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抱住他的腰身,大聲吼道:“王爺,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都知道你想爲楚王報仇,可是現在你衝過去只有死路一條!”對岸崖壁上還有數以千計的叛兵,只憑雲天澈一人之力,非但殺不了王世英,極有可能被那幫人圍攻而死。
雲天澈奮然掙脫:“你放開我,我若不替雲天暮報仇,真是枉爲人!”
眼見趙嶽等人攔不住他,鳳清靈忽然喝道:“你們放開他!”
趙嶽等人愕然一怔,同時鬆開雙手。
雲天澈挺槍便走,他要替雲天暮報仇,雲天暮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就算當時他沒來及救出雲天暮,現在也要手刃王世英,爲雲天暮報仇。
趙嶽等驚詫道:“郡主,你真讓昭王爺他去報仇?”
“你們讓他去!”鳳清靈清麗的小臉毫無血色,像一塊寒冰,她的聲音也是那麼冷,“既然他自己想要送死,就讓他送死好了,害死了一個雲天暮還不夠,他硬要送命,咱們誰也不攔他!”
雲天澈倏然回首:“你!”
“你什麼你?”鳳清靈冰冷的目光緊盯着他,“你是不是覺得害死了雲天暮還不夠,想讓我們大家一起陪你送死?”
雲天澈又悲又氣:“我哪有?”
“現在雲天暮已死,試問還有誰能守得住北疆?倘若你再去送死,豈不是讓北疆任這些叛軍攻破?難道你指望我一個女人守城嗎?”鳳清靈越說越悲憤,兩行清淚掛在白玉似的臉頰上,“我知道你早就恨我入骨,恨不得提槍殺了我,現在我沒了雲天暮的保護,你就乾脆讓我任人魚肉,是不是?”
雲天澈覺得很委屈,他從沒這樣想過,當下搖頭:“我可沒這麼想。”
“那你爲什麼要置我們這麼多人的性命於不顧?”鳳清靈指着對崖給他看,“你自己瞧瞧,炸了那麼大的一個豁口,你怎麼過去?就算你過得去?對崖有那麼多的叛兵,只要你一踏過去,就會被人剁成肉泥,你可別忘了,你殺死了王世榮,王世英豈會放過你?”
雲天澈知道她意在阻止自己報仇,難道他要眼睜睜看着王世英耀武揚威嗎?那他還算是個男人嗎?隨後神色凝重的道:“我不會放過他!”
“是,我知道你不會放過他,可現在根本就不是報仇的機會。”鳳清靈雖然難過,可神志清醒,條理清楚,“你忘了咱們來的初衷嗎?”
雲天澈喃喃的說:“我當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就更不能這麼做。”鳳清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又說道,“咱們這次出來是籌措糧草,以解北疆城的燃眉之急。現在北疆的老百姓就指着我們運回去的糧食活命,倘若我們都死在這裡,那北疆城中的三十萬軍民怎麼辦?你還讓不讓他們活了?”
雲天澈聽了黯然不語。
鳳清靈長吸口氣道:“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渡過棧道,卻被王世英發現了行蹤,他現在一定調集兵馬,圍住棧道的出口,要將我們一舉殲滅。我們這羣人中,只有你武功最高,如果沒有你替我們開道殺敵,我們怎能回到北疆?只怕在半路上早已被人殺了。”
雲天澈桃花眼中含淚,糾結不已,讓他眼睜睜的放過王世英,他真不甘心!可是,若他硬要替雲天暮報仇,又怎能帶領這些人回去?
趙嶽勸他道:“王爺,郡主說的對,雖然楚王爺的死,我們都很難過,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真不是報仇的時侯,眼下王世英帶着重兵追擊我們,前方的叛兵沒有主帥,兵力大減,我們應該趁這個時侯趕回北疆,若走得慢了,恐怕又將是一場浴血奮戰。”
雲天澈握緊銀槍的大手微顫起來,強忍住即將迸出的眼淚,慢慢的轉過身來,咬牙冷喝:“我們走!”
北疆的兵衆終於全部撤走,除了戰死者之外。他們揹着籌集而來的糧草,殺出重圍,渡過棧道,回到北疆。
但在北疆城南的棧道口,王世英手下的叛兵已埋伏待定,要將他們一舉拿下,可是這些叛兵卻遇上了雲天澈和鳳清靈。
雲天澈一腔悲憤,都化在這杆銀槍之中,雲天暮身死,讓他痛惜不已!他發誓要替雲天暮報仇,但在報仇之際,他先要護着這幹人回到北疆……北疆的三十萬軍民還在等着這批糧草,否則不等王世英攻城,他們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他領着一干民衆,來到城南出口,就發現了伏兵,這些伏兵人數雖然不多,但出口甚窄,只要一人守住出口,就有萬夫莫開之勇。該怎麼辦呢?
鳳清靈神色已然恢復,儘管雲天暮的死她比誰都痛苦難過,可她畢竟身負重任,就算是爲了雲天暮,她也要把這糧草送入北疆,這也算是祭慰雲天暮的在天之靈!看到眼前的形勢,她眼眸一轉,已有了計劃。
雲天澈握緊了手中的銀槍,恨聲道:“讓我來!”
