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然領命,再次回到宮廷醫師那裡。
我過去的時候,漢斯全身包裹着繃帶趴在牀上。處理他傷口的宮廷醫師讓我脫下外衣,伸手四處在我傷口捏了捏,便從房間的桌櫃找出傷藥給我塗上。
“怎樣,傷口還痛?”這話是我問漢斯的。
“還好,不怎麼痛了。”隔壁房間的漢斯傳來較爲虛弱的聲音,就他那細皮嫩肉的身板,被抽一頓,足夠有他受的。
“哈哈哈,幸好你挨抽的地方是在君士坦丁堡,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指不定那些醫生還要給你們先來上幾刀,放血再說。”
“好像,若是我不來君士坦丁堡,我也不用被打了…”這貨似乎還有些怨氣。
我哈哈大笑到:“若你沒來君士坦丁堡,你能有這驚心動魄的機遇!等下,爭取一下,你一直喜歡的那個青梅竹馬就是你的了!記得感謝我!”
隔壁房間隔了老長時間都沒回應,正當我以爲是不是誤會了他們,其實兩人是純正的兄妹之情或者友情之際,漢斯從房門伸出個腦袋,紅着臉:“這個,怎麼說?”
我就知道,這個時間上,男女之間哪可能有什麼單純的友誼:“拜託,兄弟,你不知道英雄救美之後,再表白,成功機率高達99%?”
嚴謹的德國人品格立時在這裡體現得一覽無餘,漢斯問道:“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數據?”
呃,我能告訴他,那是從各種小說和好萊塢電影大片裡得來的?以他的閱歷,他根本不能理解一大羣人在小框框裡活蹦亂跳的趣味:“騎士小說、鄉間故事啊!這年頭,不!過去幾百年到現在,最流行的小說文體是什麼?英雄救美!騎士從惡龍口中拯救公主!不管劇情多麼爛,只要是這個橋段就會有一大羣女性讀者!想想看你今天的作爲,不是很英勇嗎!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心愛女人的生存機會,是個女人碰上這種橋段都會感動得稀裡糊塗,然後芳心暗許!”
“是嗎?”漢斯這個德國佬立馬眉開眼笑了。
除了那羣從小就被老人渣扭曲了三觀的軍事宅以外,任何男人基本上都能從聊女人的這話題打開局面。
醫師處理好我的傷口,我就打發他離開房間,沒過一會兒,漢斯的態度就從來到君士坦丁堡被打的消極態度,變成了來到君士坦丁堡獲得一份愛情的積極狀態。
到了這裡,我立馬來了個峰迴路轉!他絕不能說出兩人在聖靈潔事院遭遇了什麼,嗯,爲了他青梅竹馬的名譽,也爲了兩人的聲譽!至於爲什麼,“想想看,你如果是個高貴的女人,卻無辜地被抓進地牢受到侮辱,你以後還有臉面出席宴會和晚會?”就這樣,漢斯這貨給我搪塞得連連頭稱是。兩個德意志貴族,搞定了一個。
沒過太長時間,大概也就下午時間,我們的交談讓侍從的敲門聲中斷。侍從告訴過,德意志女文青帶着普魯士王國的大使來了。我讓侍從讓兩人等着便叫漢斯躺下並裝出一副快掛掉的樣子,囑咐他幾個待會兒表白的要,我走在宮殿走廊上去接德意志女文青…
這時,她換了新的身份,普魯士王國王子的表弟!而漢斯,普魯士王國的王子!
“能移步到那個庭院嗎?我想我們得聊聊…”那個庭院,指的是宮門後邊,廊柱走廊附近的花園,我有些話得問問這位普魯士王國王子的表弟。
她對普魯士駐君士坦丁堡大使使了個眼色,便跟我走過來。我們走在黃昏下的花園上,直到一個誰都無法聽到我們兩人對話的距離,我才問道:“我說,雖然我在語言方面並不是什麼天才,但是,我在生物構造學上有着最基本的常識。德語裡的表弟什麼時候可以用來表示女性的意思了?”
德意志女文青嚴肅地說道:“我是個男人!”
“你確定?”我驚奇地眨了眨眼,在她四周走了一圈,“好吧,如果你堅持自己是個男人,那我尊重你的選擇。那麼,第二個問題,我是該稱呼你爲普魯士王國王子呢?還是普魯士王國的公主?”
“我說了!我是普魯士王國王子的表弟!”
“請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好嗎。”我坐在一個噴泉邊上望着女文青笑道,“從我們接觸的第一天到現在,從來都是漢斯聽你的,一個堂堂的王子會對錶弟那麼言聽計從?你們的角色弄反了吧。”
“別露出那種忌憚的表情,我不想就此做什麼文章。”我在這裡撒了個謊,“弄清了你的身份,對我們在接下來的交談很有幫助。”
“你想談些什麼?”
