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龍舟正在安排幾個新軍士兵往城樓上安裝機槍,突然間鼻子一陣狂癢,忍不住就是一個噴嚏。
“首長,誰想你了吧?”一個下士在旁邊打趣道,這新軍雖然是錢龍舟一手組建起來的,但是他在平時可從來不像本時空的那些武將一般,動不動讓手下跪拜以保持威嚴,他倒不是刻意營造一種和士兵們打成一片的感覺,而是他根本就不習慣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鬼扯,想我幹什麼?”他突然腦海裡冒出舊時空裡那一大堆自己刷空的信用卡,想必銀行也是欲哭無淚了吧?沒準是他們?
他微微一笑,晃了晃腦袋,似乎是要把這些可笑的想法從腦袋裡甩出去一般。偏頭的一瞬間,正看到一隊人正用大車拖着一些鐵灰色的機械設備從河邊的通道過來。
一開始錢龍舟對於固守新軍軍營感覺有些擔心,總覺得孤立無援,心裡總是有些莫名的擔心。但是沒想到新軍和陸軍部隊駐紮下來之後,占城港的那幫廂軍連來看一看示威的想法都沒有,幾天下來不光來偵察的斥候沒見到幾個,到了最近兩天就連來偵察的斥候都沒有了。這簡直就是承認了新軍對新軍軍營的佔有。
營地裡的俘虜們在這幾天裡算是恢復了人的生活,他們自己非常清楚,如果新軍的兄弟們不來救他們,那天他們就肯定已經被屠殺一空了,現在躺在城外灑滿石灰的大洞裡的屍體就是他們而不是禁軍了。現在他們每天吃的飯都是新軍提供,還分發了新的被服,同時又進行了淨化。現在這些光頭俘虜們已經不再像幾天前那樣連出去曬太陽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果不是現在還在隔離期中,一些恢復得不錯的只怕都已經可以開展訓練了。
對於這批俘虜的歸屬,元老院裡也有一些不同的意見,有的元老覺得這些人一開始就拋棄了新軍投奔占城港的官府,是羣養不熟的狗,應該在救出來之後就投入工業部門中去進行體力勞動,讓他們繼續保持在新軍中對新軍的忠誠士兵們來說是很不公平的。
不過也有人表示,這些人雖然一開始就拋棄了新軍,但是究其原因主要是新軍擴展太快,士兵思想教育沒有跟上,對新軍認同感很低。這種事情在舊時空的法國外籍軍團建立伊始也同樣出現過,而且當時外籍軍團的情況更加糟糕,直接接敵即潰,望風而逃。況且當時就連新軍中的軍官也分成了走和留兩派,就連軍官尚且如此,又如要求普通士兵如此忠誠呢?他們的意見是,這批俘虜原本將心向明月,卻被明月照溝渠一般的遭受了殘忍的對待,這種條件下還能一心跟着安南朝廷一條路走到黑的人估計不會有,因此這些被救援出來的俘虜不僅可以使用,還可以安心使用,甚至以後會是新軍的骨幹力量和中堅力量。
此外以錢龍舟爲首的一批元老這段時間一直試圖遊走於參聯會各個派系之間,新軍相對於本時空其他所有勢力的武裝力量來說都是一支極有戰鬥力的軍隊,如果聽之任之,繼續用元老院步槍一類的低質量低效能武器來裝備他們,不僅白白消耗這支軍隊的人力武力,同時對於元老院武裝力量極度匱乏的狀況也是一種很大的浪費。因此錢龍舟和一些在占城港辦事處工作過的元老一直以來都在遊說他們的“外籍軍團計劃”,也就是說,新軍可以作爲一支僱傭軍爲元老院提供作戰力量,爲元老院武裝力量的短板提供幫助,比如說爲即將出行的外派南蠻諸島上的勘探行動提供護衛,以及建立海外資源開採殖民地的安全保衛工作。儘管這個事情現在甚至還算不上一個計劃,還在討論階段,但是未雨綢繆總是好事。
