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地毯式心靈攻擊和全頻道魔法阻塞(中)
前一刻還是血肉橫飛、喊殺聲沖天的戰場,突然詭異地開始平靜下來。
儘管精靈軍的炮兵還在竭力射着所剩無幾的彈藥,阻截印加人後援部隊的衝刺,但是他們的步兵卻慢慢地從短兵相接的糾纏中掙脫了出來,在距離印加人控制區域的三百多尺外組成了一條鬆散的散兵線,貌似有和對手轉入對峙的打算。
這很不合常理,精靈軍雖然暫時佔了上風,但並沒有將印加人趕出陣地。假如特庫姆塞在這時將他的一萬精銳禁衛軍全部壓上,月亮湖灘頭上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防禦陣地就會瞬間垮掉,殘餘的精靈軍也就只好跳水自盡了只要他們不想當活祭品的話。
如果精靈軍的統帥還有一點基本的軍事素養的話,他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不在意任何的犧牲,在最短的時間動最猛烈的反撲,將印加人一鼓作氣殲滅或趕出去……事實上,只要他將剛纔那樣的圍攻堅持下去,這些武器粗劣,槍械匱乏,全是靠着一腔血勇在掙扎的印加部族雜牌軍也堅持不到一個小時之後。
因此,精靈軍此刻的脫離戰鬥和全面收縮,就顯得更不可思議了。
起初,曼努埃爾大祭司基於自己的經驗,認爲這是對手即將動地毯式炮火覆蓋的先兆,便命令士兵統統躲進坑道掩體內防禦炮擊,只在地表保留了少量觀察哨……事後證明,這是曼努埃爾繼否決了尾隨追擊。保持與敵糾纏的建議之後,所犯下的又一大失誤。
他地確將要面對一次地毯式攻擊,但敵人的武器並非炮彈。
“他們到底打算幹什麼?動流星火雨?還是召喚隕石?似乎都不太像啊!”
感受到空氣中激烈震盪的魔法能量,曼努埃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伏在自己的鐵蟑螂背上,壓低了身子,透過望遠鏡觀察着魔法能量異常聚集的方向,但是卻被層層疊疊的敵兵給阻擋住了視線。
如果是在前一天。曼努埃爾還能放出一個魔法眼飄到天上去偵察。即便被敵人地狙擊手打下來了。他也可以用本地特產地羽毛魔法卜算一番。運氣好地時候說不定連敵軍指揮官地內褲顏色都能推算出來……
但是。現在地曼努埃爾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因爲他所侍奉地太陽女神已經陷入了長眠。無法賜予信徒任何神術。由於馬茲卡大6神術與奧術不分家地特色。至少在短時間內。曼努埃爾也無法再使用魔法了。
通過體內最後一絲殘留地魔力。老祭司隱約感受到了某種危險能量地彙集。卻連更進一步地分析都做不到。只能徒勞地將眼睛湊到望遠鏡上。期待着能從那派人牆地縫隙之間找出些什麼。
要不要派些人再動一次衝鋒。試探一下精靈軍到底在試圖做什麼?這個貌似很有誘惑力地念頭剛剛在他地腦海中生成。便被立即否決了剛纔地戰鬥中。本來編制就很混亂地印加雜牌軍。已經被徹底打成了一團糨糊。而且數量也不是很多了。再讓他們頂着槍林彈雨。用性命去偵察一個未知地威脅。老祭司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末日之前地寂靜是最難熬地。不知怎麼回事。曼努埃爾地耳邊竟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正當他悚然而驚地時候。對面地精靈軍士兵卻突然“呼啦”一聲撒腿跑開了。彷彿是後面有惡狗在追趕似地。曼努埃爾緊緊地抓着望遠鏡。看到一道道炫目地亮金色線條正從那邊地地面上緩緩升起。無數銀光閃爍地符號在虛空中翻騰涌動。澎湃地魔法能量於其間一圈圈盪漾。散出七彩地光芒。
在這一奇妙景象的下方,則有上百名法師和牧師忙着滿頭大汗地輸入能量。調整節奏,維持陣法的平衡運轉,驅動它逐漸揮效力需要這麼多施法者聯手施展地大型魔法,恐怕效果已經差不多近似於神器了,操作配合起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魔法的殺傷力大固然是好事,但眼下兩軍犬牙交錯,印加人根本就是鑽在了精靈軍的肚子裡。精靈軍的施法者們這麼搞地圖炮,難道就不怕殃及池魚?
“這似乎是複合式魔法陣。由許多魔法陣環環相接在一起……”
曼努埃爾眯眼打量着眼前這個繁複無比的龐大魔法陣。推測着這玩意的用途。但是,還沒等他理出任何頭緒。暗夜女神莎爾的女牧師就將一塊碩大的紅寶石丟進魔法陣地核心部位,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
“多重精神魔法風暴……啓動!”
一瞬間,魔法陣中爆出一團燦爛絢麗地靈光,然後如波浪般一層一層地往外擴散。千萬道魔法靈光交錯紛織,耀眼得令人不可逼視。巨大的能量浪潮如海嘯一般,席捲過印加人盤踞地那部分陣地。
當這奪目的光華散去之後,在外人看來,戰場上似乎沒有生任何變化。但對於身處其間的印加戰士來說,他們卻在經歷着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恐怖遭遇。
“Fear(恐懼術)!”
