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總壇中央拾階而上,橫放着一座長長的石桌,石桌後面的牆上卻是一幅雕刻壁畫,山巒起伏,氣勢磅礴,再仔細想想這唐興會的旨意便知是寓意大唐江山了。
總壇東,南,西,北四面各處皆有高高的三角木架支起的火盞,這些燃燒正旺的火盞倒給這寬敞的總壇明亮不少。
“這位小兄弟,以前不曾見過你,老夫乃成都分堂堂主何獻,不知小兄弟負責何處堂口。”這中年男子見旁邊站着的年輕男子,身着一身緊身棕色服飾,倒十足像個江湖中人,想到自己的年紀是他的兩倍,便託大問道。
卻在那中年男子問完話之時,那年輕公子身旁一書童打扮的模樣的小廝湊到男子耳旁低語了一陣。
只見被喚作‘小兄弟’的男子拱手抱拳道:“哦,小可乃利州分堂副堂主,劉光。”這自稱劉光的人生怕眼前這中年人不信他的話語,又指了指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女子道:“那便是我利州的堂主。”
何獻扭頭瞧向了劉光所指的方向,點頭道:“那不是李秒芙李姑娘麼,老夫與她有過幾面之緣,據說她深得幫主信賴,小兄弟想來不常來這總壇才顯得有些臉生了。”
劉光訕訕的點頭,邊答道:“確實不常來,不常來。”
只見這中年男子左右瞧了瞧,卻是湊到劉光耳旁道:“小兄弟,可曾聽說過關於幫主通州遇刺一事,據說幫主墜崖而亡,卻不知是何人所爲,想公主當年待我等的恩情,可憐了幫主未曾執掌幾年便這般去了,若爲那賊人爲我所擒,定不饒他。”
瞧他模樣,似乎對口中公主甚是感激,對於幫主的無故身亡,深表同情,只叫劉光旁邊那小廝聽得這何獻的話語,眸中隱隱的泛着異樣的光彩。
劉光點點頭心中道:“這幫天殺的的確該死,若叫我會中之人瞧見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說完黑眸中還略帶笑意的望向旁邊的小廝,那小廝似乎略帶責怪的偏過頭去。
正說話間,只見不遠處正是通州分堂堂主翟虎和利州分堂堂主李妙芙在交談,見得劉光的目光向他們的投來,兩人紛紛點頭示意,似乎在暗意什麼。
階梯下議論之聲漸大,只見一五十歲模樣,鬚髮半白,紅光滿面的老者從後廳走了出來,後面跟出了幾個人。
小廝的聲音在劉光耳旁響起:“前面那個老者便是忠盛堂堂主李明,你仔細瞧瞧站在石桌旁邊的那年輕男子,他便是興武堂堂主江童。”
劉光循着這小廝的所指望去,只見那人最多不過三十歲模樣,確實面色淡定,卻給人一副富家子弟的印象,這到使得劉光意外了不少,在他想來,這厲害的江堂主不是個老成穩重的老者,便是個剽悍魁梧似翟虎那般的壯士。
只見那忠盛堂主揮手振聲說道:“衆位堂主,各堂口負責人請安靜片刻。”頓時這寬敞的總壇便似夜幕降臨般的靜謐了下來,只見這李明接着道:“今日相約大家齊聚我唐興會的總壇,想來許多人已經知道了大概的原因了吧。”
下面又是一陣嘈雜聲,卻見的忽然一聲“軍師”便見人羣中自動讓出了一條路,卻是封德笙與那興文堂堂主和興慧堂堂主三人一同進了總壇來。
站在石桌中央的李明臉色明顯了變了些顏色,不過隨即又和顏悅色道:“歡迎軍師回來,老崔,老張你們也來了。”
而站在一旁的江童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在旁人看來卻是依舊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見了封德笙,微微躬身道:“軍師陪同幫主前往利州,卻是辛苦了,江某代表我堂衆兄弟問候軍師,只是。。。唉。。”這廝扮出一副悲痛的模樣嘆氣的將後面的話留給大家思考。
“軍師,請您告訴我們,究竟是何人行刺我幫主的。”
“軍師,請您告訴我們。”
“軍師,定要將那行兇之人揪出來,替我幫主報仇。”
...
一時間臺階下面,羣情激憤,衆人皆義憤填膺的喊道。
“衆位兄弟,請稍安勿躁,卻不知你們從何處得來消息,說棠兒身亡了。”
封德笙走到石桌面前的八把椅子中的一把,坐了下來,身爲軍師的他與幫主靠近,下面分坐六個堂主的座位。
這一句無疑又在衆人間炸開了鍋般議論紛紛起來,本來衆人皆信這幫主已經身亡,此刻由軍師說出來,自然有人開始疑問了。
只見那江童對李明使了個眼色,那李明當下揮手振聲道:“衆位請安靜,那我想請問軍師,我忠盛堂和興武堂皆收到消息,說幫主在通州遇到行刺,自巴山下墜崖身亡,莫不是此事有人故意虛傳,那可好了,看來,幫主並無大礙,何不叫幫主出來與大夥相見,好叫大夥消除心中疑惑。”
江童的派出的人是用項上人頭來擔保,確實見的李若棠已經墜崖身亡,所以他認定了幫主已經身亡,自然擺出信心十足的模樣。
卻是那封德笙似乎語不驚人死不休,說道:“我可不曾說棠兒在通州遇刺是假,你們的消息都是事實,棠兒的確在通州遇到了行刺,自巴山下墜崖了,目前是下落不明,不過只要一日未找到其人,便不能隨便下定論。”
封德笙的這一句無疑給了江童一顆定心丸,心中懸掛着許久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了,只見他與李明對望了一眼,兩人會心的一笑。
下面許多忠心與幫主的人聽後都落淚而啼,從巴山下墜下,意味着生還希望渺茫。
只見那李明趁機道:“各位兄弟,莫悲傷,眼下我唐興會遭此厄運,正是我等該自我振奮之時,幫主之仇不可不報,但叫他日將賊寇頭顱懸掛於我總壇,以祭我幫主。只是此刻我唐興會正與夔州官軍相抗,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幫不可一日無主,如今我幫羣龍無首,是爲不智,故還請大家暫時選出位德智兼備的人代理幫主之位,軍師你瞧可好。”
那封德笙似乎有些生氣道:“老夫說過多次,只要棠兒一日未曾證實消息便不算我幫中無主,我不贊成此做法。”
那興文堂堂主和興慧堂主也附和軍師。
“這樣吧,我們徵求堂下兄弟的眼見如何?”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有許多人喊道:“江堂主,隻身率領我唐興會衆兄弟抗擊官軍,有勇有謀,我等建議讓江堂主暫任這代理幫主之位,他日若有幸見得幫主復歸再做計較也不遲。”
劉光鄙視的看着臺下吆喝的幾個人,顯然這些人都是串通好了的,卻是四目與那封德笙對望了一眼,兩人會心的一笑。
而此刻這場真正的暴風雨纔算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