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時光被抽絲撥繭般殘忍的消耗。
康熙的臉色,隨着桌面上與日俱增的奏摺而越發的陰沉,眼裡頭凝聚的寒光,讓一向都不怎麼會察言觀色的夏駱凡心驚肉跳。爆發就在眼前,命運之神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所有人都毫不留情的推進了歷史的巨輪。
果然,第九日,心案已定聖意已決的康熙在太和殿裡徹底爆發了。當時是否乾坤色變,山河震盪,夏駱凡並不知道,等守在乾清宮的她收到消息時,外頭的聖旨都已經宣了。
那些長篇大論的文言文詔書她記不清楚,卻只獨獨記住了一句口諭:“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庫賤妃所出,身份卑賤,斷不可立爲太子。”
一時間,她頭暈心慌,手腳冰涼。史書上對這一段是怎麼記載的她已想不起來,只知道她這個一早就知道結果,並且跟這件事關係不大的人都受創如此,又何況是一腔熱血,信心滿滿的胤禩?
後宮裡頭簡直亂翻了天,太和殿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立刻就被傳了回來。什麼萬歲爺下旨,不僅削了八貝勒的爵位,還要連着將九阿哥十阿哥一併鎖拿。什麼十四阿哥拼了性命的去阻攔,差一點就讓萬歲爺一劍給劈了,幸虧五阿哥眼疾手快的給攔住了,只是攔雖攔了,又有一衆阿哥磕頭求情,可是到底還是被廷杖了二十。又說什麼廢太子已經被放了出來,大模大樣的陪在萬歲爺身邊,眼看着就快要復位了。
忙忙亂亂中,夏駱凡漸漸定下心神,事已至此,再想什麼也於事無補,倒不如靜下心來,看看往後還有什麼可做。
她拿出御前‘第一’宮女的派頭,責令乾清宮內所有人等,一律安分守己,各司其職,不得妄議朝政,否則就奏請皇上宮規處置。
狐假虎威也好,雞毛令箭也罷,反正好使就行。那羣瞧慣了她和顏悅色整天笑嘻嘻模樣的人,被她身上突如其來的非凡氣場給鎮住了,一時間全都變得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嗎,所以才讓人趨之若鶩,欲罷不能?
狂風暴雨後的康熙,變得十分虛弱,在胤禛跟李德全的攙扶下,一路回了乾清宮。
這一局是你贏了嗎?看着‘冷麪王’從容自若的扶着康熙上了龍榻,又接過自己手中的安神湯,親自餵給康熙。
夏駱凡忍不住暗暗感嘆,若論心機之重,城府之深,演戲功夫之強悍,放眼整個大清,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厲害的人。胤禩會輸給他真的一點都不冤枉,一個從小就生活在皇宮裡,又一心追求權位的人,別的看不出來也就罷了,竟連一個帝王最怕最不能忍的就是皇子聯合大臣結黨營私都看不出來,那就不止是心機,就連眼光也都差了一大截。
大概是她的眼光太過直接,引得胤禛驀然回首,四目相接,驚得夏駱凡趕緊垂下頭,心中一片冰涼。對他的懼怕,彷彿生了根,那是上輩子就已經種下的。
第二天一早,後宮又有重大新聞。八阿哥的生母,儲秀宮良妃半夜懸樑,幸虧被貼身宮女發現,及時救下。八阿哥及福晉天未亮就已進宮,良妃拒見,雙雙仍跪在寢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