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倘若就這樣跟雲天清一起走了,算怎麼回事?衆目睽睽下,就算鳳清靈本和雲天清才初初相識,但看在別人眼中,也許就不是這麼回事了,說不定又會有什麼閒言閒語……轉念一想,她鳳清靈的聲譽早就敗壞,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
雲天清見她不說話,將她的小手一牽,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雲天澈也看得呆了,待他反應過來,早有云天暮搶身將他攔住:“雲天澈,你還是別去追了!”
雲天澈怒極:“不用你管。”
雲天暮淡定的搖頭:“若是別人的事情,我斷然不管,可事關靈兒,我不能不管。”
雲天澈伸手一推,雲天暮閃身避開,他纔不想跟雲天暮動手浪費時間,禁不住道:“雲天暮,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對?”
雲天暮搖頭:“我只是不想讓你找靈兒的麻煩。”
雲天澈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氣得一把推開窗子,縱身一躍,跳至街心。可站在街心前後左右的望去,人羣中已然沒了鳳清靈和雲天清的身影,雲天暮從高處俯身笑道:“他們應該走得遠了,我勸你還是莫要再追了。”
“都怪你!”雲天澈氣沖沖的瞪圓了桃花眼,陽光中更顯奇豔,他的相貌看起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豔,很像是一個明媚漂亮的女子,卻又分明男人味十足。
雲天暮卻無辜的笑了,淡淡的道:“也罷,既然靈兒已走,我也要告辭了。”說完從窗口掠出,像一朵潔白的流雲,飄出翠薇居,飄過街心大道,直往巷口飄去。
“你先別走……”雲天澈懷疑雲天暮知道鳳清靈的去向,甚至雲天清的意外出現他都覺得事出有因,急忙施展輕功疾追雲天暮而去……
翠薇居恢復了原來的熱鬧。
而鳳清靈被雲天清牽着走出翠薇居之後,便朝南走去。雖說她不想再被雲天澈騷擾下去,很希望儘快離開翠薇居,但是像現在這樣,被雲天清拉了就走,也讓她很不理解,她又不是和雲天清很熟,至於這麼親熱麼!
“雲天清,你能不能鬆開手!我自己一個人可以走。”
鳳清靈的話讓雲天清禁不住鬆開手,他那秀麗的臉上盡是赫然:“方纔情急之下,忘了鬆手,郡主不會介意吧?”
只是拉拉小手,又不是被人吃了豆腐,再說了,看起來雲天清也不像是這種佔人便宜的男子。鳳清靈搖搖頭,清麗的臉龐露出幾分困惑,“你帶我去哪裡?”
雲天清恢復成他原本的樣子,淡淡的道:“方纔我只是不想你在翠薇居和雲天澈發生爭執,所以才拉你出來,至於帶你去什麼地方,還沒仔細想過。”藍天白雲下,他身上那一抹明淨的藍,顯得那麼清爽,那麼卓而不凡。
鳳清靈覺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成了陪襯雲天清的風景,而站在街頭的雲天清正是畫面的中心,然而他又似仙人嫡凡一般,讓人可望而不可及。若論氣質,南宮商和雲天清有點相象,然而南宮商高傲而聖潔,而云天清秀麗出塵,又分明有所不同。
鳳清靈知道,雖然對她來說,她只不過是和雲天清初次相見,但對於雲天清可就不是這樣了,畢竟雲天清貴爲越王,自小便在雲都長大,哪有不相識的道理。她清了清嗓子,又說道:“那我們總不至於站在路上吧。”
“那也不至於。”雲天清指着不遠處的府邸道,“前面是越王府,本王請郡主喝杯清茶如何?”