“首先,我該怎麼稱呼你?私底下的。”
“菲列特利婭。”德意志女文青說道。
我看到自己坐着的樣子有些不夠尊重便站起來:“我首先想要說的是漢斯的事情。菲列特利婭,對他的受傷和你們的今天遭遇,我深表歉意!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和歉意,我只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女文青菲列特利婭怒叫道。
“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你們寫了犯禁的書,然後被一個讓你在決鬥中羞辱的君士坦丁堡貴族知道了,便把這事捅到了教會那裡,教會的人並不清楚你們的身份便派人把你們抓了回去!佩妮維斯她們也遭到了差不多相同的對待,我趕到愛麗舍俱樂部的時候,教會正在以搜查邪惡儀式法器的名義封查愛麗舍俱樂部。如今,她們都被軟禁起來。”
“軟禁!?”別看這文青妹紙身子挺單薄的,但手勁可不小,她猛地一抓住我肩膀搖晃,弄得我渾身就是一痛。
“別搖晃好嗎,你今天打我的傷口還很疼!”我擠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真的很痛?”菲列特利婭停下了搖晃。
“你給我一個椅子,我三下就把椅子打散試試。”
“好吧,今天在地牢裡是我的錯,可若不是你一進來就說那些話,我也不會打人!而且還下那麼重的手!”理虧的女文青死硬地爲自己的行爲辯解到。
“算了,過去了的就過去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就當做是噩夢。現在我的父親已經派人接管了這件事情,他很快就會給你們一個交待。不過,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可沒告訴他,你在地牢裡把我給打了!我被你打的事情如果曝光出來,很有可能把本來複雜的事情弄得更加複雜!所以被問到在教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最好什麼都別說!”我把在漢斯那裡說的話,在這裡複述了一遍,與此同時把普魯士王國交惡羅馬帝國的預想危言聳聽了一下,然後,德意志女文青就一臉懊悔的呆住了。
半晌之後,她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出這些麻煩的。”
“要說抱歉,就說給那些被你傷害的人聽。比如漢斯,比如佩妮維斯,比如愛麗舍的人。對了,我們要談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你還是先去看一下漢斯,免得他擔心!我剛從他的房間出來,他鞭傷不算輕,如果不好好修養將會對未來留下不好的影響。”
“好的。”
深藏功與名地送走菲列特利婭,我肚子也餓了,索性就到廚房找吃的。隨便就着些烤肉和麪包吃完,順手也讓侍從給便宜老爹和亞歷山大他們送去。走出廚房門,已經到了晚上,我讓侍從端着一盤晚餐,捎上一瓶葡萄美酒跟着我到漢斯養傷的房間。
月光明亮,在那左花園的走廊過道上,德意志女文青竟雙手扶着圍欄,仰天高望,兩目一片深邃。
這情景跟我想象的不一樣,這種時候,她不應該跟着那位救美的英雄在房間裡面你儂我儂,跑到走廊上望着月亮發什麼神經?
莫非是要鳳凰樂隊穿越了,要來這裡傾情獻上一首月亮之上?
不對,是吟詩一首?
也有這個可能,當初她不就是在吃了前任秘方搞出來的君士坦丁堡冰淇淋以後詩興大發麼,所以,現在要對月吟詩一首留作永恆的紀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越來越覺得找個文藝氣息十足的妹紙做老婆實在是找罪受,讓侍從把晚餐端進去給漢斯,我留下了酒和酒杯就走了過去:“你們奔波了一天,也該是吃東西。進去先吃東西,再出來作詩。”
“作詩?誰有那個心情…我也不想吃東西,我現在正在思考。”
德意志女文青繼續擡頭望月,我擡頭跟着一起望了過去,我終於感到事情不對頭了,“怎麼回事?你們吵架了?”
“都不是。”菲列特利婭搖頭,她苦澀地動了動嘴脣,然後側過身來,眼中盡是迷惘,“你說愛情是什麼?”
“比起回答這個深奧的問題,我更好奇,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菲列特利婭坐在圍欄上輕聲叫了下漢斯的名字,她頓了頓才說:“他剛纔說他喜歡我,他說他一直都在深愛我。”
“但是你不喜歡他。”我就知道,話說,爲什麼小說和好萊塢電影裡百試百靈的英雄救美怎麼就不靈了?
菲列特利婭嘆了口氣,消沉地說道:“我們從小到大都玩在一起,我只當他做好朋友,爲什麼男女朋友之間的友情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跟好人卡堪稱並世兩大拒絕利器的好朋友卡橫空出世,我爲漢斯那個默哀了一下:“漢斯長得不英俊?今天爲了你,連生命也可以不要,你不感動?據說這都是女孩子們一生夢寐以求的英雄救美的橋段,你沒有盪漾?”
