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璿嘴角微揚,似有些感嘆,“夫人還是如此善心,奴才是卑賤之軀,勞夫人記掛了。”
韓雲綺覺得既然是小時候的夥伴,他肯定也是百里華卿暗中請來的一枚棋子,如今立了功,肯定要好好幫助他一下。
她說道:“你初來乍到,在京都也無立足之地,不如我讓昭哥哥給你介紹一份差事?”
“雲兒。”
百里華卿來到二人身邊,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璿,最後轉向韓雲綺,目色溫柔,“聊什麼這麼投機?”
韓雲綺高興地抓着他的手臂,“你來得正好,我打算給姜璿找一份......”
“不必了,”姜璿輕聲打斷道,雙眸盯着她握着百里華卿的手,冷淡一笑,“我只是來爲姜府報仇,還姜公子的知遇之恩,如今大仇已報,我日後定有打算,就不勞夫人操心了。”
他拱手行了一禮,“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韓雲綺不解,“他好像生氣了。”
“自然會生氣,他肯定還惦記着那個十年前的你,見你我如此恩愛,心裡自然不好受。”百里華卿淡淡瞪了她一眼,“這才幾天,就給我招桃花了。”
“真是個醋罈子。”韓雲綺挑眉,“比起你的桃花林,我哪兒比得過你百里公子?”
百里華卿牽過她的手,溫柔一笑,“走吧,回府。”
“嗯。”韓雲綺頷首,順從地推着他離開了。
此時,夏辰翊忙着迎接璇柔公主和第一孤雪進府,原奕稹忙着給案件收尾。
夏香璇雖然有驚無險,但懷孕這件事,結結實實成了京中百姓議論的話題,頓時頭疼不已。
整個宴席,很快人去樓空,唯獨只留下了夏玉崢和夏瑜。
夏玉崢看着已經消失的韓雲綺二人,望着夜空上的皓月,淡然一笑,他還來得及嗎?
就算來不及了,他的心,恐怕也收不回了吧?
夏瑜頹然地坐到宴席中,開始一杯一杯地灌酒,長嘆了一口氣,“玉哥哥,你說我還能贏嗎?”
“放手吧。”夏玉崢坐下,也開始給自己倒酒。
夏瑜瞪大雙眼,驚問道:“你讓我放手?什麼意思?!”
“我已決定撤手了,”夏玉崢仰頭,喝下一杯烈酒,一路燒到喉嚨,眉頭一緊,似乎很難受,“仇,不報了。”
“就爲了韓雲綺,你也決定拋棄我了嗎?!”夏瑜站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夏玉崢睜開眼,看着他充滿利益的臉,“你變了。”
“我要贏!我要登上儲君之位!我必須打敗太子和四皇子!”夏瑜憤怒道,“這一直就是我們的目標!你難道忘了?”
夏玉崢勾脣一笑,“那只是你的目標,不是我的。”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王爺王妃枉死?!”夏瑜刺激他道。
夏玉崢看了一眼這奢華的宴席,“你看,姜樊報仇雪恨了,他得到了什麼?除了更多的鮮血和無辜的性命,他依然是一無所有。”
“那你就讓百里華卿逍遙法外嗎?!”夏瑜不敢置信。
夏玉崢用手撐着桌子,起了身,笑着嘆道:“是啊,他奪走了我父王的性命,如今還搶走了雲綺的心,現在,我也是一無所有了。”
夏瑜知道夏玉崢中毒已深,不會有回頭的結果了,他輸了,不是輸給了夏辰翊,不是輸給了夏懿天,更不是輸給了百里華卿!
他居然輸給了一個女人!
夏玉崢有些醉了,轉身走在紅葉滿地的御花園中,步履不穩,背影清冷孤獨。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
他出了御花園,走在幽靜的小徑上,腦海裡一幕幕都是韓雲綺的回憶。
雲綺,終有一天她會看到百里華卿的真面目,看到他對她的心意......