這也並無不可,反正鳳清靈也沒有別的什麼要緊事做,只不過她沒想到,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認識雲天清,實有些出乎所料。當下微微點頭:“也好。”
雲天清卻突然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這才慢慢轉身,再度往前走去。
來到南大街盡頭的越王府,越王府那巨大的硃紅大門就闖入眼簾了,硃紅大門敞開着,銅環擦得錚亮,臺階很高,階前有上馬石。大門對面是八字石雕影壁,透露着細緻與精巧。門前種着兩棵大槐樹,在晴朗的天幕中伸展着枝葉。樹上面落着還沒有南飛的鳥雀,嘰嘰喳喳的像在迎客。
雲天清站在巨大的府門前,與王府的大門相映成輝,就像誤入凡塵的男子,那樣的秀麗俊美,溫潤儒雅。他回過頭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鳳清靈也就淺淺一笑,隨他走進王府。
府中的僕人丫鬟見雲天清回府,忙請安行禮,雲天清指着鳳清靈道:“還不快給鳳郡主請安。”
那幫僕人丫鬟便齊聲行禮道:“小的給郡主請安。”
此時此刻,就算鳳清靈想不端架子,這時也得端着,她只好矜持的道:“你們起來罷。”
雲天清微一擺手,那些人便自覺的退下去了。
進了大門就是王府的正殿,殿有九間,兩側翼樓各自九間,前墀環護着白玉石欄,大殿東西各自有院落……但凡王府大抵都是這般建構,見得多了,鳳清靈也就習慣了。雲天清引她走向東院,走進垂花門時,說道:“後面便是內宅。”
鳳清靈不自覺的笑了:“我知道。”在王府中居住久了,她豈能連這也不知。仔細看了一眼垂花門,精雕細刻的麻葉樑頭下,垂蓮柱上刻着蘭花,兩垂柱上也雕飾着蘭花,和雲天清的身份極爲匹配。
跟着雲天清後,順着抄手遊廊來到裡院,裡院有廳房七門,東西各帶套間,院內種着大片蘭花,南邊有一架藤蘿,雖然已是初秋,可夏寒蘭卻仍在盛放,顯得十分好看。
打簾子的僕人看到自家主子回來,忙伸手挑開珠簾,嘴裡恭恭敬敬的道:“王爺請進。”
鳳清靈暗想,雖然雲天清看起來好像不識人間煙火的樣子,可以他王爺的身份,就算再怎麼超脫,也只能在紅塵之中。
進了屋子,八仙桌上也擺着一盆夏寒蘭,花期正至,筆直的花葉盡頭開着幾朵花,顯得質樸文靜、淡雅高潔,撲鼻而來的盡是蘭花的清香。
雲天清命人奉上茶水,這才露出一絲淺淡卻又令人怦然心動的笑意:“沒成想郡主今日會蒞臨王府,本王怠慢了。”
鳳清靈心裡驚歎了一聲:雲天清不愧是雲天清,就算笑起來,仍然帶着逸然出塵的氣質,彷彿來自仙界神邸,秀麗俊雅的不可方物。但是,她很不習慣跟人咬文嚼字的講話,更不習慣這樣跟人接觸,這樣的接觸彷彿隔着一層毛玻璃,看得見但摸不着,很有距離。
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雲天清,你不必跟我這麼客氣,若是在自個兒家中還要擺譜拿架子,那你也活得太較真了。”
雲天清聞言微微吃驚,清亮的眸光直視着她,詫異的道:“鳳郡主你……”隨即又淡淡一笑,“郡主的脾氣比以往可是好多了。”
鳳清靈略帶尷尬的趕緊用喝茶掩飾過去,她真不明白,以前的鳳清靈就這麼招人嫌嗎?以她看來,鳳清靈也就是因爲出身高貴,脾氣臭點兒,蠻橫嬌縱了一些,實則是個極癡情極剛強的女子。
雲天清舉着白玉茶杯,不慢不緊的用杯蓋拔弄着湛綠的茶葉,這才說道:“郡主,這可是你第一次來到我們越王府中,本王實在覺得榮幸之至。”
鬧了半天,之前鳳清靈就沒有來過人家越王府,鳳清靈真有些怪自己太過隨便,可是剛纔的場景,難道要她在翠薇居中繼續和雲天澈吵下去?反正她對以前發生的事情也不甚瞭解,索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雲天清放下茶杯,對鳳清靈說道:“郡主這段時間過得可好?”
能好到哪裡去,剛纔還跟雲天澈在翠薇居爭吵!
鳳清靈撇了撇嘴,反問他:“你覺得我過的好不好?”
——畢竟跟雲天清不熟,有些話她也不知該不該說,還要仔細拿捏。
雲天清又是淡然一笑:“依本王看,郡主現在過得比以前好。”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鳳清靈聰明的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雲天清,等他自己說下去。
雲天清繼續說道:“以前郡主以爲嫁給雲天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卻不知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諸多痛苦;現在郡主離開雲天澈,雖然離開,卻是離開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對郡主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鳳清靈笑道:“你這麼說來,我現在算是幸福了?”
“那也未必。”雲天清微微搖頭,“一個人怎能算是幸福?若是郡主身邊有一位稱心如意的郎君,這纔算是幸福。”
這話說的,鳳清靈正想謙虛幾句,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雲天清見面就提到郎君,莫非也是看重她的鳳府嫡女身份?當下搖頭嘆惜,“可惜我身邊還未曾出現那個男人。”
雲天清眸中一閃過一絲驚喜,卻又淡定自若的問:“聽聞楚王對郡主十分殷勤,靖王對郡主也極爲照顧,而已經和離的昭王對郡主仍舊念念不忘,難道郡主都不爲之所動嗎?”
鳳清靈揚着頭反問他:“依你這麼說,只要出現在我身邊的男子都對我一往情深,那現在越王也出現在我身邊,不知越王是否也有此意?”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鳳郡主,這話說得果然聰明。”雲天清讚了一句。
鳳清靈暗想:若非你這樣問,我自然也不會這樣回答。
卻又故作深沉的問道:“那麼,王爺是屬於哪一種呢?”
“到目前爲止,本王與郡主的關係不遠不近,但以後會是怎樣,誰也不知。”雲天清說到這裡,轉頭看她一眼,又說道,“若是郡主賞臉的話,就算再進一步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