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義真得來到了太平寨,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被稱爲欽差大人的夏回晨夏大人。
將夏回晨一起帶過來,這是金崎替他出的主意。
因爲擔心如果尉遲義一個人到太平寨的話,有可能會不被接見,甚至不讓他進得寨門,所以這個時候,讓夏回晨以大楚國使者的身份來到太平寨,是最合適不過的事情了。
畢竟,夏回晨多次到太平寨出使,就算是各爲其主,以他的面子,想那許七和許八郎,都不得不賣了。
尉遲義是以副使的身份夾雜在夏回晨的隊伍裡,跟着走進了太平寨。
再一次走進太平寨,尉遲義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他曾在這裡生活了數月之久,也曾在這裡出任第二任的寨主,接替出走的顏毅,只是那一次他並沒有好好地把握機會,把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那麼不經意地丟棄了,這其中雖然有尉遲儉和尉遲智的使壞,但是終究作出決定來的還是自己,是他出於對許七的懷疑,而親手扼殺了自己本應該到手的幸福。
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過去了的事情,也最終成爲一場不堪回首的記憶,但是如何再重新爭取到自己應得的東西,纔是最值得去探究的。
接待他們的人依然是太平寨的軍師劉賀,劉賀與夏回晨也算是老相識了,便是這一次跟着夏回晨一起過來的懷州知州白曉棠,也不陌生,一行人說說笑笑,就是不提此時還在澤州交戰的楚軍與顏毅的捧日軍的情況。
尾隨在大楚使團的身後,是張玉彪帶着五百護衛,這些偵察兵在戰時的時候,是偵察兵,但是在寨子裡,也充當着警衛的工作,用秦虎的話來說,這一千兵馬,就是許八郎身邊的御林軍。
的確,如今以太平寨的規模和富有,許八郎這個寨主就應該是一個土皇帝,若是秦虎坐到這個位置上,說不得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三妻四妾總是應該有了。
許八郎聽信着姐姐許七的告誡,始終堅持着一夫一妻的美德,這也是張玉彪所看重的,他的姐姐張玉梅是許八郎的唯一妻子,也便說明了這一對夫妻的恩愛,所爲患難見真情,也不過如此吧!
張玉彪如今成爲了許八郎的心腹,這不僅僅是因爲他是許八郎的內弟,更是因爲張玉彪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不僅武藝出衆,而且心機十分得靈活。
此時,張玉彪的目光正在掃視着夏回晨所帶來的這些使者團的人身上,這個使者團總共三十多個人,其中二十多個是兵,另外十多個是大小不同的官。
忽然,張玉彪看到了尉遲義,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這位師兄,但是憑着感覺,就覺得這個人並不簡單,儘管他有意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形,走路的時候也收起了那種氣宇軒昂,但是英雄之氣卻無法遮掩,雖然不是鶴立雞羣那樣得顯眼,但是就好像是美玉混雜在瓦片中,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夠發現的。
“等一下!”眼見着劉賀就要帶着大楚使團的人來到了偏廳之外,張玉彪大踏步地走到了前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張,你這是做什麼?”劉賀不快地問道,在他看來,張玉彪這麼沒頭沒腦地攔住夏回晨的去路,實在是沒有禮貌。
“軍師大人,這些人你都認識嗎?”張玉彪問。
劉賀看了一眼夏回晨,又看了看白曉棠,道:“這位夏大人已經來過太平寨多次了,我怎麼會不認識呢?”
張玉彪道:“夏大人自然是熟人,不提也罷。只是,夏大人所帶的這些人中,可否都驗過了身份?”
劉賀愣了愣,很不高興地道:“夏大人對於我們太平寨來說,可是老朋友了,你也許不知道,咱們太平寨當初發家之始,可沒有少得到夏大人的幫助!”說着,又忙忙地向着夏回晨解釋着道:“我們這位將軍是許寨主的內弟,新近過來的,沒有見過大人,多有得罪了!”
夏回晨向微含笑,點着頭,道:“呵呵,無妨,年青人做事認真,直得嘉獎!”
張玉彪並不理會這一套,一本正經地道:“軍師大人,若是這些人中,夾雜着刺客,可就防不勝防了!”
劉賀把臉一沉,怒道:“玉彪,你怎麼可以在夏大人的面前這麼說話?”
哪知道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張玉彪卻拿手一指,問着夏回晨:“請問夏大人,這位尊者又是何人?”
夏回晨轉頭看到他手指着的正是尉遲義,面露着尷尬,但隨即卻又恢復着正常,平靜地道:“他是我們這個使者團的副使。”
只是,當劉賀忽然看到了尉遲義的面孔之時,一時間不由得呆在了那裡,竟然忘記了要說話了。
張玉彪卻再一次搖着頭,道:“副使?我看這位使者卻是與衆不同,行步間氣宇軒昂,殺氣外泄,不怒自威,絕非是等閒之輩!”
便是連尉遲義也不由得爲張玉彪大爲喝采,便在剛纔他就認出了這位小師弟,他曾在戰場上見過的,想到這位師弟並沒有見過自己,所以他也便沒有多作避諱,哪知道,他還是認出了自己來。
夏回晨道:“誰說使者就必須是文弱的書生了?難道習武之人就不能作使者了嗎?”
這一句問話,問得張玉彪啞口無言。
這個時候,劉賀這才反應了過來,只是他手指着尉遲義,說出話來卻有些結巴:“尉……尉遲義!怎……怎麼會是你?”
到這個時候,尉遲義已然知道自己無法再裝下去,好在他如今已經走進了太平寨,並不怕再被人趕出去。
當下,他大踏步地走出了隊伍,來到了張玉彪的面前,呵呵地笑着,同時伸出了大拇指來,對着他道:“不錯,玉彪,你的眼力的確非常尖銳,一眼就認出了孤來!孤就是楚軍元帥尉遲義!”
瞬時,張玉彪身後的衛士們齊齊地將他圍在當中,並且拿着步槍,拉動了槍栓,只要張玉彪一聲令下,他們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張玉彪卻舉起手來,示意這些衛兵們放下槍,閃開來。
他的心下里也有一片的惶恐,早就對尉遲義聞名了,也知道他便是自己的師兄,卻一直沒有見過。若是當年他去投靠尉遲義的話,想來也不會跑到太平寨來。只是他也是心高氣傲的,從來不願意靠別人的蔭澤來爬升,便是在太平寨,一聽到別人說他是寨主的內弟之時,他都有些彆扭。
“師兄!久違了!”張玉彪客氣地向着尉遲義抱着拳。
尉遲義點了點頭,上下仔細地打量着他,道:“早就聽說師父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卻一直未得一見,既然今天這般巧合,那麼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跟着師父學得怎麼樣!”他說着緩緩地拔出了自己隨身的寶劍。
張玉彪一笑,卻是抽出了身後挎着的一把橫刀,這把刀也算是太平寨的精品刀了,不在許八郎朝貢順昌皇帝的那把刀之下。
“還請師兄手下留情!”張玉彪也隨之握拳抱刀,向着他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