那男子的面孔,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告訴我,變的不是我的兒子,而是有一個讓他變的女人?”
那男子神秘一笑,不曾答話。
房中,便只剩下一陣旖旎春光……
轉眼半期已過,學院的事情依舊是按部就班,不曾出錯,研究中心的專家學者們似乎並沒有因爲上一次的失敗而頹廢,反而是投入了更大的激情,至少,那輪船還成功地運行了幾十分鐘,總比沒有運行的好。
給研究中心的撥款從來沒有停過,司空絕對那中心也更加的上心了,見那廠房簡陋,撥款對廠房進行專門的維修,還專門修了食堂、臨時木板房,以後大家不用天天吃土豆了,食堂裡面有面包和饅頭,還有炒菜米飯,隨到隨吃。
縱然那輪船隻是航行了一會兒時間,但已經足夠讓司空絕看清楚它的價值,想象一下,若是苗城和雁城,忽然有強兵圍城,有了這輪船,半日時間便能讓夏城援兵趕到,而且少了旅途勞頓,那該是何等的逆天!
因爲又是夏錦華的事業,他說什麼都要支持!
夏錦華在忙碌研究中心的時候,也要忙碌一下學院裡面的事情。
最近,她發現了一個讓她極端不爽快的人。
學院裡來了一對江湖之中成名已久的雙胞胎兄弟。
學院裡面從來不缺雙胞胎,校長和副校長就是雙胞胎,但讓夏錦華驚豔的是,那雙胞胎,哥哥叫皇軍。
作爲一個愛國青年,夏錦華每每聽見這名字,總覺得異常不舒服,甚至是厭惡。
更何況,這皇軍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皇協軍……
因爲這名字,夏錦華對他們兩人的印象異常的強烈,每次遇見,總要注意兩眼,雖然這兩人生來一副平平的相貌,任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偏偏夏錦華注意到了。
那一日,皇軍正往學院之中趕去,迎面走來一個夏錦華,夏錦華看見他,眼中閃過了極端不滿和懷疑的神色。
皇軍驚詫,自己不犯校規,不鬧事,爲何這校長夫人每次看見自己兩兄弟的時候,都是這般眼神?
好似殺她全家,滅她滿門那種。
雖然不知曉爲何夏錦華會有那種眼神,皇軍渾身的冷汗已經冒出,強裝鎮定地與夏錦華擦肩而過。
一路飛奔着進了學生宿舍,見左右無人的時候,往天山神教的地盤上去了。
司空絕瞧見夏錦華那戒備和厭惡的模樣,也不禁笑道:“皇軍兩兄弟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沒問題,都是這澶州和成名多年的高手。”
但夏錦華覺得不舒服,每每瞧見那兩兄弟便青面獠牙的。
卻不知道,此時,那冷嫿的寢居之中,冷嫿一雙異常蒼白的手正緊握,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面色是因爲極端的憤怒而顯出的扭曲,額頭之上青筋暴起。
“縉雲山莊——”
他一字一句地磨出這幾字,幾張被撕碎的信件飄飄然沉靜在了地上……
一場席捲武林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最近唐淌時常獻媚,按照夏錦華的意思,隨便鼓搗個東西出來,就都能讓夏錦華高興許久。
比如,最近唐淌按照夏錦華給的圖紙,給她做而了一個高效的打蛋器,可是將夏錦華給高興壞了,天天沒事就打蛋,只要她,頓頓都有蛋,吃得糙漢都不耐煩了。
那打蛋器小巧耐用,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夏錦華也沒想到唐淌能做得如此別緻,不由得將他誇讚了幾句。
唐淌十分高興,以爲自己挖牆腳的大業又前進了一步。
如他這般,會搞發明,學識淵博,而且還年輕帥氣的男人,想來都是討女人喜愛的。
司空絕瞧見夏錦華高興地用那打蛋器來做打蛋,不由得又嘟噥了幾句:“你們現代人真懶。”
連打個雞蛋都得專門弄個玩意出來。
