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血，好多血，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坤興公主抱着血流不止的李定國，大聲喊叫。
李起這時候也是不顧危險，親自衝了上去。
李起一衝出去，戚正，魏千章，魏萬章等人那就跟被雷打了一般，寒毛都嚇得豎起來了。
顧不得許多，他們也是趕緊衝過去，護在了李起左右，生怕那院子裡面的張獻忠手下趁機放冷箭。
不過這時候張獻忠的手下人雖然也有放箭的衝動，但最後他們還是沒有放，因爲不敢放。
畢竟此時他們所有的人都是被戚正帶來的大軍瞄準鎖定，只要他們一有異動，立刻便會引來瘋狂的報復，必死無疑。
二來此時張獻忠也沒有下令，他們自然也不敢亂做主。
“定國，你沒事吧?”
看着血流不止，臉色正在迅速變得蒼白的李定國，李起心中也是一陣急切。
“嘶啦”的一聲，李起將身上的衣裳撕成幾塊布條，希望爲李定國先包紮傷口，儘可能的把血先止住。
然後李定國卻是拒絕了，
李定國說道：“皇上，方纔末將已經許下諾言，讓老天爺來看一看我李定國究竟有沒有負他張獻忠。
若我負了他，一死而已，若不負他，天決不絕我，皇上無須擔心。”
李起這時候那真是想罵人，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見過倔的，沒見過這麼倔的。
“定國，你跟他置什麼氣?他張獻忠一輩子殺的人多了去，偶爾發發善心把你母親救了，那又算什麼，跟他造下的孽相比，這都不值一提。
若是他跟你一樣事事如此，你就是捅他十萬刀百萬刀也不夠還的啊。”
李定國只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多謝皇上關心，不過末將這三刀不僅僅只是爲了償還張獻忠的恩，同時也是在敬畏我那故去的母親，莫將心意，還請皇上體諒。”
李定國堅持不包紮傷口，弄的李起也是頗爲爲難。
不過坤興公主這時候卻是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搶過李起手裡的布條，便是要爲李定國包紮。
當然，她同樣也是被李定國制止了。
“沙沙，你的夫君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說出去的話一個唾沫一個釘，難道你要親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從一個男子漢，變成一個食言而肥的小人嗎?”
坤興公主哪裡管他那麼多，“小人就小人，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沙沙，你錯了，如果我因爲食言而肥活下來，那麼這比殺死我更讓我感到痛苦，難道你希望我的下半輩子都一直活在痛苦當中嗎?
沙沙，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相伴一生的人，我希望你也是那個最知我懂我的人。”
李定國說的無比堅決，坤興公主這時候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抱着李定國不住的哭泣。
一邊的張獻忠見此情景，心中也是震撼。
他確實沒有想到李定國會自捅三刀，而這三刀也將李定國的忠義展露無遺。
此刻的張獻忠深刻地明白並不是李定國變了，而是自己變了，自己已經變得再也不配得到李定國的忠義。
“先送公主和李定國下去，好生照料。”
總在地上坐着自然也不是一個事，於是李起命人將李定國和坤興公主兩人送了下去。
而後李起鄭重看着張獻忠，問道：“張獻忠，李定國說他欠你的，那他就欠你的吧。但是朕應該不欠你什麼吧?”
“不欠。”
張獻忠雖然一生之中耍過無數次無賴。但是面對李起的這個問題，他卻是沒有無賴可耍。
確實，李起對張獻忠而言真可謂是仁至義盡，不但免去了張獻忠的過往罪過，還許其重新做人，讓其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而最後他張獻忠卻是要造李起的反。
以前他造反，那還可以說是活不下去了，可現在這條理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通的。
可以說這個世界也許有人欠張獻忠的，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李起。
而反過來說，倒是他張獻忠太對不起李起了，欠李起的。
“很好，既然你我兩不相欠，那今天你能不能活着離開，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着，李起便是一步一步後退。
張獻忠自然也知道李起即將要做什麼，但是即便他知道卻也毫無辦法。
求饒投降?這根本不可能。
主動出擊?這無異於找死。
退回院子?可如今整個宅院已經被重兵團團包圍，退又能退到哪裡去?
面對如此情況，張獻忠只感到一陣迷茫，同時還有那深深的恐懼，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這樣深刻的感受。
這一刻，他甚至已經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接近自己。
這時候，李起卻已經是退回了自己的本陣當中。
一回來，李起便乾脆利落地下令道：“放箭。”
李起一聲令下如山倒，時刻都在緊張戒備，並且將包括張獻忠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瞄準的士兵們，
這時候得到命令，自然是毫不遲疑，將手中的利箭都是放了出去。
“咻咻咻”，，，
數百支利箭帶着無邊威勢，劃破長空，便是向着張獻忠以及他一衆手下飛去。
面對着密密麻麻向自己射過來的利箭，張獻忠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不由得是仰天悲呼：“天要亡我張獻忠啊。”
這一句話剛出口，聲音便戛然而止。
再一細看，原來是七八支利箭射在了他的身上，張獻忠只感到渾身氣力正在飛速的流失，
身子也是站立不穩，跌跌撞撞掙扎了幾下，便已是倒在地上。
倒地的這一刻，張獻忠的腦海裡出現了許多畫面，有小時候和爹孃在田間勞作，也有當捕快和當兵的時候，受到上官和別人的欺壓。
不過更多的則是他帶領一羣流民起事後四處攻城略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還有建立大西朝廷時那威風八面的場景。
這樣的場景令他着迷，這樣的場景令他如此如醉。
然而這一切現在都結束了，結束了。
張獻忠不甘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