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澈冷然一笑:“若我不肯做呢?”心下自然是不服氣的,暗想自己打了敗仗,就連鳳清靈也這樣嘲笑他,真是覺得折了面子。
“那就怪不得別人了,別說今天傷亡了五萬將士,就算明日這城中的將士全都死了,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這個主帥統籌無方,累及衆人。”
鳳清靈這話真是戳到了雲天澈的心窩上,他登時勃然大怒:“你……你何苦這樣埋汰我?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說出來吧?若是可行的話,本王就給你點薄面,試上一試。”
鳳清靈瞥他一眼,見他態度不好,就想故意賣個關子。
雲天清知道雲天澈最是急躁之人,怕再激怒了他,勸道:“靈兒你就別再拖了,趕緊說出來。”
鳳清靈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朝雲天澈招了招手,將他喚到面前,惦起腳尖,貼着他耳畔把計劃告訴給他。
雲天澈聽了心中暗許,神色卻是不變:“好,那我今晚就試上一試,看究竟能不能成,倘若成事倒還罷了,若不成事,我就要治你擾亂軍心之罪。”
直把鳳清靈氣得倒噎氣,他憑什麼都把怨氣撒在自己身上?真是豈有此理!
到了晚些時侯,雲天澈令人張榜公告,說是此次大軍雖然中伏,但朝廷又調來十萬大軍平亂,即日便會抵達北疆,令城中百姓稍安勿躁,安心度日。
看到這個告示,就連雲天星也給矇住了,他親自去問雲天澈:“皇上什麼時侯傳的聖旨?當真派了十萬大軍助我們平亂?我怎麼不知道?”
雲天澈微微一瞥:“我只是爲了安撫民心,難道要跟他們說,咱們打了敗仗,皇上震怒,不管我們了?”
雲天星恍然大悟,嘿嘿一笑:“原來如此,我還當真了。”語罷一聲長嘆,“若讓本王抓到那個奸細,一定將他千刀萬剮,方泄心頭之恨!”
雲天澈用手按着太陽穴,悵然道:“皇上對我們寄與厚望,可如今我們大敗,這讓我們怎樣跟皇上交待?”
雲天星看他一眼,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難道我們願意輸嗎?怪只怪有人出賣了我們。”
雲天澈俊顏微愁,長嘆一聲:“齊王,你也不必擔心,本王是平亂的主帥,倘若日後皇上怪罪下來,也由本王一力承擔,不會連累你們。”
雲天星瞪大眼睛,嘖嘖的道:“昭王你這話本王就不愛聽了,什麼叫連累我們?你該不會忘了咱們既是兄弟,又是親王,連皇上的賜封都一樣,你憑什麼要把這罪狀獨自攬了去?”
雲天澈聽了竟然大爲感動:“齊王。”
雲天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年輕,皇上又如此器重你,他不會責罰你的。”
雲天澈垂頭喪氣的道:“就算皇上不會責罰我,我也沒臉見他。”
雲天星搖頭道:“只要咱們打贏了這一仗,就算中間有敗局,也無損最後的戰果。有本王在此,你不要擔心。”
雲天澈感動的直搓手:“多謝齊王提點。”
臨近黃昏之時,雲天清帶着鳳清靈悄然出城。
鳳清靈是不會輕功的,可雲天清的輕功根本不輸於雲天澈,就算帶着鳳清靈跳下城樓也非難事,兩人出了城門之後,埋伏在城北二里之外的樹林中。
此時夕陽還未完全落山,陽光自樹葉間灑落下來,彷彿用金線把身上的衣衫分割成一塊塊形狀不規則的圖案。鳳清靈扭頭朝雲天清看去,只見他身上的藍衣也被分成許多圖案,但他那秀麗出塵的容顏卻看上去更俊美了。
鳳清靈輕輕一笑:“你說咱們的計劃會不會成功?”
雲天清自信滿滿的道:“肯定會成功,你不用擔心。”
鳳清靈點點頭,繼續躲在樹後。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天色越發的暗了。
不久之後,兩人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鳳清靈激動的道:“來了來了!”探頭一瞧,卻原來是紅衣如舊的雲天澈。
雲天澈是何等的機警,立時發現了他們的藏身所在,便大步朝着他們走來。
鳳清靈白了他一眼,問道:“你來做什麼?你不是很不屑我做的事嗎?”
雲天澈冷然一笑:“我只是怕你們作弊,這纔出來瞧瞧。”
鳳清靈頓時爲之氣結:“既然你那麼不相信我們,何苦要用我的主意?”
雲天清勸道:“小聲一些,萬一驚動別人,那就不好了。”
鳳清靈仍是悻悻的瞪了雲天澈一眼,自己往雲天清身邊靠近了一些,給雲天澈騰出些許地方。他們所藏身之地,是最佳觀察之所,既然大家都是爲了同一件事而來,就算讓他幾分又如何?
雲天澈見她跟雲天清貌似親密的模樣,心中就有氣。可是,他能說些什麼呢?
再過一刻鐘,天色完全黯了下來,樹林中顯得分外寂靜。
鳳清靈等得有些不耐煩,悄聲對雲天清道:“咱們等了這麼久,你說那人會不會打此經過?別是我們走錯了地方吧?”