夏錦華似乎是沒聽出他的酸意來,還笑道:“是啊,人都是越來越懶的,嫌棄走路不方便,於是人就馴服了馬,用馬來代步,後來覺得馬也不方便了,就發明汽車,後來覺得汽車也不方便了,就發明了飛機。以前殺人用刀,還得一個個地殺,後來覺得太麻煩了,於是發明了原子彈,一次殺個幾百上千。”
夏錦華打了蛋,做了蛋糕,給司空絕和孩子留了一半,剩下的便都打包去研究中心給唐淌吃。
吃過了午飯,她一邊打包蛋糕,一邊道:“今日是週末,學院我就不去了,下午去研究中心看看,晚上我青樓還有培訓課,晚上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們爺仨自己想辦法解決去。”
司空絕吃着蛋糕,帶着孩子,一邊還看着兵書,最近事情多,這般悠閒還是少得很。
夏錦華說了,孩子得自己帶。
這個時代裡,特別是皇家之中,親情淡薄得令人髮指,是因爲父母不重視孩子的緣故。
身在皇家之中,父母不像父母,孩子不像孩子,孩子想見爹了,還得打個申請請示幾遭才能見到,兩代人之間的關係,就跟那上級和下級一樣,孩子對父母就像是討好上級一樣的討好,連點親情都沒有。
所以司空絕不管多忙,每天總要陪孩子倆玩耍一陣,加強溝通,不然以後孩子對爹沒感情。
司空絕也覺得夏錦華說得特別有道理,他從小就好似不知道什麼是父愛,武安先皇在他眼中,還真就像是一個上級,他得不斷地想花樣來討好他,才能在那殘酷的皇室之中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莫說是如這糙漢兩隻在自己懷中拉屎拉尿了,怕是頂句嘴,腦袋都可能不保。
夏錦華很快便收拾乾淨,騎着她的從研究中心新拿來的自行車走了,還不忘將蛋糕帶着,卻不知道,趁着她去洗碗的時候,司空絕早已經指揮了糙漢去偷偷將那蛋糕啃了兩口。
司空絕一邊放了兵書,看了看那一邊正騎着狼玩耍的兩個孩兒。
嘆息一聲:“你們怎麼這麼好運,投生到了你孃的肚子裡呢?”
這一對,敢在自己面前拉屎拉尿、還敢把鼻涕眼淚的哭他一袖子,若是當年的司空絕這麼做對他那親爹,腦袋早就掉了。
這娘好的,讓司空絕都嫉妒了,當然,他更嫉妒,糙漢兩隻還有這世上最好的爹。
夏錦華去了研究中心,將蛋糕給了唐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研究中心裡面研究的主體是火車和輪船,但也研究其他的小發明,這一段時間以來,也是有所成就。
比如那自行車電燈,最近又在弄擺鐘,唐淌工作得特別積極,連課都不上了,天天曠課來這研究中心裡面,跟着夏錦華研究各種新鮮玩意兒。
在中心裡面忙了一個下午,解決了幾個難題,夏錦華去食堂吃了點東西,便馬不停蹄地往青樓去了。
她開的青樓裡面,每過一段時間,她都要開一個‘員工培訓大會’,將幾個青樓裡的姑娘都召集過來,進行技能培訓。
這所謂的技能培訓,就是將她研究的新姿勢教給姑娘們……
研究中心是她的事業,學校是她的事業,整個夏城都是她的事業,這青樓也自然是包括了進去。
她每個月還得貢獻一本小黃書給妓院的姑娘們學習學習,還得指導她們創新敬業,每月定期體檢,絕對不能逼良爲娼,若是年老了,還介紹去作坊裡面做工,偶爾青樓還得搞個什麼積分兌換禮物,嫖一送一……
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都出來了。
因爲歷史大背景之下,全面禁黃是不可能的,夏錦華只能儘量地保證姑娘們的權益,至少能讓她們有個安生之所,辛勤工作能換來衣食無憂。
今日的培訓一結束了,天便已經黑了,正要離去,忽然那妓院媽媽與她道:“夫人,方纔來了客人,說是想見您?”
“何方來的客人,是何模樣?”
媽媽道:“是個貌美的年輕女子。”
“爲何尋我尋到了這裡?”
“那姑娘說,去城主府尋夫人您面談,還得預約,她聽說您今晚在這裡,便一個人獨自來了。”
“一人?”
“一人。”
哪裡來的美貌姑娘尋她?
