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亭驚訝地發現這竟然是個地下賭武場!在前世她也去過這樣的地方,都是隱藏在黑暗中,裡面充斥着血腥的殺戮和揮金如土。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有這樣的地方存在,真不知道是誰建造的。
這裡建得很粗糙,正中間有一個高高的擂臺,上面還有暗紅色的血跡,擂臺四周沒有座位,看客的房間建在高高的牆壁上,一門一窗正對着中央的擂臺。有的關着門表示已經有人了,有的門開着表示可以進去。沒有別的路讓人走上去,只能用輕功才能上去。而擂臺被燈火照得很亮,四周卻一片陰暗,只有牆上關着門的房間裡能透出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再加上這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斗篷,可以很好地隱藏客人的身份。
“那個!”楚曜伸出小手指了指一個掛着“7”號的房間,蕭航和穆焰飛身上去,楚燁攬着容亭緊隨其後。
他們來的時候房間開着門的就剩下四個了,想必是很快就要開始了。房間裡很簡陋,一桌四椅,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窗戶只是一個框子在那裡,可以清晰地看到擂臺上的情況。
“歡迎各位來到如意賭坊!奴家是花奴。”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翹着蘭花指走上了擂臺,聲音很大很柔很媚,“今兒有新來的客人,奴家就把咱們這兒的規矩多說兩句。”
聽到這聲嬌滴滴的奴家,容亭默了……就聽到那個半男不女的男的接着說:“每場打之前呢,都要下注,而且不能不下哦!每個房間下注的底線是一萬兩白銀,只要贏了就翻倍,輸了自然就沒有了!下不起呢,就馬上離開!下面請出咱們第一場的黑衣和白衣!”
兩個長得跟小山一樣的大漢都赤着胳膊,一個穿一件白色短褂,一個穿一件黑色短褂,氣勢洶洶地走上了擂臺。
名叫花奴的男人指着擂臺旁邊的一個黑色池子和一個白色池子說:“現在大家可以下注了,覺得黑衣能贏呢,就把錢扔到這邊,覺得白衣能贏呢,就把錢扔到那邊!”
容亭從房間桌子上放的一堆繡着“7”的白色荷包裡拿了一個,問楚曜:“曜兒覺得哪個能贏?”
楚曜皺着小眉頭看了看黑衣壯漢,又看了看白衣壯漢,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他覺得那兩個人都差不多厲害的樣子。
“你們覺得呢?”容亭問三個男人。
“黑衣。”蕭航和楚燁齊聲說。
“白衣。”這是穆焰。聽到另外兩人都覺得黑衣能贏,穆焰又看了一眼說:“我覺得白衣下盤更穩一些。”
很多房間的窗戶中已經扔出了一個個白色荷包,有的落到白色池子裡,有的落到黑色池子裡。容亭笑着說:“我跟二師兄意見一樣,既然這樣,那就曜兒選一個吧!”
楚曜看了看蕭航和楚燁,又看了看穆焰和容亭,一臉抱歉地對容亭說:“雖然我覺得爹爹不靠譜,但是我更相信蕭叔叔的眼力。”
不靠譜的爹爹把楚曜拽了過來,揉着他的小臉好一通揉搓!
“那就黑衣吧!”容亭已經把一萬兩銀票裝好了,右手往外一擲,荷包穩穩地落到了黑色池子裡。
很快戰鬥就開始了!兩個都是力量型的武士,一開始就呈現出勢均力敵之勢。這裡的戰鬥都是簽過生死狀才能上擂臺,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點到即止這種情況發生,一上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正如穆焰所說,相對來說,黑衣下盤不穩。當黑衣被白衣放倒在身下,白衣用壯碩的身軀狠狠地壓了上去,揮舞着鐵拳一下下地往黑衣頭上砸。
“大哥,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穆焰得意地笑着說。
可是穆焰的得意還沒有持續一會兒,就看到地上頭破血流的黑衣猛然擡頭,一口咬住了黑衣的耳朵,狠狠一扯,竟然生生地把白衣的一隻耳朵扯掉了!