“前面,我不是說了嗎!我只當漢斯是好朋友!還有,盪漾你個頭!信不信我再讓你另外一隻眼睛也跟着一起帶上眼罩!”
德意志女文青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有傷在身,再目測她戰鬥力最少有10,動起手來,不一定能輕易勝了她,我就懶得跟她計較了:“你這次拒絕了他,等到你發現晚了的時候,纔會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我這可是肺腑之言!在這迷戀豐臀美乳的十八世紀,像德意志女文青這種就算加了束胸衣都挺不起來的平胸妹紙實在是沒有市場,就跟後世一個男的沒有房子不能嫁一樣,哪怕臉蛋再漂亮,都不行。可以說,在十八世紀,如果一個男人連你平胸都能接受了,那就趕快嫁了吧。
“我只想知道爲什麼男女之間就不能有普通的友誼!爲什麼所有的男人都想在友誼之上更進一步!”
德意志女文青的精神狀態有不穩定,我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給手上的兩個酒杯倒下酒,然後遞了一杯出去。
“克里特羣島,我家莊園的好東西。”
“謝謝。”
菲列特利婭握着酒杯就這樣坐在圍欄上,兩眼失神地望着手上紅酒,整個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既然她不說話,我也正好理一理沒能湊成這對普魯士貴族之後對接下來一系列事情影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冰冷感從脊樑骨猛地一下衝進大腦,四下張望,只見對面那個坐在圍欄上的精神不穩定的德意志文青兩眼炯炯地望着這邊。我再左右看了下,確定她正是看在我!鼻息越來越重!她要幹什麼?
不好!
心中突然冒起數個不好的念頭,莫不是她發現了我在利用他們?是摸清楚了想要把她跟漢斯湊成一對,也只是想用這件喜事讓兩人在未來的談判上放鬆警惕?想明白了我在地牢被打一頓也不過是從他們被抓這事上被動位置上爭取回主動?還是她的智商已經高到猜出了我在今天這事上,在普魯士王國那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在另一邊卻將國際外交事件演變爲清洗的利器?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就只能撕破臉皮了!但不管如何,我始終處於爭取到了在談判上的優勢!不論菲列特利婭隱瞞女性身份這事,還是佩妮維斯她們那邊的處境,兩者都能使得菲列特利婭以及背後的普魯士王國向我們屈服!
菲列特利婭放下酒杯走了過來,眼中燃燒着旺盛的戰意,我估計她戰鬥力也正呈直線上升!
唔,德意志人狂戰士血統?還是條頓騎士團戰魂附身?
算了,總之都是要打架?
來吧,我拼了!查士丁尼大帝附體!!!斯巴達三百穿越!
一手握緊酒杯,隨時可以將酒液撒出去!
她居然先一把握住了我拿住酒杯的手,好傢伙,竟然一眼看破了我的第一招,那麼我的反擊只能將計就計了!右手緊握,只要她一出手,準備隨時擊出!
“我們可以成爲朋友的,對不對?”
“啊?”這妞瘋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進行一個偉大的辯證吧!”
“啊?”我戰慄了,這尼瑪的是德意志文青學習希特勒化身爲魔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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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從沒有男女一直保持過最基本,也是最純潔的男女友誼!所有的故事載體,所有的傳說都是男女的愛情故事!不如我們一起創造一個男女之間友情的故事!”菲列特利婭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我的衣領,鼻尖都快湊到我嘴巴上!這妞很興奮,這妞很熱血澎湃,這妞很…算了,我都不知道她的燃到底在哪裡,可是,她就是燃了!而且還是燃得不得了的那種!估計只要我頭,她就爆炸了!
等等,這種奇特的神展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剛剛還是討論她甩掉漢斯的問題啊!
“爲什麼找我?”我感覺,只要跟這德意志妞在一起,我總跟不上她的步伐,邏輯思維太天馬行空!
“我在這裡就跟你的關係不算太壞,又比較談得來,不找你找誰!要知道,成爲朋友,特別是要好的朋友也是得有基礎的!如果滿大街隨便找一個人,那就不是進行辯證,不是進行一個偉大的哲學探討,而是放蕩!”
“你的要求太突然了,而且還能令人困擾,喂,我們能不能不談這個。”我搪塞到。
“好吧,那我們繼續喝酒,你家的葡萄酒不錯,比我家的好,再給我來一杯!”女文青一口氣灌完了我家的珍藏….
再給她倒上,然後我們兩個就一起望着月亮,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
喝完酒以後,我們到廚房再拿了幾壺又轉戰到了宮殿高塔處,再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