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一陣皺眉, 我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扒在牀邊早已哭腫眼的小言,還有那伏於桌面上只披了一件單衣的雲端。

看了眼早已被包紮好的胸口,我苦笑了一下, 自己還真是有勇氣啊, 要知道在以前, 我見血就暈, 現在竟然敢自捅?真不知道自己是一時衝動還是本身就隱藏着一種自殘心理?

我剛一個起身, 就驚醒了牀邊睡着的人,先是睜着一雙迷濛的眼,接着雙眼漸漸變亮, 最後像是不敢確定似的又揉了揉眼,就在我被她的怪異行爲弄的不知所措時, 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姑娘……, 你真的醒了?我還以爲小言……又在做夢了,在這七天裡……小言, 已經夢到三回姑娘醒了,可是一睜眼,看見的就依然是……姑娘躺在牀上的樣子。”

那邊原先伏在桌上的人早已被這一聲大哭給驚醒過來,連披衣都沒來的及拿下,就直接奔了過來“莫姐姐, 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叫太醫。”見她轉身欲走, 我連忙制止道“不用……我沒事。”

見我發聲沙啞, 她連忙從桌上倒來一杯涼茶, “莫姐姐,先喝口水潤潤喉嚨。”

一杯茶下肚, 感覺到清涼瞬間瀰漫整個咽喉,朝她感謝一笑,我道“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的莫姐姐,以後千萬不可再這般糊塗了。”“是啊,姑娘,你不知道你這樣可擔心死小言了,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你這樣子,受苦的是你自己啊!”

看着倆人臉上有着明顯的疲倦之色,卻還依然堅持的守在這裡,我那乾涸的心似乎被灑上了些雨露,漸漸變的有些潮溼。

“嗯,下次再也不會了,現在我沒事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見雲端還要說什麼,我隨即打斷道“真的沒事了,你若想要我安心的躺在牀上養病,那麼你就乖乖的回去休息,好不好?”看着我,她欲言又止,最後在我堅定的眼神下,她才嘆了口氣。

“也罷,我回去休息便是,若是有什麼事,叫人過來帶個話,我馬上趕到。”“嗯,有事的話,我會通知你的,先回去吧!”

送走了其中一個後,我看向站在牀邊的另一個。

我還沒說話,小言就擺手道“姑娘,你別叫我去休息,我是你的丫鬟,伺候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我一點也不困,真的……”

看她話剛剛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憋着一張通紅的臉,她尷尬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笑了一下,我道“好了,我不叫你去休息,你先去廚房給我弄些吃的,再者,看看能否到藥房領些補品回來?”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我的身子偏偏又剛剛受傷,我必須儘快的讓身體復原,纔有精力去“天色山”。

看着桌上擺了一排的碗碗罐罐,我不禁疑惑道“小言,這些都是什麼?”剛放下一個盅碗,小言就笑道“殿下聽說姑娘想吃補品,就讓廚房的人給做了一大堆,悄悄的告訴姑娘噢,就算是千郡主也沒有過如此的待遇噢……”

“是嗎?能告訴我,那些都是些什麼補品嗎?”努力的從牀上撐起,我靠在了牀棱上。指着其中一個碗,她道“這碗是蟲草燉血燕,那碗是冰極魚翅,還有旁邊的是關東的遼參,最邊上的是烏雞人蔘,還有那……”擺了擺手,我打斷了她的介紹。

“好了,啥也甭說了,都拿過來,我通通喝光!”

睜着一雙好看到杏目,她楞了一下,這纔像明白過來似的樂呵呵的端起其中一個碗走了過來“姑娘,要全部喝掉嗎?”一仰頭,見碗朝了底,我二話不說,直接吩咐道“用個大碗一次性裝完,能補多少是多少!”

是夜,我感覺鼻子裡有兩股熱流淌了出來,悄悄的用手絹擦掉後,我繼續閉目休息,現在,我要把自己當個豬來養,不吃到嘔吐絕對不停,不睡到腰痠,絕對不起牀。

接連三天,除了必要的生理需要,我都是躺在牀上,而補品也是前面吃,後面流,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第四天,我終於可以行動自如的來到“靜心閣”。

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我理了一下思緒,這才擡手敲了敲門。

推開門,見他正端正的坐於桌前看書,咳了一下,在引起他的注意後,我纔開口道“千候,我有點事想和你說!”翻了一頁,他頭也沒擡道“說!”

握了握雙手,我鼓起勇氣道“我想離開這裡一個月!”書被無聲放下,他看着我,眼裡有着一絲冷笑,“生了一場病,你似乎就忘了某些東西!”