“啊!”慘叫聲響起,黑衣看準時機把白衣往旁邊一推,在站起來的同時狠狠地踩了白衣一腳,然後俯身直接把白衣整個人舉了起來,狠狠地扔了出去!
終於落地的聲音傳來,穆焰默了……
“耶!我們贏了!”楚曜很高興。容亭好奇地問:“大師兄,阿燁,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裡賭的是運氣,也是眼力。但是還沒戰鬥就要憑第一印象下注,容亭只從兩個大漢出場時候的步伐看出黑衣下盤不穩,一開始直到黑衣被白衣放倒,她都覺得自己想的沒錯,但是最後戰局還是發生了大逆轉。
“他們兩個實力不相上下,正如你所說黑衣下盤還差點,”楚燁微笑着說,“我是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來的。這裡是在賭武,更是在賭命。因爲黑衣更不要命,所以他贏了。”
蕭航點頭:“沒錯!”
容亭這才突然意識到這裡是個什麼地方。她從比武的角度去看待,但是下面根本就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比命!一般上場的兩個人武功和力量都相差無幾,不然也沒有什麼可比性了。所以最後賭的就是誰命更大!就剛剛聽到的那聲重響,白衣從那麼高的擂臺上被狠狠地扔了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知各位剛剛有沒有猜中結果呢?”花奴搖曳多姿地走上了擂臺,已經有人整理了兩個池子裡的荷包。“這是各位客人贏的錢,收好嘍!”
隨着花奴話落,一個個荷包又飛回了房間。楚燁伸手接下容亭之前扔出去的那個荷包,打開一看,裡面的萬兩銀票已經變成了兩張。
“下面出場的黑衣白衣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花奴媚笑着拍拍手,一黑一白兩個劍客走上了擂臺。
如意賭坊的地下賭武場,所有上擂臺的兩個人都統稱黑衣白衣。第二場的這兩個男人看起來年紀相仿,不到三十,身形也相似,都很瘦,而且都用劍。
這也是如意賭坊的高明之處,每場的兩個對手看起來都差不多,這樣的賭局才更有懸念,他們作爲莊家纔有錢賺。來的都是財大氣粗的高手,所以弄虛作假出老千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出現的,因爲根本瞞不過高手的眼睛,如意賭坊也不敢。
容亭認真觀察了一下兩個劍客,表示很迷茫……看起來真的差不多,而且兩個人就連眼神都是一樣的平靜。容亭看向楚燁,楚燁不太確定地說:“白衣吧……”
蕭航搖搖頭:“我覺得黑衣也有可能。”
穆焰和容亭是很迷茫,沒有意見。好吧,賭,要是都能猜到結果也不叫賭了。鑑於有意見的兩個人意見不同,容亭又把選擇權給了兒子。
“我相信蕭叔叔的眼光!”楚曜對着楚燁做了一個鬼臉。楚燁也不惱,笑着說:“沒問題,不過這次如果輸了,算你欠我的!”
“那又不是你的錢!”楚曜無語地說,他哪裡有那麼多錢啊!
“你孃的就是我的!你別想讓你兩個叔叔拿錢啊,那也不是你的!”楚燁跟楚曜鬥嘴鬥得不亦樂乎。
“好吧好吧,如果輸了算我欠你的!”楚曜想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等他長大了還了不就行了。
依舊是一萬兩,楚燁扔進了黑色的池子。
打起來之後還是能明顯看出來兩個劍客的不同,黑衣用的是輕盈飄逸的劍招,白衣用的是大開大合的劍招,不過還是呈現出勢均力敵之勢。
看到黑衣劍客一個瀟灑的轉身,容亭搖搖頭說:“我覺得曜兒你要輸。”
“爲什麼?我覺得還有得打呢!孃親你怎麼看出來我要輸了?”楚曜覺得這纔剛開始,打得不相上下啊。
“因爲那個黑衣在耍帥!”容亭說,然後對上了三大一小四雙疑惑的眼神,耍……帥?這是何意?
