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再見汪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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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應了谷玉農,陸依萍晚上睡覺同子璇躺在牀上的時候,便說到了這件事情。“下午的時候,谷玉農來了。”
“他來做什麼?”汪子璇悶悶地說道。把被子拉得更高,拉倒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嗎?前段時間他生病了,”陸依萍說道,可以把谷玉農說得可憐,“一個人在上海,又沒什麼親戚朋友在身邊,生了病,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醫院,還是賓館裡的服務生送他去的醫院。”
汪子璇一驚,捏着被子的手頓住了,也不說話,想到上次見到谷玉農,確實看上去比較疲憊。陸依萍觀其神色,似乎有些心虛。
“我同他喝了下午茶,順便聊了下你們的事情。”陸依萍說道,“你也是知道他第一次見我時候,對我有多大的看不順眼,居然爲了你的事情找到我……”
“那是他的臭毛病。”子璇說道,“下午時候他給你臉色看?”
“那倒是沒有,我原本在大上海只是常常歌,他似乎有些朋友在警署工作的,也打聽清楚了。”陸依萍微微一笑,輕飄飄的把話題又轉了回去,“我看他似是對你真心,離婚的事情,你要不要再多考慮考慮?”
孩子的事情原本是汪子璇不能觸碰的痛,只是上次告訴了佩姨之後,這塊膿疤也鬆快了些。加上陸依萍現在兼任未來嫂子和自己閨蜜的雙重角色,汪子璇便同她說了。不同於上次揪心的痛楚,彷彿那日的谷父谷母的談話就在眼前一般一樣,這次同陸依萍說這件事情,雖然心中也痛楚,只是比上次要好過了許多。汪子璇並不是個記仇的,雖然同谷父母相處並不大愉快,只是再找一個女子替谷玉農生孩子,完全是碰觸到她的逆鱗了。
陸依萍聽着子璇發泄的時候並不開口,而是她說完之後,再開口。“他知道這件事情了。”
汪子璇的臉色一白,手指也不自覺攪動着被罩,“他素來是個孝順的。”汪子璇悶悶地說,“他從不對父母說不的。”想到那個女子,汪子璇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陸依萍說道:“他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他父母原本也是不同意的。若是他從不忤逆父母,那麼這件事情,他又是如何讓他父母點的頭?”
“他長跪在父母面前。”汪子璇沉默半晌說道,
“若是上次他可以爲了你和他的事情努力,”陸依萍說道,“爲什麼這次你不多信任他一次呢?”
“不一樣的。”汪子璇低垂着目說道:“孩子的事情,若是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
“他同我也說了,”陸依萍說道,“他說若是真的沒有孩子,可以去過繼一個。至於你擔心的那個女孩子,已經被送回到老家了。”
“他?”汪子璇杏目瞪得大大的,“他?”隨即黯然,“還是不要了。”心中更是難過,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也總不至於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怎麼忽的鑽起來牛角尖?”陸依萍有些無奈了,“孩子的事情,他也提出了方法。”
“我不願意啊。”汪子璇低聲啜泣着,陸依萍的話讓她想到了昔日的甜蜜,谷玉農的包容,這樣強烈的負罪感讓她忍不住哭了出來。谷玉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最清楚的了,他也喜歡軟軟糯糯的孩子,若是自己不能……“我不想這樣,但是若是讓我違心把他推到別的女人那裡我也是不願的。若是這樣,倒不如我們離婚。依萍,其實離婚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糟糕,其實我也可以很好的,我可以參加畫社的活動,平時同你聊天,也不會有人在我做出不合宜的舉動的時候說些什麼,甚至”
“不要想那麼多。”陸依萍說道,“你是鑽了牛角尖了,若是兩人相愛,沒有孩子又何妨?你也是受過西式教育的,不妨你去問過你哥哥,在國外沒有孩子的夫妻也是可以過得很好的。”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汪子璇喃喃地說道。“這裡不是國外。”
陸依萍看着陷入自己情緒的汪子璇,知道一時也勸說不過她,“別想這麼多,早些睡吧。”陸依萍說道。
“我是要好好想想。”汪子璇說道,原本以爲自己會輾轉難眠,沒有想到因爲哭了的緣故,心理和生理上的疲憊倒是讓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要上班的,靜悄悄離了房間,照例去陳師傅那裡報到。中午在家熱鬧地吃了飯,下午是要參加彩排的。晚上七點半,陸依萍一曲歌罷,大上海的人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跳着舞,也有的坐在軟座上,明顯等着友人或者是同事。舞池中的燈光也是敷衍之極,完全沒有九十點時候那種的絢爛。等到陸依萍要離開的時候,白微微還是沒有到,聽着旁邊的舞女們一面對着鏡子往自己臉上撲着粉,一面說着些白微微的話題。這樣的風光,可以說是大上海的傳奇了。
等到卸了妝,出了門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
“子默?!”如同一隻輕盈的蝶,撲進他的懷抱,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你怎麼來了。”陸依萍是真心意外,上一封信的時候,子默還說着這段日子要忙着畫展,忙完了再來上海的。
汪子默摟着陸依萍,笑着說道,“自然是想着你了。”他雖然是留過洋的,只是看到年輕男女在街上相擁時候也難免覺得時代變化得太快,等到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是情難自已。
“盡說些哄人的話。”陸依萍笑着鬆開臂膀,讓子默牽着自己的手,一邊往李副官的方向走過去,“我還記得上次你說要在杭州開畫展,怎麼有空過來了?”
