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壓壓一片,將他們團團圍住的人羣,黑衣人懷抱着夏駱凡柔聲的問:“你怕嗎?”
“不怕。”夏駱凡脆聲答,他的懷抱熟悉溫暖,讓她有種異樣安心的感覺。
“那就好。”
他低笑,猛地一揮手,無數的亮光在黑暗中閃動,同一瞬間,慘叫連連,而他的身子則拔地而起,半抱着夏駱凡就越過了混亂的人羣。
“你這是自找死路。”策零在後頭咬牙切齒的叫:“給我放箭。”
耳邊有無數的勁箭破空而至,黑衣人單手運劍,將劍舞的密不透風,而他們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伴着慘叫的槍聲。
夏駱凡就覺着抱自己的人一直向前的身體突然頓了頓,卻又在下一刻再次拔地而起,幾個跳躍之後,刀光劍影便離得他們遠了。
黑暗中,只有策零的嘶吼聲在四野裡迴盪:“蘭暄,就算你躲到天邊,我也會把你給挖出來。”
他的叫聲在黑暗裡顯得淒厲而陰森,像是受了傷的野獸,聽的夏駱凡直愣愣的打了個寒戰。
抱她的人仍在急速前進,只是腳步彷彿慢了不少,可是卻並沒停歇,而是一路左拐右轉的帶着她繞進了迷宮一樣的山洞裡。
“主子爺,到地方了。”
伴着身後突然而來的人語,抱她的人突然手一鬆,就將她摔在了地上。夏駱凡連驚呼都還來不及發出,就聽那一路抱着她的男子已‘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格格,主子爺。”
又是齊齊的兩聲呼叫,山洞裡徒然亮了起來。
夏駱凡在一雙手臂的攙扶下爬起身,趕緊往旁邊同樣剛被扶着坐起來的男子看去。
“格格,十四爺中了箭。”
“真是十四?”
夏駱凡吃驚地伸手扯掉那個黑衣男子臉上的面紗。難怪他給自己的感覺那麼熟悉,原來那塊黑紗底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竟真的是胤禎。
她下意識地鬆了手裡的紗,急急地去摸他的脈。老半天才鬆下一口氣,雖然脈象極弱,可是好在,仍然有救。
在她診脈的時候,另外的那兩名男子已經極其熟練的從身上把傷藥跟乾淨的白布拿出來準備好。
要說這幾年下來,她自認爲接觸過的傷患已算不少,醫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當她把那隻箭硬從胤禎身上拔下來時,他的那聲慘叫以及隨之而來的鮮血,還是叫她心頭縮緊,全身發軟。
老半天的功夫,才哆嗦着手指將他的傷口消炎,上藥,包紮。一整套工作完成下來,她已全身都是虛汗。而他也好不到哪裡,頭上脖子上也都是水。不過好在,隨着他的一聲悶哼,人竟微微睜了眼,幽幽的醒轉過來。
“十四。”
夏駱凡一陣驚喜,握他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力,而之前一直因爲擔心緊張而忘記要掉的淚,此刻也開始氾濫成災:“嗚嗚嗚……十四,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剛剛都快被你給嚇死了,嗚嗚嗚……”
“傻丫頭。”胤禎衝她扯出一抹虛弱的笑:“我這不好好的嗎?……你還哭?”
“我也不想啊……可……可我忍不住嘛。嗚嗚嗚……”
胤禎無奈,苦笑:“那……你就……繼續吧。”
“嗯,嗚嗚嗚……”
夏駱凡點頭,最妙的是,她一邊哭,一邊居然從那個在一旁生了火的侍衛手裡接過一隻銅質的杯子,將裡頭正冒着熱氣兒的湯在自己嘴裡嚐了嚐,才湊到他嘴邊,慢慢慢慢一點一點的餵給他喝。
“唉。”胤禎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熱湯,身上開始有了些力氣,就忍不住嘆息着道:“丫頭,你就別再哭了,這湯裡有了你的淚……都變成鹹的了。”
“你失血過多……能補充點鹽分也是好的。”
夏駱凡抽泣着一邊抹淚,一邊卻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大老遠的跑來救我……怎麼還會帶着蔘湯?”
“這都是……從前打仗時……養成的習慣,以備……不時之需。”
“噢。”
夏駱凡下意識的點頭,又繼續把餘下的半杯也喂進了他的口中,隨手抹去了他脣邊的水漬,哄孩子般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頭道:“你傷的很深,流了好多血,別再說話,閉上眼睡一下吧。”
“嗯。”胤禎聽話的閉上眼,朦朦朧朧的道:“蘭暄,看見你沒事……真好。”
“我也是。”夏駱凡溫柔的呢喃着:“看見你沒事真好。”
外頭,凌冽的西北風仍在肆意的叫囂着,可是山洞裡卻暖洋洋,一片安逸。
夏駱凡握他的手,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突然聽到山洞外傳來一連串兒的腳步聲。她一驚,人就張開了眼。
“格格別怕。”半抱着胤禎的侍衛一見她睜了眼,就小聲道:“是自己人。”
“自己人?”
夏駱凡站起身,才走了兩步,外頭的人已經邁了進來。可不是嘛,來的不只是自己人,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自己人。
“師傅。”
“十六,十七。”
夏駱凡衝過去一把扯住正給自己打千兒行禮的兩個人,無限驚喜的問:“怎麼會是你們,皇上怎麼會把你們都給弄過來了?”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允禮笑嘻嘻的看着她道:“師傅有事兒,別人出馬,皇兄哪裡放心的下,當然是要派自個的親兄弟來了。”
“本來十三哥也說要來的,”
允祿在一旁接口:“可是江南那邊兒也說有了師傅的信兒,所以皇上就留了十三哥負責那頭兒。”
“你們怎麼樣?”夏駱凡忍不住圍着他們倆兒轉了一圈:“有沒有受傷?”
“師父放心,我們倆兒活蹦亂跳的,好着呢。”
允禮的話音剛落,允祿已經接口問道:“十四哥呢?怎麼在睡覺,是不是傷到那兒了?”
;“就是。”允禮聽了他的話,已急着大步向十四躺的方向邁去:“十四哥是不是真受傷了?嚴不嚴重?”
“唉。”夏駱凡微微嘆氣:“十四中了一箭,好在沒傷到要害,不過失血過多,人太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