“就是他有點花哨有點浮誇,打的時候還不忘展現自己的瀟灑。”容亭解釋了一下何爲耍帥。
幾人看下去,齊齊點頭,覺得容亭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爹爹不是說這是在賭命嗎?他還有心思顧忌自己的形象?”楚曜覺得十分不能理解。
“這個……應該是習慣吧!或者說他學的劍術本身就是這樣,好看是好看,有點不實用。”容亭說。既然簽下了生死狀,那個黑衣未必就真的是要形象不要命,但是有些東西已經成了習慣根本改不過來了。所以說,在戰鬥中,一定不能有多餘的動作,不實用的動作。尤其是這樣的生死鬥,一招不慎滿盤皆輸,輸的還是命!
“哦!”楚曜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那個黑衣已經被白衣一劍穿胸而過,掉下了擂臺。那慘烈的一幕深深地刻在楚曜腦海裡,他覺得他應該記住黑衣的這個教訓,絕對不能爲了……耍帥……學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武功。
楚曜把自己的心得講了出來,容亭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就聽到楚曜最後總結了一句:“要耍帥是因爲他還不夠帥不夠自信,像我這樣帥,完全沒有必要再耍帥!孃親你說對不對?”
容亭哭笑不得地說:“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我說,回去記得給我寫一張欠條!”楚燁看着楚曜說。
楚曜無所謂地點點頭說沒問題。他們賭了兩場,一輸一贏,也算不輸不贏。
鑑於楚燁兩場都猜中了,接下來的兩場他們都按照楚燁的意見下注,而且好不容易來一次,容亭直接每場扔了五萬兩進去。最後的結果也沒讓他們失望,賺了十萬兩。
“阿燁,你好厲害!”雖說不差錢,但是賺錢了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容亭覺得不虛此行。
楚燁對容亭的誇讚很受用:“那是!”
“爹爹啊!”楚曜狗腿子地爬到了楚燁身上,討好地打商量:“你看咱們又沒輸,還賺了這麼多,我的那點小錢就算了行不?”雖說楚曜之前覺得以後肯定能還上,但是欠錢總不是什麼好事,況且他這個無良的爹爹說不定會拿這個要挾他……
“不行,一碼歸一碼。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楚燁表示沒商量,而且楚曜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聽到楚燁這麼說還耍賴皮!
“不知各位今晚收穫如何?”花奴的聲音讓人聽了忍不住起雞皮疙瘩,“下面是今晚的最後一場,請白老!”
容亭驚訝地看着之前在樓上給他們開門的那個老頭自己一個人走了上來。蕭航說:“最後一場應該是挑戰這個老頭。”
“老規矩,十萬兩!哪位想上來跟白老切磋的就請吧!如果贏了白老,就是一百萬兩了!”花奴笑着說。
“大師兄,這個白老跟你比如何?”容亭問蕭航。
“之前我們交手時間很短,不過是他在試探我的內力,我覺得我還差點兒。”蕭航說。
比蕭航還厲害的高手在這裡坐鎮,怪不得這個如意賭坊開了這麼多年都沒出事。從門口迎接他們的那個女人到臺子上那個搔首弄姿的花奴,武功都不弱,暗中定然還有其他高手。
“我來!”一個黑影從2號房間裡飛了出去,落到了擂臺上,一把扯掉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張猙獰的臉,左眼上罩着一塊黑色的皮子,竟然是個獨眼。手中還拿着一根木頭柺杖,一邊身子稍微傾斜,不僅是個獨眼,還是個瘸子!