“不會的。”雲天清低聲告訴她,“只有這條路能通往玉龍山。”
雲天澈卻不耐煩的低吼一聲:“你們還有完沒完?想聊天出去聊,別妨礙我做事。”
鳳清靈又狠狠的瞪過去,恨不得用兩隻眼睛剜出他身上的兩塊肉。
一時之間,三人又安靜下來,似乎都在耐心等待。
過了很久,鳳清靈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似乎快要睡着了。
就在這時,忽然胳膊被雲天清碰了一下:“來了,來了。”
鳳清靈立刻抖擻精神,朝小路上看去,果然看到一道長長的人影,踩着月光朝這邊走來。
三個人摒住呼息,不敢發出聲音,三雙眼睛直盯着那人看去,那人竟是離的越來越近了。
那人終於走進了樹林,鳳清靈看到那人身上穿的仍是北疆士兵的軍服,心中的無名之火蹭蹭的往外冒,暗罵:好哇,就是你這廝當了賣國賊,害得五萬將士白白喪命,今晚非要把你拿下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在那人走到樹下的一瞬,雲天澈和雲天清兩人一左一右飛也似的撲出去,將那人按倒在地。
那人似乎吃了一驚,擡頭看到竟是兩位王爺,嚇得腿也軟了,哆嗦着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你想讓本王饒你?”雲天澈的俊顏有說不出的凌厲,一字一句的道,“只怕本王要饒你,死去的那五萬將士也不會饒你!”
那人連聲哀號:“王爺,小人知錯了,你饒了小人吧,小人再不敢了。”
雲天澈恨道:“不敢?倘若不是本王在此埋伏,只怕你又要將消息透露給王世英了吧?”
那人嚇壞了,鳳清靈看到那人的臉色竟比月色還要寒白,頓時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忙跳出來道:“你背後的主使是誰?”
那人看了鳳清靈一眼,忽然抽搐起來,鳳清靈急喝:“快捏住他下巴……”
但是已經晚了,還沒等雲天澈捏住那人的下巴,那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然後四肢縮成一團,就此斃命。
鳳清靈氣了個半死,辛辛苦苦忙了一場,還讓這個奸細死了,真是白費心機。
雲天澈卻突然回首喝道:“鳳清靈,瞧你做的好事!”
鳳清靈大感冤枉,這怎麼就關她的事了?
雲天澈恨恨的瞪着她,質問道:“你爲什麼要害死他?你是不是怕他說出最後的主使是你?”
鳳清靈委屈之極,反駁道:“我怎麼知道他要尋死?好歹我一個堂堂的雲岫國郡主,爲什麼要通敵叛國?我又不是腦子有病!”
“那他爲什麼看了你一眼,就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雲天澈也是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就連他也覺得鳳清靈根本不可能通敵,可他卻偏偏說出這樣的話來。
鳳清靈覺得自己真是倒黴極了,這個該死的傢伙幹嘛瞧她一眼就死,至少也應該把所有人都上一眼再死,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雲天澈根本就不聽她的,還覺得她就是背後的兇手。
雲天澈的瘋狂,讓冷靜的雲天清也忍不住出聲解釋:“昭王,凡事要講證據,不能信口開河,靈兒她怎麼可能做奸細?做奸細對她有什麼好處?”
雲天澈偏激的道:“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事?”
鳳清靈怒極,劈手就是一記耳光,清清亮亮的打在雲天澈臉上。
雲天澈當即愣住了。
只聽鳳清靈罵道:“雲天澈,我警告你,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原諒你,可你要是再這樣的胡攪蠻纏,往我身上裁髒誣陷,我可不答應。”
雲天澈驚愕之極,萬想不到竟會在這種情況下,再度捱了鳳清靈一巴掌,怔愣了幾秒鐘後,暴怒道:“鳳清靈!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都是輕的。”鳳清靈恨極了,美目泛着怒火,“倘若你再胡說八道下去,我還要再打!”
雲天清也呆住了,沒想到鳳清靈出手竟然這麼幹脆,可是當他看到雲天澈臉上浮現出的五指印,又讓他覺得十分可笑。然而這種情形,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下勸解兩人:“郡主,昭王,你們還是別吵了,咱們要儘快趕回城中。”
“你以爲我願意跟他吵嗎?你聽聽剛纔他說的什麼混帳話!”鳳清靈覺得忍無可忍,因爲奸細的出賣,讓雲天澈打了敗仗,這都情有可原,可他卻不能把這個過錯推到她身上,她憑什麼要承擔不屬於自己的過錯?
雲天澈卻氣紅了俊臉,鳳清靈居然當着雲天清的面打他,豈不是讓他丟盡了顏面?倘若以後雲天清傳揚出去,他還有臉見人嗎?真是越想越羞,越想越氣,大喝一聲:“鳳清靈,我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你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打我,不會再有下一次!”
鳳清靈跟他針鋒相對:“放心,我也懶得再打你,我就是打貓打狗打豬打兔,都不會再打你,因爲你不配,你連動物都不如!”
雲天澈的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紅,一對瀲灩的桃花眼似要瞪穿她。良久,才喟然一聲長嘆,掉頭朝北疆城的方向走去。
鳳清靈氣憤不過,大叫:“你給我站住!”
可雲天澈竟是充耳不聞,毅然決然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