夏錦華狐疑,但還是隨着媽媽去了那雅間之中。
這妓院統一用了粉色主題裝修,無論是雅間還是一般房間,都是如夢似幻。
夏錦華入了那包廂,見窗戶已經打開,從那窗戶看出去,正可以看見夏城夜景的一角。
晚風拂了起來,吹得這房中粉色的綵綢飄舞,精巧的風鈴悠然而唱,一人正背對着夏錦華,看那窗外風景。
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見那女子妙曼身影,似乎是二八風華正好。
聽見了夏錦華的腳步聲,那人回過頭來,與夏錦明媚一笑,當真是將這滿室的燭火都比了下去。
夏錦華道抽了一口涼氣,冷笑道:“不知道是什麼風,竟然將唐國的貴妃娘娘吹來了這煙花之地!稀罕稀罕!”
那人正是福元公主,此間只有她一人。
蒼洱的福元小公主,武安的已故皇貴妃,幾年之後再出現,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曾經的唐教教主如今的唐國皇帝最寵愛的貴妃!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夏錦華是不想去想了。
福元公主朝夏錦華步步走來,她不由得將戒備提起了,此人可是非同一般。
福元公主卻是對她笑道:“我可是你的婆母。”
那笑意之中,似乎帶着幾分威脅,這古代女子出嫁之後,夫家可就是她的天了,特別是對待婆母,說話聲音若是大了點,那就是不孝的罪名。婆母棍打一頓都是輕的,還不能還手。
但夏錦華笑道:“夫君是武安先皇第七子,婆母是先皇閻貴妃,已經病逝多年了,我並無婆母。”
福元公主似乎是嘆了一口氣:“這世上哪有這麼狠心能捨棄兒子不管的母親,當年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美人蹙眉,讓人心碎,傾城的姿容,配上任何一點哀愁都是大煞風景的,令人不忍。
但夏錦華的心似乎是硬的,反倒是淡然而坐,準備看看這福元公主今日有什麼來意。
身懷保命武器,她可不怕對方。
但聽得福元公主嘆息,還真是像一個女子的模樣,已經四十歲了,但卻依舊是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聽得她坐下,與夏錦華倒了一杯茶,道:“武安皇室水深,妃嬪皇子之間明爭暗鬥都是家常便飯了,我帶着絕兒,孃家又遠,朝中也無信得過的人,可謂事事艱難。”
的確,一個在武安沒有任何助力的公主,還真是不好混。
“……皇后將我視爲眼中釘,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對於他們來說,我這蒼洱之人畢竟是外人,先皇對我也有一絲戒備之心,這男人總是朝三暮四的,等新鮮勁頭過了,便棄我如草芥,那皇后趁機在先皇耳邊進讒言,挑撥我與先皇的關係,那本來一點微薄的崇愛,也逐漸地少了。”
福元公主聲氣越發的小了,眼中還有水光閃動,似乎是可憐至極,夏錦華依舊是不爲所動,淡然地喝了杯中的茶水。
“我性子本來便就是剛硬,先皇求娶之時,說好了一輩子不離不棄,可如今纔不過是十來個年頭,他便待我如此,我與他爭論,誰料讓那皇后鑽了空子,讓先皇越發的厭惡於我,甚至是生出了除我之心!”
想這福元公主也挺是悲劇的,在這般一個大背景之下,受傷的總是女人。
所以,古人有言: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這個時代的女人,特別是上層社會的女人,就不要將婚姻和愛情捆綁在一起。
做一個無情無愛的繁衍後代的工具,總比做一個有情有愛卻屢屢被夫君傷害的女子好。
“……當年,皇后下毒差點將我害死,幸得高人相助,我才能逃脫一劫,在那高人的幫助之下,我逃出了皇宮,未料到,等我身體養好回宮的時候,卻得知,宮中已經盡掛白綾,宮人都言皇貴妃是得了傷寒而去,我那宮中伺候的宮女盡皆被傳染,被一把火,全燒了——”
好似聽司空絕提起過,福元公主當年的死因就是傳染病,她的‘嵐玉殿’之中,宮女數百,太監數百,竟然被全部鎖在裡面,黑衣衛從外面放了火油,將裡面的人全部燒死了。
宮中無一人逃脫。
夏錦華嘆息,那武安先皇做得還真是夠狠啊!
