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
韓非有些不解其意，道：“什麼書院？”
“一所什麼都有的書院。”
墨君淡然的回道。
說完，似乎察覺到韓非還是有些無法理解，墨君乾脆道：“不日前，儒家小聖賢莊的大師兄與墨家鉅子都曾在本君府中暫住，但自從《西遊記》發售後，他們二人都已經回去了。
“儒家、墨家······稷下學宮？”
韓非喃喃着，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瞳孔猛然一縮。
但隨後，他又忍不住呆了一下，這麼說來，之前自己在【秦平大道】入口遇見的那位身材圓潤的美男子，還真是自己曾在小聖賢莊的師弟伏念。
這······這些年自己那位師弟究竟經歷了什麼？
墨君輕輕搖頭。
稷下學宮終究只是一所學府而已，實際上墨君這次要建造的書院，是爲了打造一整套全新的教育體系。
不過這種事就沒必要和韓非多說了。
但即便如此，墨君目前透露出來的消息，也足以令韓非感到震驚了，畢竟當初齊國建造【稷下學宮】廣納天下賢才，令齊國壯大的事蹟，到現在都還在廣爲流傳。
雖說後來因爲齊王的操作，導致百家學子漸漸對【稷下學宮】失去了信心，甚至連累很多後來者想要建立【稷下學宮】都不太順利。
但若是墨君以‘白紙’爲誘餌的話，那麼就不是諸子百家願不願意，而是他們不得不來了。
現如今秦國的國力本就已經是七國最強，甚至已經對韓國展露出了獠牙，若是此時更進一步，實在很難想象秦國究竟能發展到何種程度。
一念至此。
韓非忍不住暗暗嘆息：“又得到了一個壞消息啊！”
······
傍晚。
墨君宴請衆人吃了一頓大餐，然後又給韓非等人來了波“一條龍服務”，直接就給人整迷糊了。
待到酒足飯飽，大多人都已睡下之後，墨君這才獨自一人來到後花園打算散散心。
結果就在墨君剛剛走到後花園時，卻發現【靜心湖】的涼亭中，早已有了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
“蓋聶先生還沒睡啊？”墨君略有幾分詫異道。
“在下有一事不解，特意在此等候聖平君，如有冒犯，還請見諒。”蓋聶站起身，謙和的朝着墨君微微一禮道。
“等我？”
墨君挑了挑眉，邁步走了過去，道：“蓋先生師出鬼谷名門，若是連蓋先生都解決不了的困惑，本君又怎能解惑呢？”
“在下的問題，普天之下，或許唯有聖平君可解。”
“哦？不知蓋先生有何困惑？”
聽到蓋聶這麼一說，墨君還真來了幾分興致，忍不住問道。
“在下想要請問聖平君，何爲最強之劍？”蓋聶拱手問道。
聽聞蓋聶的詢問，墨君的表情驟然僵硬，隨後忍不住苦笑道：“蓋先生的這個問題，屬實是有些爲難本君了。這也是鬼谷派的考題嗎？”
“是，也不是。”蓋聶回道。
“蓋先生以爲，最強之劍是指多強？”墨君沉思片刻，並未立刻給出自己的回答，反而反問了蓋聶一個問題。
蓋聶仰頭看着天空中高掛的明月，忍不住愣了。
“蓋先生即將返回鬼谷，進行鬼谷派的最終考覈。若是蓋先生能在這場考覈後戰勝你的師弟，成功奪得鬼谷掌門的位置，那麼蓋先生認爲自己的劍夠強了嗎？”
蓋聶沒有回答。
“亦或者是如今的秦國擁有百萬雄兵，王上劍鋒所指，天下無可匹敵。秦王這柄劍，蓋先生認爲夠強了嗎？”
蓋聶還是沒有回答。
而說到這裡，墨君也是頓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道：“本君其實也大概猜到了蓋先生的心中所想，但可惜，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面對時代的洪流，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蓋先生或許以爲本君可以改變天下，但可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先生，我的存在在時代的洪流中，頂多算是一顆小水滴，也許能短暫的濺起浪花，但最終都會歸於平靜。”
“所以蓋先生的問題，本君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回答不了。”
蓋聶聽到這裡，抿着嘴脣沉默良久，隨後默默抱手朝着墨君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涼亭。
墨君靜靜的站在涼亭內，待到蓋聶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墨君這才頗爲頭疼的抓了抓頭髮，無語凝噎。
“又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啊！”
墨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蓋聶詢問墨君‘何爲最強之劍？’這個問題，其實轉化一下的話，就是問墨君在接下來的鬼谷考覈中，蓋聶要怎麼做才能實現“雙贏”。
鬼谷絕學的最終奧義，其實就是“抉”與“擇”。
決斷和選擇。
然而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任何決斷與選擇，伴隨着‘勝利者’的出現，也必然會有‘失敗者’。
而所謂的鬼谷，就是要讓自己永遠成爲那一個‘勝利者’。
在這一點上。
衛莊的抉擇往往都很果斷，也很理智。
所以在約定之日到來之時，衛莊可以毫不猶豫的從韓國出發，返回鬼谷與蓋聶對決。
可是蓋聶卻恰恰相反，他對於一切抉擇都很猶豫······
或者說。
蓋聶更加貪婪。
因爲他不希望有‘失敗者’，他希望所有人都是‘勝利者’。
他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想失去。
接下來的鬼谷考覈‘最終決戰’中，蓋聶既不希望自己成爲那個‘失敗者’，但同樣不希望在決戰中親手殺死自己的師弟衛莊。
所以直至今日，蓋聶依舊沒有從秦國出發，返回鬼谷。
而這種‘猶豫’，其實從蓋聶最初進入鬼谷的時候，就從未有過改變。
所以蓋聶口中的‘最強’，不是指的某一個勝利者，而是類似於‘天下大同’般的強大。
從某種意義上。
蓋聶如今萌芽而出的思想，與墨家的‘兼愛’十分相似，之前的六指黑俠就曾和墨君提出過相似的請求。
這大概也是後來蓋聶會和墨家產生交集的原因之一。
但可惜這樣的思想在當下實現的可能性太低，不過墨君的出現也許是讓蓋聶看到了一絲希望，所以他纔會在臨行前往鬼谷前，特意趕來漢中一趟，希望能從墨君這裡得到答案。
結果卻在墨君這裡收到了一盆毫不留情的冷水。
“什麼都想要的人，往往什麼都得不到啊！”
墨君看着天邊懸掛的皎潔明月，喃喃道：“話說，這傢伙不會因爲我今天這番話，又要逃避和衛莊的對決了吧！······唉！我爲什麼要說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