儘管光榮嶺油田的確發現了石油,但是這些石油的產量並不高,而且輸出很低,現階段又沒有焊條用來製造遊樑式抽油機——俗稱磕頭機。這些舊時空在各大油田上整天磕頭的大傢伙現階段無法生產,而且又沒有足夠的潤滑脂來保持其正常工作,舊時空的可都是用電動機的,現階段缺乏適合的動力驅動它們。而且還有一個煩人的問題,這一幫子半道出家的資源勘探人員裡面並沒有專業的石油勘探人才,因此這個油田的儲備量具體有多少,純粹是天知道,眼下幾個資源勘探組的元老們天天在大圖書館裡翻資料找文件,臨時學習石油勘探的專業知識。
況且就算知道了有多少儲量,眼下也沒有用來打井的一切設備,從牙輪鑽頭到無縫鋼管,要什麼沒什麼,只能老老實實用泵機從露出地面的小潭中往外泵油,每天能夠運出來的量少之又少。雖然眼下倒是解決了缺油的燃眉之急,但是卻無法擴大生產。眼下軍事、重工業、運輸、化工等各個部門幾乎都望着這些石油垂涎三尺,可是這點原油產量哪兒夠啊?況且他們用來提煉燃油的設備基本上都是本時空趕工造出來的。要知道他們從舊時空帶來的提煉設備主要是用來給油頁岩使用的,這些設備是專項專用,要是通過劉業強和張元的魔爪魔改之後倒是可以用來提煉柴汽油,但是使用壽命就會有一定損害,因此儘管各個部門對於石油製品的需求已經是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重工業部門的元老們還是一致通過了堅決不改裝油頁岩生產設備的決議。
所以油頁岩生產設備在此時從之前被寄予厚望的石油製品獲取途徑突然變成了雞肋一般的存在,本地的油頁岩質量太低,生產效率自然也提高不起來,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找到一處油頁岩富礦成爲了接下來資源勘探部門最重要的事情。
一說起油頁岩富礦來,幾個勘探部門的元老都一致表示從那幾條邁德諾戰艦裡翻出來的油頁岩非常適合用來大規模提煉,因此最好的方案就是在海外進行開採。元老院工業委員會的主要成員很快就收到了通知短信,“今晚七點整在元老院大會堂工業委員會俱樂部召開會議。”
元老院大會堂因爲沒有舉行全體大會,現在已經被許多不同部門不同愛好的元老分割成了許多個不同的部分。五個執委中因爲肖競和張元兩人都屬於工業委員會,表決上會有不太適合的立場,因此孫文彬被要求主持這場聽證會。
孫文彬這段時間都在新農場裡忙個不停,不過這是他的說法,事實上他這個月裡跑劉家寨跑了六七次,劉麗婷雖然依舊是未嫁之身,但是無論是穿越衆還是劉家寨的家丁們,都已經認定了這個短毛是劉家寨的新姑爺。這時候劉明遠已經算是認了命——這還能回頭嗎?連女兒都被這些元老灌了**湯,他也不再敢把女兒關在內院裡了,要是下次再逃跑怎麼辦?這次是髡人的精兵救了女兒,要是下次連女兒都不知道在哪裡,救都沒法救,當下也就只好默認了孫文彬和劉麗婷之間的來往。
孫文彬現在遇到個新麻煩——這未來的岳父老子找他要八字,看看雙方的八字合不合,他知道這是劉明遠試圖拆散他們最後的一招,古人對於八字看得很重,若要是雙方八字不合——這種悲慘傳說流傳下來的還真有不少。但是眼下這是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這八字該怎麼算呢?難道跟未來岳父說你女婿來自未來?幾百年後?比你女兒小了幾百歲?要是真這麼說,還不給劉明遠當成瘋子給轟出來不可。
這事情讓他有些頭痛欲裂,眼下劉明遠已經讓人來催了幾次,孫文彬的作爲讓劉明遠都有些起疑心了。若要是個苦哈哈的農民說不知道自己的八字還說得過去,可是這個元老是髡人五執委之一,說起話來引經據典頭頭是道,文縐縐的,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八字?