“宮中連我的安生之所都沒了,我如何還能回宮,這武安再也沒有我閻嵐玉的安生之所。”福元公主淚眼婆娑地道,任誰都心疼。
似乎連夏錦華也有些可憐她了。
“……我也想去找絕兒,我若是尋到了絕兒,他定能護我一生,可是——”
福元公主言辭懇切,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戳中淚點,拿了秀帕,擦拭自己的點點淚痕,“我若是去了,按照絕兒的性格,怕是要和他父皇鬧翻,那個時候,我們母子倆纔是走投無路了。這武安我是不能呆下去了,當初救我的高人將我接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後來才知曉,那高人便就是唐教的教主,我便在那教中,做了他的第三房夫人,從此隱姓埋名不問世事,後來唐教起兵了,我便也成了貴妃。”
見夏錦華不語,她依舊是淚眼婆娑地道:“我知曉你是在嫌棄我這骯髒的身軀,好女不嫁二夫,我委身給了那唐教教主,已經讓絕兒蒙羞了,他與我誤會又多,不認我也是應該的。”
說得還真是像這麼回事,擁有一個連嫁兩夫的娘,司空絕也註定了要讓人恥笑。
這就是個男權社會,女子就該是從一而終,按照這個時代男人的邏輯,當年的福元公主就算是逃過一劫,也該是自刎的,改嫁已經是大逆不道了,假死改嫁,那更是罪上加罪。
或許,司空絕不想承認這娘,也還是有這一點原因的吧……
夏錦華無力改變這大背景,只能無力地一聲嘆息。
福元公主給夏錦華倒了一杯茶,“我若是不爲那貴妃便只能是死路一條了,便在那教中不死不活地過了多年了,外間的事情我都已經許久不曾關注了,沒想到我的絕兒非但是大難不死,還闖出了的是事業來,我的那一雙孩兒啊!如今我這做孃的真爲他們高興。”
福元公主的血淚史固然是讓人同情,特別是夏錦華這個異世來的女子,這簡直就是一個被封建社會迫害至此,活脫脫祥林嫂般的悲劇人物。
但夏錦華知道,福元公主可不是逆來順受的祥林嫂!
司空絕所有的城府和謀慮都脫胎於這位公主,此女豈非一般女子?
夏錦華終於是出口打斷了她的話,道:“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到此何干?”
福元公主將面上的淚痕擦了,與夏錦華露出了一個笑臉,道:“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唐國貴妃了,雖然手中也無什麼權勢,但憑着這一張麪皮,還是能博得一些寵愛,皇上寵我,對絕兒也是愛屋及烏,可是不止一次地與我誇讚絕兒的手段,若是絕兒能與我唐國聯手了,這天下,便就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夏錦華就知道她是這個目的,不由得笑道:“讓絕哥給他人出力,得了天下,只是個功臣,如今當這夏城城主卻依舊是一城之主,至少在這夏城隻手遮天,何必去與他人徒做嫁衣,做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福元公主不死心,面上依舊是一派母親的溫柔慈祥,道:“絕兒如今算是白手起家,近些年有些起色,但畢竟根基淺薄了,無法與蒼洱傲來等相比,若是他日捲入了這四國紛爭之中,如何能是別人的對手?我這做母親的,只是想給自己的一雙兒子一點庇護,盡力地保護他們,唐國絕對是個好去處,你也是母親,想來也是懂我的心的。”
夏錦華只想笑,若是這福元公主當真是如此好心,她就真的能放心了。
“將來絕兒和月兒入了唐國,打了這天下,恢復了當年的盛世皇朝,我的一雙孩兒也能掙個異姓王爺做做,一生享盡榮華富貴,豈不是好?這也是我這做母親的,能給他們爭取的最好的東西了。”
夏錦華真是想笑,這福元公主當真是說得比唱得好聽。
自古異姓王,誰有好下場?
更別說,一個野心勃勃的異性王!
唐國能放心司空絕?
怕是等那天下落入唐國手中,宰的第一個就是司空絕!
若是一般女子,還真是讓這福元公主給騙過去了,畢竟這表面上似乎是爲了自己的夫君好,但幸好夏錦華不是。
她一直是冷眼看那福元公主獨自聲淚俱下的演獨角戲。
“我說什麼絕兒都不會聽了,月兒也早已經不認我這個娘了,我只能冒着風險來尋你了,你也是我那兩個孫兒的娘了,想來你也是懂一個母親對孩兒的心。”
夏錦華卻忽然起身,“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便不陪貴妃娘娘您了,娘娘您且自便。”
說吧,便轉身欲走。
“站住!”