“他在江湖上人稱‘獨眼老怪’,”蕭航說,他見過這個人,“他的武器就是那根柺杖。”
“高手果然很多。”容亭感嘆。像白老這樣的高手,一直隱藏在如意賭坊的地下,世人幾乎都沒聽過他的名聲。
獨眼老怪往黑色的池子裡扔了十萬兩銀票,然後花奴笑着說:“那就開始吧!”
最後一場挑戰者自己下注十萬兩,如果贏了白老就能得到一百萬兩。多年來挑戰白老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最終能拿走一百萬兩的卻幾乎沒有。說是幾乎沒有,當然還是有過的,十年前風絕就從這裡賺了一百萬兩回去。
最後一場當然是比武,不一定要點到即止,但是也不能傷人性命。不然這麼多年來要有很多客人死在白老手下了。
這場戰鬥果然不是之前那幾場能比的。白老就像蕭航所說,是個真正的高手,而獨眼老怪在江湖上也不是浪得虛名,身有殘疾但是卻極其靈活,一根柺杖用得彷彿跟他融爲一體。
高手過招,速度極快,沒有用很久,白老就一個擒拿手奪下了獨眼老怪的柺杖,抵在了他的胸口。
“我認輸!”獨眼老怪上來主要也是爲了那一百萬兩白銀,但是卻絕對沒想過要把命留在這裡。
“承讓。”白老聲音沙啞地說,把柺杖還給了獨眼老怪。“還有誰?”白老站在擂臺上問。
蕭航眼中的躍躍欲試很明顯,容亭笑着說:“大師兄可以下去試試!”
蕭航點頭:“我正有此意!”拿出一疊銀票塞進荷包裡,蕭航拔劍飛身而出。“我來!”
把荷包扔進黑色池子裡,蕭航沒有像獨眼老怪那樣脫掉斗篷,整張臉都被遮擋得忽明忽暗。
容亭專注地看着下面的比試。風絕只傳授了容亭內功心法,容亭的武功多數都是前世學來的。但是蕭航從內功到招式都是繼承了風絕的路子,凌厲霸氣,殺意濃濃。蕭航說他比白老差點兒說的是內力,但是白老赤手空拳,他是用劍,把那點差距也拉沒了。
白老不是不想用武器,而是他根本沒有拿手的武器。因爲他最厲害的武功就是拳術。白老剛打沒多久就感覺到蕭航的武功似曾相識!他想起了十年前,也是在這個擂臺上,碰到了一個無名高手,那次他輸得毫無懸念!如今簡直就是如出一轍的招式!應該不是同一人,因爲白老能感覺到眼前之人的內力比起十年前那個還要差一截!
白老之前雖然贏了獨眼老怪,但是畢竟消耗了一些,最後的結果是蕭航險勝。白老站在臺下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
“哎呀!恭喜這位,贏了一百萬兩白銀!”花奴心中不爽,還是很歡快地對蕭航說。蕭航點點頭飛回房間,很快一隻鼓鼓的荷包也飛了進來。
“蕭叔叔好厲害!”楚曜兩眼放光地說,心裡已經決定了以後要把蕭叔叔的功夫都學到手。
“僥倖而已。”蕭航微笑着摸摸楚曜的小腦袋說。如果不是獨眼老怪在前面讓白老已經消耗了一些內力,最後結果未必就是他贏。
賭武算是結束了,他們離開的時候走的卻不是進來那條路,不然一出去斗篷一脫,都湊到一起去了,那些想遮掩身份的人也會立刻暴露。
從地下出來是在武城的一個樹林裡,出口有人在等着回收斗篷,脫了斗篷之後想往哪個方向走都隨意。
回到了客棧,應該說是分別回到了兩家客棧,都很快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蕭航和穆焰那邊卻來了客人。
看着正坐在一起吃飯的兩大一小,武林山莊大管家燕石弱弱地來了一句:“兩位可是鎮南王和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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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武林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