皇宮大門前,姜璿剛出宮門,百里寒就出現在了他面前,他沒有絲毫驚訝,彷彿料到了百里寒會來。
百里寒沒有廢話,直奔主題,“百里公子會給你一筆錢,從今往後,徹底遠離京都,永遠不要再回來。”
姜璿嘴角一揚,幽深冷峻的目光透着一絲不屑,“告訴你家公子,有些人走了,留下的回憶反而愈加刻骨,就算我永不踏入京都一步,她也會找來的。”
說完,他不再多說一句,轉身就走,縱然落魄骯髒,渾身的氣質卻是冷酷霸道,讓人不寒而慄。
百里寒緊緊皺着眉頭,直覺告訴他,他非常不喜歡這個人,不過是一個滿口大話的人,所以沒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便也沒有稟報百里華卿。
回了百里府,韓雲綺脫下外套,對筱蝶吩咐道:“你將熱水放好,睡了這麼多天,我可要好好泡一泡。”
“嗯,筱兒這就去!”筱蝶歡喜地跑開了。
韓雲綺來到門前,望着韓府的方向,“後天一早,娘就要出殯了,明天我想好好陪陪她。”
百里華卿牽住她的手,緊握,“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盡一切代價,護你周全。”
韓雲綺回握住他的手,朝他一笑,“若你敢棄我,迎娶她人,我定會親手殺了你。”
“你捨得?”他笑問。
她挑了挑眉,“像你這種黑心人,若沒有我,定是天下女子的禍水,不死,留着後患無窮。”
百里華卿面色無奈,“那你可要儘快爲我誕下子嗣,否則滿朝文武催促,可就慌手慌腳的了。”
“慌手慌腳又怎麼了?”韓雲綺紅着臉反駁。
他輕輕一捏她的手,笑意微醉,“慌手慌腳,我壓力大。”
“百里華卿,你就是天下最厚顏的人,沒有之一!”韓雲綺尷尬地甩開他的手,紅着臉走開了。
百里華卿卻是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一本正經道:“爲了雲兒,厚顏算什麼,無恥都行。”
韓雲綺一陣哆嗦,“今晚你睡軟榻!”
“我冷,不睡榻。”百里華卿將身子湊了過去。
她抖開他,“我不習慣和陌生人睡!”
“雲兒乖,睡着睡着就熟悉了。”
“別想!”
“今晚就來種個寶寶吧?”
“做夢!”
“你懷疑我能力?”
“百里華卿,你別說話了!”
“嗯嗯,我不說。”
“你還說!”
“我沒說了。”
“......”
秋夜清冷,孤燈難眠,在偌大的韓府,一片素白,如同下了一場夜雪。
韓昭守在靈前,臉龐被火盆照得明亮,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沉穩深邃,薄脣微抿,連日來的守夜,眼圈微黑,帶着幾分疲憊之色。
韓烈風走到棺木前,輕輕撫摸着棺槨,一出聲,便是沙啞暗沉,“百里府傳話來,說綺兒醒了,明天一早會來這裡。”
“嗯。”韓昭淡淡地應了一聲。
韓烈風蹲下身子,往火盆裡緩緩地投放紙錢,“你娘說了,綺兒不是她親生的事情,不要告訴她。”
“嗯。”韓昭微微頷首。
他知道,韓烈風當初將綺兒抱回來的時候,娘根本沒有懷孕,他那時已經開始記事,所以知道那個可愛的小嬰兒,並非自己的同胞妹妹。
“昭兒,你怨我嗎?”韓烈風沙啞地問。
韓昭跪在棺木前,早已雙膝發麻,聞言,卻是惆悵地彎起脣角,“你覺得呢?”
韓烈風嘆了一聲,“自然得怨,我將你留在邊疆,又將你娘棄在韓府,這麼多年,不讓你見她,還不聞不問,是該怨啊。”
韓昭苦笑着搖頭,“你錯了,我怨你太過本分,以爲如此便能守護韓府周全,卻不知,這一切只是給皇族人喘氣的機會。”
韓烈風頓了頓,“如果能保證你和綺兒活命,就算你們受再多的磨難,也值得。”
韓昭與韓烈風不同,思想觀念總不能達到一致,覺得自己與他說不通,索性不再說話。
夜色深沉,所有參加宴席的人,大致都到了府。
太子府中,夏辰翊親自將即墨琉羽和第一孤雪迎進府邸,派人安排了最好的廂房,安頓好以後,已經是半夜,這才疲憊地回了正院。
此時,第一孤雪沒有骨頭似倒在軟榻上,即墨琉羽則坐在檀木椅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聽聞太子府中,美人無數,你挺會選地方的。”第一孤雪懶洋洋地把玩着一枚血紅色的扳指。
“你想多了,”即墨琉羽瞟了他一眼,“我選太子府,並非是爲了提供美人讓你造孽,而是方便接近一枚棋子。”
“哦?”他看着她,邪魅一笑,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即墨琉羽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還記得我們從南遼國出發前,準備給韓雲綺下的蠱嗎?”
“雲美人身上的蠱,不就只有嬸孃給她下的子母蠱嗎?”第一孤雪問。
即墨琉羽淡然一笑,“是啊,我們準備控制韓雲綺的蠱沒有成功,可是凰妹妹給韓雲綺下的子母蠱,卻成功了。”
第一孤雪頗有些幽怨,“這嬸孃也真是的,爲了撮合雲美人和百里美人,不但盜用我的子母蠱,還要我眼睜睜地看着,我的雲美人和我的百里美人好,真是讓人心酸。”
即墨琉羽無語,“你煉製這樣邪惡的蠱毒,本來就該下地獄。”
第一孤雪斜了她一眼,“我煉製蠱毒,只是爲了好玩,可你們倒好,一個往自己的閨女身上下蠱,一個往自己的侄女身上下蠱,應該下地獄的是你們。”
“咳咳......”即墨琉羽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那個,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那你說,你準備控制雲美人的術心蠱,下到誰身上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