背後,福元公主一聲喝,那喝聲之中,再也沒有了方纔的柔軟和無助,倒是帶了幾分凌厲的氣勢和不容拒絕的霸道。
這纔是真正的福元公主!
夏錦華知曉她的親情牌和苦情戲已經使完了,該是說重點的時候,轉身一笑,道:“若是貴妃娘娘再如方纔那般,我都要懷疑是他人易容的了!”
此時的福元公主哪裡還有方纔那溫柔無私的母親模樣,渾身上下,每一寸衣裳,每一處肌膚,都透着無盡的氣勢,似乎是一個男子般,甚至夏錦華還以爲那是個男人的易容的。
司空絕對於福元公主的評價便就是——可惜了,是個女兒之身。
福元公主笑道:“果然是個奇女子,絕兒的眼光不錯。”
夏錦華勾脣,“絕哥的能耐,想必貴妃娘娘比我還清楚。”
福元公主一笑,帶着幾分男人的灑脫,沒有半點女子的扭捏之勢。
夏錦華對那種從容、霸氣的氣勢有些折服,若是撇開立場不算,她真想和這個女人結交。
兩人再次坐下,這一次,福元公主也不廢話了:“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中,我與那男人成婚,婚後一年,我產下了一對雙胞胎,便就是如今我的月兒和絕兒,那男子知曉後,將我那才落地的月兒一劍奪了性命。”
福元公主說着,此時,纔看見那眼中有了真實的色彩,那是一種極端的憤怒,極端的痛苦。
她口中的那男人,定然就是武安先皇。
“我哭得撕心裂肺,他說,這是爲了我好,古來皇室便不得有雙胞男,若是讓別人知曉,我和兩個皇兒都將處境艱難!他也愛着我們的骨肉,可是爲了保護我和絕兒,他不得不犧牲了月兒,我聽信了他的話,還親手處置了伺候我的貼身宮女和太監。”
夏錦華嘆息,成嘆月那狗日的要是不在該多好啊……
“我盡力地撫養着我的絕兒,將他培養成最出色的皇子,可是他依舊與皇位無緣,若是不能做皇帝,我的絕兒下場註定悽慘!於是,我與絕兒決定放手一搏!”
似乎那個夢是真實的,至少夏錦華看不出半點不真實來。
司空絕也與她說過,武安皇室之中,若不爲皇,那將比蛆蟲狗蠅還活得屈辱。
“那日,先皇病逝,宮中大亂,太子還不曾繼位,絕兒手中有兵馬,絕兒告訴我,他決定奮力一搏!”
“當晚,絕兒設局,帶兵闖入了皇宮之中,意圖殺了太子,奪取大寶!”
“可是沒想到,進了宮中,那本該死去的人,卻忽然出現了,給我的絕兒定了一個謀朝篡位的罪名,早已經埋伏好的精兵衝出,將他圍困其中,一整夜的血戰,第二日我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五馬分屍!我的絕兒,至死沒有瞑目,他對皇位雖然志在必得,卻從未想過要從那個男人手中奪取,而那個男人,卻處處警惕着我的絕兒,縱然他爲了武安身先士卒立下汗馬功勞,可他從未想過將皇位傳授於他,只因爲絕兒有我這個身爲蒼洱公主的娘!一個帶着外國皇室血脈的兒子,他如何能放心?”
夏錦華震驚,愕然地看着她。
“絕兒慘死,我被那無情的男人送進了低賤的軍妓營之中,他們生生地挑斷了我的手腳筋,割斷了我的舌頭,如一條蛆蟲,每日被萬人凌辱,生不如死,十年,還是八年,我已經不知曉了……”
“呵呵,那所謂的情,所謂的愛,都是一紙空談,這世間男人最爲薄情,所幸,那只是一場夢!”
福元公主眼中墮下兩顆淚來,眼中全是通紅的嗜血,忽然便發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那一日,我被幾個男人生生地凌辱至死,沒想到再睜眼,我竟然發現那竟然是一場幾十年的大夢,我竟然還身在聯姻花轎,正在被送往武安的路途之上。”
夏錦華卻驚得手中的茶杯都掉了。
福元公主竟然是傳說中的重、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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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穿越女和重生女的對決,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