“要推遲些時日。”汪子默說道,“有另一個畫國畫的,前段時間家中進了賊,把家中弄得一團糟,那主辦人本就同那人交好,就順延些日子。”
“李副官,”已經走到了李副官的面前,“子默過來了,他會送我回去。你不用理會我。”
人力車伕是隻能拉動一個人的,若是兩個人就得做馬車或者是其他了。“那就勞煩姑爺了。”李副官說道。
汪子默的事情,傅文佩是同他說過的,知道是個正派的也不嫌棄依萍小姐做過歌女,這讓他真心高興的同事忍不住又是有些心酸,可憐他的可雲,雖然現在瘋病已經好了大半,只是這樣的過去,能找得到什麼樣的人家?他同媳婦又是揉碎了心,恐怕都是會走在可雲前面,那麼可雲又怎麼辦?最近媳婦倒是說過,讓他腆下臉去求司令大人,就算是讓可雲做了妾也是好的,免得百年之後沒有人照料可雲。只是李正德心中矛盾,他是出身鄉野,只是打了仗翻了身,自家的女兒還做別人的妾?這是讓他接受不了的。只是猶自有些懵懂的可雲,還有媳婦的淚,讓他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李副官看到兩人想攜離開,又是嘆氣,若是當時可雲沒有那麼糊塗就失了身子,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把女兒送去做妾。想到可雲的狀況,爲人父母的心和麪子和自尊又在做着搏鬥。
“師傅,去上海灘多少錢?”
“十塊錢。”李正德雖然想着事情,但是來了生意還是讓他忍不住精神抖擻。“我拉得又快又穩。”
“恩。”着西裝帶着禮帽的那人上了李副官的車。
時間不過是八點,還能趕上最後一班的電車,只是昏暗的車裡,前排走着兩三個人,後排完全是空空蕩蕩。
“子璇這段日子沒有給你添麻煩吧。”汪子默說道。
“怎麼會?”陸依萍說道:“我媽很喜歡她。”
兩人在後座小聲說着近況,等到快要下車時候,車上除了司機和售票員沒有其他人了。
下了車,兩人還要走過一段青石板鋪就的小路的。
“還有三天。”陸依萍說道。
“恩。”汪子默心知她說的是離開大上海的時日,應了醫生。
到了巷子口時候,兩人在並不大明亮的路燈下停駐了下來。汪子默說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
雙目相對,一種異樣的幸福甜蜜充斥兩人的心間,脣齒相依,心中的情感也在發酵,兩人脣上的動作了大了些,汪子默原本兩隻手固定在陸依萍的腰間,其中一隻順着她的後背下滑,直到固定在那渾圓的香臀。陸依萍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小腹部被抵上了硬物。兩人同時停住了這個吻,都有些尷尬,陸依萍自然是知道這是何物,不會說出你的棍子戳到我了,這種傻話。
“我先回去了。”汪子默稍稍冷靜了的時候,說道,“明天我再過來接子璇。”
“恩。”陸依萍紅着臉點頭。
看到這樣的陸依萍,汪子默又忍不住心中一蕩,只是剋制住自己,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
等到陸依萍進了自己的房間時候,汪子璇看到陸依萍通紅的臉嚇了一跳,“你發燒了?”
然後看到依萍的脣格外紅豔甚至帶了些水潤,眼眸也是一片媚色,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笑着拉着陸依萍的手:“我哥來了?”
“恩。”陸依萍點頭。
“我哥既然來了,哎,那就可惜了。”汪子璇說道,“他肯定會讓我去賓館裡住着的。啊,還有谷玉農也在那裡。”
陸依萍還沉浸在剛剛的那個吻中,剛剛沉迷其中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冷靜下來,想到剛剛汪子默的手拂過的地方,覺得一片火辣辣的,臉上更是燒的厲害。
汪子璇本想說什麼,看到陸依萍這樣,知道自己一時說話她也聽不進去,便悄悄離開了,去隔壁房間去尋佩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