“沒有,我記得自己答應過你的事,而我現在想出去一個月,並不就代表着是在違背自己的諾言,希望你能理解!”“理解?你讓我放你走,還讓我去理解你?”

“陪在你身邊一輩子,並不代表一刻不離!如果是那樣,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陪你一輩子,而我現在只是想出去一段時間,還希望你能通融。”

站了起來,他似乎輕笑出了聲“只是想出去一段時間?希望我能答應,答應你出去,希望我通融?你如果是我,你會怎麼做?”不知何時,他已近的連呼吸我都能感覺到。

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我笑的決絕“如果是我,我會答應,因爲我不想再看到一次死亡!”

猛的,他睜大了眼,而我就維持着那樣的笑容,直笑的他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好,就一個月,一個月後,你若不回來,你應該知道結果!”說完,便一甩袖,離開了我的視線。

千候,你知道嗎?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威脅,現在我是因爲鬥不過你,纔會受牽於你,總有一天,我會用我的血與淚與你搏鬥,來贏取我的幸福與安寧!

所謂的承諾,也要看是不是自己所情願?更要看,對方值不值得?而我給你的承諾?很抱歉,它只是一個謊言!但我卻並不爲此感到可恥,因爲,那個謊言其實是你自己撒的!是你借我的口說出來的。你明知道我忘不了他,卻還要讓我守在你的身邊一被子,這難道不是一種自欺欺人嗎?

從“靜心閣”出來後,我便直奔“致遠閣”

和小言、雲端匆匆告別後,我就揹着個小包袱,踏上了去“天色山”的路。

雖然已是秋天,但豔陽卻依然高照,如果只是呆在家中,必然會感到涼爽,但,如果你頂着日頭,在無人的古道上狂趕,想必你定會汗流浹背……

而我就是那個頂着日頭狂感的路人甲,身上的衣服由於被汗水寖潮,溼嗒嗒的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尤其是對於我這樣一個算是有點潔癖的人,那簡直更是一種煎熬。

已經走了2個時辰,可卻依然看不到一輛馬車或是騾子之類的交通工具。你說這邪不邪門?城門的西南北三個方向,都是車水馬龍,偏偏就只有這個東邊,別說交通工具沒有,就連人煙也是很少遇到。

若不是我剛從城門口出來,我真難以相信,在那樣繁華的城鎮背後,竟然有這樣一個蒼涼的荒山野嶺!

無奈的從口裡吐出一個嘆氣的泡泡,我扒掉身上的一件外衫,雖然這在古人看來是很不恥的一件事情,但很遺憾,我不是古人,再說,這裡也沒有人……

把它系在腰間,連帶褲腿我也一併給它捲成農民伯伯型。一路上我是餓了就吃雲端做的糕點,渴了就喝小言給我備在水壺裡的涼茶,雖然一路風塵僕僕,但也不至於太受苦受難。

終於日落西山,可看了看前後左右,方圓眼睛所及之處,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天啊,你說白天沒有可以休息喝茶的地方,我可以忍受,但夜晚如果沒有可供住宿的地方,你叫我一個從來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女孩子怎麼辦?更何況我還是挺怕黑的。

天色就在我的焦急下一點一點的變的暗沉,最後,剩下滿天星斗。咬了咬牙,我一狠心,他奶奶的,反正與其在這裡躺着是一樣的害怕,還不如抓緊時間來趕路。

找了個大石頭,我稍微休息了一刻鐘,便又站了起來,繼續往東趕去。要說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深感體力比以前要好許多,光是今天的趕路,我就足足走了有八個時辰,除了大量的流汗以外,我幾乎沒有什麼其他較嚴重的症狀。

就這樣,我又趕了不知道幾個時辰的道路,直到隱隱的感到天際有些泛白,我才靠着爬上一棵百年大樹休息了一會。

一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估計了一下時辰,看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睡了有兩個時辰,正當我懊悔自己怎麼能把寶貴的時間用在睡覺上之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了車輪滾滾的聲音。

一下子蹲在樹幹上,我興奮的看着馬車緩緩向我駛來,近了,近了,真的近了,說是遲,那時快,我猛的抓住樹幹儘量放低聲音的落在了馬車頂上,感覺到車伕疑惑的看了眼車後,我整個人幾乎都貼到車頂上了。

事實證明,無論什麼時候,交通工具的發明那將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扒在車頂上,我把馬的行程與自己的腳程做了一個折算後,便舒舒服服的等着預計時間的到來。

看了眼日頭,見時間差不多了,我便瞄準了一棵沒過車頂的樹椏,待馬車經過時,我猛的一下子抓緊樹枝,然後再一點一點的挪到主樹幹,最後,沿着樹身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