走到元老院大會堂大門口,突然一陣香風飄來,孫文彬很敏銳地一擡頭,正遇到水汪凼牽着雪繁星的手從金融委員會的俱樂部裡走出來,兩人臉上洋溢着快樂的笑容,雪繁星頭上還戴着一個髮箍,髮箍上面竟然是兩隻兔子耳朵,原本外形就非常可愛的她此時看起來更充滿了小女孩的天真爛漫風情。
“我就說了吧,只要把房子都修起來,然後擺上路障,誰過來誰就要倒黴。”水汪凼臉上不由一陣自得的笑容,“《大富翁》這遊戲我還是讀小學的時候就在玩了,只要一條街上的房子連起來,誰來誰死。”
雪繁星高興的雙足離地蹦了兩下,頭上的兔子耳朵頭飾也隨着她的動作跳動了兩下,“是啊是啊,原來這個遊戲這麼有意思啊!哈哈,你不是說遊戲裡還有股票系統麼?”
“股票系統?”水汪凼不由得撇了撇嘴,“那是電腦遊戲裡纔有的,現在這種桌面遊戲上哪兒去倒騰股票系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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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元老!你好!”雪繁星倒是沒聽到水汪凼的牢騷,有禮貌地跟正在跟他們點頭微笑的孫文彬打了個招呼,“你是來參加俱樂部活動的嗎?”
“別亂說,”水汪凼在一旁打斷了雪繁星的話,“孫哥這裡肯定是有事啦,好像最裡面工業委員會那裡要開會。”
“有嗎?”雪繁星馬上扭過頭看了一下位於木板隔出的走廊最裡面的工業委員會的門口,果然三三兩兩有幾個元老在那裡私下討論事情。“你怎麼知道的?原來剛纔你一直沒看我!哼!”話音未落扭頭就騰騰騰衝出元老院大會堂的大門跑掉了。水汪凼一時間目瞪口呆,這是哪跟哪啊?倒是後面傳來一聲催促聲,“小水,還不去追!”
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剛剛從金融委員會的俱樂部裡走出來的湯帥。水汪凼連忙點了點頭,撒丫子就往外跑,果然沒幾步就追上了穿着雙內增高跑鞋的雪繁星,當即又扭扭捏捏地半推半就兩人走開去了。讓孫文彬和一旁站崗保持酷酷造型的歸化民衛兵都是大跌眼鏡。
“孫班長,怎麼啦?一臉愁眉苦臉的?”湯帥走上前來,在孫文彬肩上拍了拍。孫文彬苦笑了一下,望着面前這個不久前還是自己同班同事的湯帥,“還能怎麼樣?這年頭真是,這叫什麼事情啊?結個婚而已,爲啥一定要套八字啊?”
“八字?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麼?”湯帥一愣,敏銳地感覺到裡面肯定有好玩的事情,“難道是你老婆找你要八字?”
“我老婆?拉倒吧,手都沒牽到過的,最多算是認識的朋友。現在劉明遠找我要我的八字。”孫文彬依舊一臉愁眉苦臉地,不過好歹有地方可以倒苦水了。
“要八字就給他撒。”“我怎麼給他嘛?難道我跟他說我生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現在是十七世紀啊……要是算年份,我還要幾百年後纔出世呢!”
“原來就這事啊?”湯帥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直抽抽,最後捂住肚子都蹲到地上去了,過了一陣這才緩解了過來,強忍着笑意說道,“你這都不叫戀母情結了,戀奶奶都不止啊……果然是重口味……”
孫文彬臉一黑,也沒了說話的興致,直衝衝地就要往裡走,還沒走上兩步就被湯帥拉住了,“你傻啊?這麼死心眼?你岳父找你要八字你就改一下嘛,你現在多少歲,就在今年往前推個多少年,不就是你的八字了?至於八字合不合啥的……”湯帥右手在胸口拍了拍,“咱們可是髡賊!不行了咱們去搶親,連你老婆帶小姨子一塊兒搶回來!要是敢反抗,我幫你按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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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孫文彬都被逗樂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啊?”
“就是,咱們是髡賊,直接搶親就得了,還搞個毛的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啊?”湯帥話說到一半被孫文彬打斷了,“不要亂說好吧?我是說八字那個的,我晚點找人幫我推算下八字來,這事情早點弄好就能解決單身問題了。”說着就跟湯帥揮手再見,興沖沖地就往工業委員會的俱樂部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