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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完顏洪烈在金國碩果僅存的三位王爺中是出類拔萃的。金國征戰南北數十載,戰功最爲顯赫的便是燕王。有時老天偏生有些不公平,一個人若是能力太強,外貌可以稍微差強人意一點。而這條規則在燕王身上卻是例外,燕王不僅武功高強,心機深沉做事老練沉穩,長相更是出衆。若非說燕王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那便是子嗣單薄。現在燕王年過四十,膝下卻只有完顏康一個獨子。這個兒子倒也沒給燕王丟臉,長得身姿碩長,面白如玉,一對如黑玉般的眸子眼波流動,一大片女兒家芳心暗許。若說燕京城裡諸位未嫁少女的夢中情人,自然就是這位完顏洪烈的獨子——完顏康。

燕王府佔地面積是除金國王宮以外面積最大的,重重疊疊的屋檐不知有多少院落,內有僕人武夫護衛往來其中。

綰綰一路緩走,只用眼睛輕輕掃過這一道一道的王爺府,嘴角不輕不淡溢着一個淺淺的冷笑。歐陽克自幼在西域第一山莊白駝山莊長大,對這些情形自然熟視無睹。而郭靖卻是自幼在大草原長大,日裡所見不過是碧草藍天、白雲牛羊,還有在暮色下一頂一頂圓圓的蒙古包。如今看到家種情形,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人竟然可以住在那麼高的屋子裡。若不是前段時間已經路過不少村鎮小城,他肯定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完顏康儼然一副主人的樣子,吩咐下人將敞廳佈置好,奉上好茶甜點,而後落坐。不料郭靖一坐下來第一句就是問那人傷勢如何,完顏康無奈一笑讓下人去將那包紮好傷口的人領了上來。

完顏康在那人上前謝禮時,偷眼看了一下綰綰,只見她微微蹙眉不語,便知她對郭靖行事自然也有幾分看不習慣之處,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倒是郭靖連忙離坐拉住那人一隻左手道:“這位兄弟,真是對不住,若不是因爲我你就不會失此一臂,以後若有用得着我郭靖的地方,儘管開口。”

綰綰看着他,眉蹙得更深,她忽然開口道:“這人不知進退,便是今日不失此臂,他日必失其命。你不必過於內疚,事出必有因,他今日遇到你是行了好運。”

完顏康與歐陽克聽到這話,心裡都暗自讚許,唯獨郭靖一揚頭先啊了一聲,而後來結巴反駁道:“他本是無心……”

“他必定是平日這樣橫行慣了,若不然怎麼不問青紅皁白揮鞭就打呢。你若不信可去燕京城問一問,死傷在他手上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綰綰又說。郭靖擡起頭將信將疑,卻只能住嘴了。

“多謝王爺饒命,多謝姑娘饒命。”那人聽到這話連連磕頭謝恩,而後倒退着走出敞廳。

“王爺到!”那人才退出大廳便馬上撲倒跪在門口,門口一位護衛大聲道了一句王爺到,一干人站了起來。完顏康搶先幾步趕到門口雙手一拱道:“恭迎父王。”

“康兒免禮,我聽人稟報白駝山歐陽少主來到王府了?”完顏洪烈朗聲應道。他此時走進正門,這人約有四十歲左右,一身黑色纏金盤龍袍,腰間繫一條紫玉腰帶,面色可能因爲常年征戰而顯得黝黑,只是眸子也異常的亮,倒與那完顏康有幾分相似。歐陽克自然也猜出這人就是燕王完顏洪烈,上前一步拱手道:“歐陽克見過王爺。”

“歐陽少主不必多禮。”完顏洪烈一進大廳就將眼光盯在這個少年身上,小小年紀氣度不凡,長相俊美異常,難得的是那斜睨天下的氣勢,他暗猜此人定是歐陽克,如今一聽果然不假。

歐陽克在西域名聲遠播,自然這名聲也有貶有褒,不過長相俊美氣度不凡卻是衆所公認的。男人若是長得俊俏些,難免會惹一些桃花,而傳說中歐陽克的桃花似乎格外多,據坊間傳言,白駝山少主有侍妾甚多,若是每日換一侍妾,能保證一個月內不重樣。於是有人就說白駝山少主好色如命,沉溺美色。其實男人有時候也很八卦,特別是遇到比自己長得好,比自己武功高,比自己家世好的男人,難免會把沒有的當成有的。這種傳言,本不足信但說得人多了,讓人又不得不信。

“歐陽少主果然年輕有爲,一表人才。”完顏洪烈稱讚道。

“多謝王爺贊謬,歐陽克愧不敢當。”歐陽克又一拱手道。

“康兒,這幾位是?”完顏洪烈扶起歐陽克,將眼睛掃到坐着的綰綰和站着的郭靖身上。

“這位是隨歐陽少主一起來的綰綰姑娘,這位是在街上遇到的郭靖。”完顏康道。

“哦。”完顏洪烈看着坐在那裡半分禮物都沒有的綰綰哦了一聲,又看到郭靖身上。

“你是金國的王爺?”郭靖聽了半天才有點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地方,有點吃驚地問。