鳳清靈白他一眼:“你要幹什麼?送死麼?”
雲天澈氣惱的質問:“那要怎麼辦?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密道里吧?”
“我有辦法。”鳳清靈來到出口,朝洞外望去,只見一隊人馬守住出口,就算雲天澈驍勇善戰,可寡不敵衆,讓他衝出去,只怕也難以脫身。當下取出連弩,將綁上炸藥的箭頭對準那隊人馬,“嗖”的一聲直射出去。
“轟”的一聲巨響,那隊人馬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炸得血肉橫飛,而云天澈已然綽槍跳出密洞,掩護着一干人衝向北疆城。
待到其他的叛兵反應過來,北疆的民衆已經悉數從密洞中出來,在趙嶽的帶領下直奔城門。那些叛兵一涌而上,想把這羣人狙擊在此,雲天澈維護民衆,衝到最前面。只見他雙槍連揮,遇着他的叛兵,幾乎全被他挑走、刺死或是撅倒。
這些叛兵也不想攔阻雲天澈的去路,就算他們有心,也沒這個能耐。王節度使就死在雲天澈的槍下,更何況現在他勢如猛虎,殺氣騰騰,誰也不敢惹他,所以那些叛兵很快讓出一路來。
雲天澈以破竹之勢帶着鳳清靈等人直奔城門,路上雖不斷遇到阻擊,但都被他擊潰,直至來到南城門。
此時天色漸晚,城樓的哨兵牢牢守住城門,看到雲天澈等人便報之大都護,劉羣早就等得急不可耐,忙奔上城樓看清形勢,見到雲天澈等人衝到城門之外,就命人放下吊橋,讓他們進城。
“你們先走,我和趙大人斷後。”雲天澈知道在這羣人中,只有他和趙嶽的武功最高,是以決定由他們斷後,負責維護民衆運糧進城。
鳳清靈卻道:“我跟你們一起。”
雲天澈瞪她一眼:“你已經受傷,在這裡能起到什麼作用?”
鳳清靈傲然反問:“你不是也受了傷,也沒見你退走?”
雲天澈跺腳道:“我是男人,你能跟我比嗎?”
趙嶽也不願鳳清靈冒險,勸她道:“郡主,你先進城,下官保證必定能護住王爺一起入城。”
鳳清靈卻還是不放心。雲天暮已經遇險,她怎麼能再看着雲天澈一個人臨危受難?更何況,在她心中,雲天澈跟其他的男子並不一樣。
自她重生之後,遇到不少愛慕她的男子,她都沒有爲之心動,就算是雲天暮和南宮商,她也只當做朋友看待;她和雲天澈之間雖然結了不少恩怨,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儘管雲天澈曾幾次劍殺她,她也曾恨過他,可是她卻唯一爲這個男人動過心。眼下她最親近的朋友已經遇難,她怎麼忍心讓所愛的男人一個人面臨這許多強敵?
雲天澈見她不肯走,怒喝道:“鳳清靈,你還要怎樣?我被你害的還不夠慘麼?”
鳳清靈一驚:“我怎麼害你了?”
“倘若不是因爲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搶功勞。我自己一個人來到北疆,也許就不會遇到叛亂,這全都是因爲你,你一直都要跟我爭個高低,現在雲天暮死了,你就高興了?”雲天澈舞動雙槍,鐵青着臉色,口無遮攔的道。
鳳清靈頓時怔住。她確實是爲了跟雲天澈作對,纔來北疆取雲聖蓮,但云天暮只是個意外,誰也不想有這種事情發生,然而現在雲天澈口口聲聲的指責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雲天澈冷哼一聲:“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恨透了你,你也恨透了我,我們之間早就恩斷義絕,也沒什麼情份,你也不必因我而拒不入城,別以爲你這麼做我就會感激你,做夢去吧!”
這話說的十分難聽,還是當着北疆的這麼多民衆的面,鳳清靈頓時漲紅了臉,氣得連嘴脣都哆起來。幾秒鐘後,她才迸出一句:“雲天澈,你不是人!”
雲天澈嘲弄道:“我是什麼都與你無關,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惹本王爺不痛快!”
鳳清靈憤而入城,往前走了幾步,忽又退回。
雲天澈見她還不肯走,頓時發怒:“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鳳清靈神色已然恢復了平靜,冷冷的看着他:“我要陪你一起……”
雲天澈禁不住打斷她的話:“誰要你陪。”
鳳清靈冷靜的道:“我是說陪你一起禦敵。”
“你這個女人!”雲天澈用槍鋒指着她,責罵出聲:“我們都已經不是夫妻了,你還要不要臉面?你這樣死纏着我做什麼?你別跟我說你對我餘情未了!”
這下連趙嶽也忍不住皺眉,百忙中還不忘說了一句:“王爺,郡主她是一番好意。”
雲天澈挑起一朵槍花,橫掃幾名叛兵,喝道:“誰管她是不是好意?總之她只要站在這裡,我看了就礙眼,覺得麻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