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攤牌時刻

黑木答明顯一窒,沉默良久後終於退開。

“柯巴叔父!”謀落契哥高聲怒吼。

“我不是要偏袒包庇他!事情,總得弄清楚了纔好辦!”謀落柯巴一臉肅殺,轉向謀落乞力,“謀落乞力,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屬實!”

“你胡說!”謀落契哥歇斯底里大叫,“你就是爲了篡位!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謀落柯巴皺眉:“乞力,你可有憑證?”

“我……沒有。”謀落乞力平靜的搖頭。

謀落契哥愈發狂暴:“看看!看看……”

“我有!”

一句字正腔圓的漢話乍然響起。

“商參軍?”謀落柯巴瞳孔緊縮,死死盯住從大帳後轉出來、手裡高高託着一個金匣的商漢,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是謀落乾達平時最要緊的金匣,裡面就是大食齊雅德寫給他的親筆書信。”商漢輕輕一拋,金匣就落在了謀落柯巴的腳下,“雖然上了鎖,但謀落乾達已死,想必這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吧?”

“希烈,我們……要不要先隱蔽一下?”楊青不安的看着四周逐漸黑下來的景緻,皺眉提議道。

“不必。”郭晞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讓他們知道。”

“什麼人!”遠處,一小隊葛邏祿巡邏的士兵終於發現山口的異常了。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郭晞哈哈大笑,旋即對着前方高叫道,“安西軍副將張濟,奉高公之命,率軍拱衛爾部側翼,速速回報你家頭領,勿要誤會!”

對面領頭的葛邏祿小隊長聞言大驚,顫抖的回了個“是”字後,馬不停蹄的撒腿就撤。

“不管怎麼說!你殺了父王,就要血債血償!來啊!”謀落契哥再也忍不住,眼看族中長老有漸漸相信謀落乞力說辭的傾向,而且對自己父親被人刺死一事顯得毫不關心,最可氣的是,黑木答手下的蒼鷂子居然真的按兵不動,他簡直就要氣瘋了。如今,他已打定主意,不靠別人,就憑自己手下數百人的衛隊,也要手刃謀落乞力!

謀落契哥的衛隊倒是忠心耿耿,一聽主人出聲馬上開始動作,對謀落柯巴的怒吼根本充耳不聞。

謀落乞力臉色微變,當即大喝:“米爾克!”

“屬下在!”

頭帳之後,米爾克沉聲應答,率衆而出。

“多骨那?”勃爾律驚異的發現自己的衛隊長也跟米爾克在一起,還帶着手下。

“將軍……你?”多骨那顯然看出了勃爾律的不知情,疑惑的眼光開始投向米爾克。

勃爾律瞬間明白了謀落乞力的安排,與令哥、馬盧達對視一眼後,制止了多骨那的繼續發問,默契的走向謀落乞力——他們明白,在謀落乞力的策劃之下,如今已是攤牌的時刻。謀落乞力雖然之前並未與他們商量,但一直以來飽受謀落契哥一派打擊排擠的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謀落乾達已經死了,難道還要繼續扶持他那個愚蠢莽撞的兒子不成?

今日若事成,他們三個就是擁立之功!

形勢頓時逆轉,謀落契哥的太子衛隊的人數本來是僅次於謀落乾達直屬衛隊“蒼鷂子”的侍衛部隊,足有五百人之多,但如今謀落乞力一方集結了總共一千多人的衛隊,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謀落契哥忽然有種樹倒猢猻散的感覺,怎麼前一刻所有人還對自己這位太子恭敬有加,自己的老子一死,馬上就有這麼多的逆臣賊子跳出來舞槍弄棒?

他不甘心,就算是人少,他也還想試一試。也許只要殺了領頭的謀落乞力,一切都會正常起來。

“住手!”謀落柯巴大吼一聲,“誰也不許動!黑木答,你聽好了,誰先動手,誰就是葛邏祿的敵人!蒼鷂子可以格殺勿論,不管是誰!”

“是。”黑木答陰沉着臉,一揮手,蒼鷂子刀出鞘、箭上弦。

謀落契哥一雙眼睛遊移不定,雙手仍緊握刀柄,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米爾克一方則個個嚴陣以待,死死盯着這邊的動靜。

“不好了!安西軍把咱們圍起來了!”正是緊張時刻,一名外圍探子跌跌撞撞、結結巴巴闖了進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謀落柯巴嚇得老臉煞白,緊緊揪住巡山探子的前襟,顫聲喝問。

“是……是。小的方纔巡至東側山樑,剛走到半山腰,就被唐軍攔下了,說奉高將軍之命,對我部側翼……實施警戒,誰也不準逾界一步……”

“報……!”謀落柯巴還沒想清楚怎麼回事,又一聲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前營哨衛的小隊長屁滾尿流的一頭扎進來,擡頭卻發現己方所有高級將領都在場,頓時嚇了一個結實。

“到底什麼事!快說!”謀落柯巴眼瞅着那哨兵一雙小眼睛到處亂轉,根本忘了自己是來稟報軍情的,實在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腳。

小兵總算被踹醒,哆嗦着開口了:“啓稟各……各位將軍,前山山口處,安西軍副將張濟帶人……守了口子,說是奉高將軍之命,率部……率部拱衛我側翼……”

謀落柯巴和周圍葛邏祿將領聽了此言,腦子裡都是“嗡”的一響,方寸大失——安西軍把自己包圍了?他們想幹什麼?

突然,謀落柯巴轉過頭,怒視謀落乞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謀落乞力長嘆一聲:“柯巴叔父,我剛纔說了,唐軍已知悉此事,這纔有如今反應。”

謀落柯巴心中驚怒交集,又轉向商漢:“商參軍!高仙芝想幹什麼?!”

商漢臉色平靜:“安西軍今夜如何動作,並不是看高公的命令,而是,要看諸位的選擇。”

“什麼意思?”謀落柯巴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高公相信,與大食人勾結,未必就是葛邏祿全族的打算,可能只是謀落乾達一人私心而已。如今首惡已除,照理說雙方應無嫌隙。可是,謀落柯巴將軍,出了這麼大事之後,貴部總要有一番表態吧?”

“請講。”

“謀落乾達已死,貴部當務之急,還是得確定一位新的頭領人選。先前貴部與我大唐的盟約是否仍然有效,最好請新頭領率同各位前往大營,當面說個清楚纔好。您看呢?”

謀落柯巴語聲一窒:“新……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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