“正是完顏洪烈,這位小兄弟看打扮不是中原人士?”完顏洪烈應聲道。他今日要見的人是歐陽克,這兩位既然是隨歐陽克一起來的,自然是歐陽克的隨從,便想隨便應付幾句與歐陽克議事。

“你竟然是金國那個殺我大宋士兵無數的完顏洪烈?”郭靖怒道。

“小兄弟你是?”完顏洪烈看了一眼歐陽克而後又向郭靖問道。

“我乃大宋子民郭靖。”郭靖道。

“這位小兄弟必是位忠君愛國的,可看打扮並非大宋人。”完顏洪烈道。

“我只是打扮略有不同。”郭靖道。

“大宋的忠臣烈子,我生平最愛。只是那樣的皇上,那樣的君臣,豈是你一個小小草莽能改變的,這大好河山葬送在那批人手裡,真是可惜。若是我大金得天下,天下子民必定豐衣足食,免受流離失所之痛。”完顏洪烈這番話倒是真心,他雖一心想拿下大宋天下,但對於大宋的忠臣烈子一向敬佩。如今看到郭靖在金男的王府裡,竟然說自己的不是,這份膽量讓人稱讚,心裡不由對這位叫郭靖的布衣小子多了幾分敬佩之心。

“這位小兄弟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與歐陽克並非一起。”歐陽克自然看到完顏洪烈臉上的疑問,聽到二人對話已畢一語點破二人之間的關係。

“原來如此,小兄弟我敬重你的爲人,但這裡似乎並不適合你在,送客!”完顏洪烈朗聲道。他不想以強欺弱,更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欺負一位手無寸鐵的少年後輩,於是大度一回。

“總有一日,我大宋要趕你們這些金國……人”郭靖咬牙狠道,他本想說出“金**賊”幾個字,但想到剛纔人家對自己算是禮遇有加,若是如此說了反倒不好,話到嘴邊忍了下去。

早有侍從送郭靖出去,綰綰一直好奇地打量着郭靖,如今方信,這人與那人只不過長着一副相似的皮囊罷了,殼子裡完全是不同的兩類人。如今看他要離開,心裡有一種莫名難過的情緒,卻又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根本不是眼前之人,於是狠下心下裝作面無表情。

“這位姑娘……”完顏洪烈這才把注意力又轉到身旁這位容貌出衆,明媚清麗的姑娘身上。

“綰綰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歐陽克未等完顏洪烈的話說完,便竟直回答。完顏康聽到這話,臉色明顯一滯,顯然他對二人的“朋友”關係心裡十分不爽。

“來人,擺宴,與歐陽少主接風!”完顏洪烈道。

下人齊齊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四人坐在席間,完顏洪烈開門見山道:“我三月前派人前去與令堂商議一件事,相必令堂已將事情緣由告訴於你,既然來了,我們的合作條件照舊。”

“多謝王爺擡愛,既然是白駝山接下來的生意,自然必定達成,若有讓王爺失望的地方,酬金分文不取。”歐陽克道。

“白駝山做生意向來公道,本**得過。只是此事萬分兇險,本王又另外尋了幾個幫手,若歐陽少主能夠統領羣雄達成此事,本王必定重重有謝。”完顏洪烈一介武夫,卻心思縝密,心機也是深沉,他這話分明是不相信憑白駝山一己之力能夠達到,卻又說得道貌岸然。

歐陽克並不生氣,他微微一笑道:“不知王爺請的是些什麼樣的幫手?”

“這個先不急,明日與你引見,這幾天人還未到齊。”完顏洪烈道。

“好。”歐陽克應道。

在幾人閒話期間,酒宴已經擺好,有人過來請諸位入座。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王府各處宮燈也已經點了起來,一路上有護衛緊隨左右來到宴廳,一一分賓主落坐,綰綰竟直坐在歐陽克身旁,眼神看向別人時多了幾分不屑一顧。完顏康看着二人坐得那樣近,心裡一陣不舒服。

就在幾人已經然落座之時,忽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喧譁之聲。綰綰聽力最好,一聽嘴角就溢出一絲笑意,聽聲音是剛纔離開的郭靖,他不是走了麼?難道沒走?歐陽克等人也聽得到,但卻聽不真切。完顏洪烈微一笑招呼大家道:“大家繼續。”轉頭又對完顏康道:“你出去看看是何人喧譁。”

“是。”完顏康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過了許久還不見完顏康回來,完顏洪烈一使眼色,一邊護衛馬上悄悄退了出去,綰綰看在眼裡心裡卻直是想笑,已經有人俯在屋頂上了,這些人還都不知道。順手拿起一根筷子瞬時拋出去,只聽窗外一聲撲通有人跌落了下來。這時守在大殿外的護衛齊齊上前將那人制住。

完顏洪烈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少女竟然是個行家裡手,看向歐陽克,歐陽克卻一臉淡定,心裡更是暗暗佩服,暗道白駝山人才濟濟。

“王爺,我們不如出去看看熱鬧。”歐陽克提議道。

綰綰的身手歐陽克早有領教,自然知道她這一擊之下有多大的威力,自知那人非死即傷,且是重傷。不料走出殿外看時,卻發現那人只是被擊中了一條腿,那根筷子橫穿腿骨,傷口鮮血直流,那人倒是個硬漢子一聲不吭,盯着完顏洪烈怒道:“你們這幫狗賊,還我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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