惡魔的恐怖呢喃在印加戰士的耳畔響起,帶着彷彿來自深淵的邪惡氣息。許多隻看過鄉下祭司講經佈道的淳樸青年們一時間手足冰涼,驚恐地撅着屁股把腦袋埋進泥土裡。其餘的人多半也是臉色慘白,身體如篩糠一般瑟瑟抖。
“netdespair(絕望無助)!”
無數悲慘的幻象在印加戰士的眼前回旋飛舞。邪惡的魔法從每個人地靈魂深處掘出各人最痛苦的記憶,在經過一番“藝術加工”之後,又一次血淋淋地展現在他們的眼前被烏鴉啄得殘缺不全的親屬屍體、在火海和濃煙中掙扎的故鄉田園、在仇人胯下哀號蠕動的戀人嬌軀……
不時有人精神崩潰。抱住腦袋嚎哭着暈厥過去。但也有人面目猙獰,額頭青筋爆起,復仇的火焰在他們眼底熊熊燃燒。
“Feeb1emin弱智術)!”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從印加戰士們的腦海中掠過,使得他們地眼神突然變得呆滯無神。一切理性似乎都從這些受害者的心靈中消失了,彷彿成了一具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們不再記得自己在哪裡,正在做什麼,手裡的武器又是怎麼用地,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唯一不曾忘卻的,恐怕就只剩下那一份依舊縈繞在心底戀棧不去的。充滿絕望或憤懣的虛幻情緒。
“Berserk(狂暴術)!”
血紅色的光芒將這些理智全消的癡呆者覆蓋起來,片刻之後,他們陡然覺得身子變得輕盈了起來,渾身上下如同着火了似地滾燙無比。全身血液象煮開了鍋的沸水般翻騰,腦子裡也升起無窮無盡的暴躁殺意。一雙雙通紅的眼睛相互掃視着,尋找着泄的目標……很快,有人終於按捺不住,揮拳打向了身旁的同僚,毫無理由的瘋狂廝殺就此開幕,並且如瘟疫一般迅蔓延開來。颳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前一刻還在並肩作戰的人們,此刻卻如癲狂的野獸一般相互翻滾嘶咬,把手指捅進對方地眼睛,將匕插進同袍的胸膛。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死在了搏鬥之中,更多的則是因爲體質不好,承受不住體內洶涌翻騰的氣血,直接造成大腦溢血而當場死亡。就算某些人體質足夠強壯,並且僥倖在這毫無理智的搏鬥中倖存下來,也會因爲狂暴殺戮造成的體力透支。而處於長時間地萎靡不振之中,要麼殘廢,要麼死亡……
可怕的多重精神魔法風暴在狹小的戰場上肆虐掃蕩,除了少數還能抵抗精神攻擊的祭司,陣地上所有的印加人都捲入了可悲的自相殘殺之中。精靈軍不費一槍一彈,就完成了對這股殘敵的殲滅。
“完了。全完了!”
在這一波接着一波的精神魔法攻擊之下,頭暈目眩的曼努埃爾大祭司低聲呻吟着,感覺某種奇異地虛弱感彷彿電流一般傳遍全身。
憑藉着體內殘留地魔力,以及多年修煉鍛造出的堅韌心神,他認爲自己還能支撐得住。但是他地部下已經基本上全部變成了嗜血的野獸,只要精靈軍再靜靜地等待上幾分鐘,就能輕而易舉地踏過他們的屍體,重新佔據這片陣地。
“居然被這種不中用的玩意給打垮了……”
曼努埃爾已經隱約辨認出來了,精靈軍此刻所用的多重精神魔法風暴。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軍用魔法陣。而是一種用來集體處決某些重罪犯的刑具。這樣一來,既能讓犯人在癲狂的搏鬥中悽慘地死去。也讓某些嗜血的富豪權貴在一旁觀賞,滿足其內心的變態**。
這種大範圍的精神魔法貌似威力無邊,作用距離也比一般的心靈攻擊要遠得多,但其實對付起來並不困難。如果是在心靈護符廣泛普及的費倫大6,不要說軍隊,就是平民也不會被這種層次的精神攻擊輕易擊倒。
即使是魔法物品製作水平不高的馬茲卡大6,只要在戰前給每個士兵掛上一根施過法的羽毛護符,也能在數日之內免疫所有低級精神攻擊。
然而,偏偏太陽女神在這個時候陷入了長眠!
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戰士舉着狼牙棒,跌跌撞撞地朝曼努埃爾撲了過來。老祭司陡然一驚,正要舉矛抵擋,卻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把鋒利的彎刀,將這個戰士的級齊根削下!腥臊的血液濺了曼努埃爾一身一臉,一顆嘴裡咬着半片猩紅色人肉的頭顱,滴溜溜地滾到了曼努埃爾的跟前。
這個扯牙咧齒的傢伙明顯死不瞑目,兀自瞪大血絲密佈的眼睛,盯着率領他們步入這片死地的老祭司,似乎在問:“你不是太陽神最寵信的大祭司嗎?爲什麼不去拯救信徒的小命?”
曼努埃爾望着這個頭顱,怔怔地愣了片刻,然後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感覺自己的心又一次碎了。
但是,祥瑞號上的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卻在此刻流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