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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感覺有一股弒人的視線緊緊盯住自己,戈暖探頭望了望四處,沒有任何異常,暗歎自己真的是有些多心了。

懸崖之下是一處極深的湖泊,湖泊周圍則是裸露的黃土地,順着這裸露的黃土地往裡走,零星地可以看見一些樹木,遠遠地可以看見在一顆參天古樹旁立着一間小木屋。

由於懸崖之下的樹木較少,裸露的黃土較少,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除了水生動物,陸地上的生物並不多見,所以顯得格外地清淨。

這樣的一個地方,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顯然張淼的這位朋友有些隱士高人的意味。

也確實是隱士高人,在玄武國爲數不多的醫聖之中,身爲醫聖的醫師都能排得上名號。但是這些醫聖大多被大家族所籠絡,像他們這些普通民衆知之甚少。

至於,這麼一位本該享受萬人追捧的醫聖卻隱居在如此遠離塵囂的地方,不由得讓戈暖猜想,或許這位醫聖的過去也並非那麼簡單。

張淼敲了敲房門,戈暖似乎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一會房門纔打開。

一位衣襟都沒有繫好的蓬頭垢面的男子纔打開了房門,眯着眼望了望張淼,以及他身後的雷利刃和他懷裡抱着的一隻狗。

場面一度非常地尷尬。

雖然醫聖確實有些不修邊幅,但多少還是在意臉面的,雖然只是在一個小屁孩面前,但屬於醫聖的仙風道骨他還是想保持保持的,但好像失敗得非常地徹底。

所幸醫聖自暴自棄地粗着聲音問道,“什麼事?”

自己這好兄弟許久不來找自己了,如今莫名其妙地帶着一個孩子來找自己,醫聖頓時瞪大了眼睛,還沒等張淼開口說明來意,便嚷嚷道,“什麼,這是你兒子?你兒子已經那麼大了,我是在這裡呆了多少年?完了完了。”

醫聖一副崩潰的模樣,還沒樹立的形象就已經崩塌得如此徹底。

雷利刃曾從書中瞭解到經脈俱斷非醫者聖賢所不能爲也,而醫聖聖賢往往是有起死回生之大能,這樣的人差不多已經到達了醫術的極致。

應該不會像眼前之人如此年輕。

但七煉其體,九煉其神之後,便進入了元氣之境,人的壽命得以延長,雖然不至於永生不死,但衰老的速度緩慢了不少。所以即使眼前這人看着非常地年輕,但也有可能已經一百多歲了。再結合此人是張淼的朋友,雷利刃猜測他和張淼歲數差不多。

這醫聖的性格有些過於歡脫,實在讓人難以信服,但雷利刃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想法。

張淼無奈地一笑,“想什麼呢?這是我遇見的一個小孩,他經脈俱斷不能習武,我見他是可塑之才便想着讓你來治好他。”

醫聖打量着雷利刃,在驚訝爲何是這麼個小孩子讓張淼刮目相看,並不出衆,只不過比尋常孩子長得更精緻一些,這沉默寡言的模樣也並不討喜。

但對於自己這位兄弟,隱忍二十年之後屠殺了整個家族報得大仇的人,即使他心軟地放過了某些女眷和過去對他頗爲關照的人,但那場血流成河的災難給整個城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這樣的一個人心中是會有仁慈,而且這份仁慈還是面對一個小孩子,這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但張淼並不多言,“進來吧。”

戈暖見這番對話已經完全和《武惡》之中的對話吻合,便放下心來,看來故事已經和小說之中的走向保持了一致,雖然雷利刃救治的時間有些出入,但對之後的影響並不大,只要雷利刃能進入武學堂習武就行了。

房子不大,只有一張牀,顯得空落落的。

“去把外面的藥桶清洗一下,好像很久沒用了。”上一次用應該還是治療張淼的時候。

張淼沒有動,雷利刃自覺地抱着戈暖走出門外,將戈暖放下之後,便要去抱那比自己人還要高許多的浴桶,因爲之前泡藥浴的時候沒有洗乾淨,上面留下了一層厚厚的苔蘚,戈暖“汪汪”了兩聲,想要幫忙,但是發現自己一點忙也沒有幫上,便在一旁跑來跑去地給雷利刃加油助威。

至於爲什麼張淼和醫聖兩個人不直接搬,戈暖表示理解,這是出於劇情需要,而雷利刃自然也沒有什麼多想的。

本來,醫聖願意救他,本就是對他來說是天大恩賜,只是搬個藥桶而已。而且張淼眼睛看不見,這件事本就應該他做。

湖泊並不遠,雷利刃艱難地清洗着,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去清洗。

但還沒有進去,戈暖就一頭扎進了傾斜着放置在湖水之中的藥桶,他的狗爬游泳技術還不錯,艱難地用自己有些鋒利的爪子去嘩啦這藥桶壁上的苔蘚以及髒物。

但不可避免地老是讓髒物涌進自己的喉嚨裡面,於是戈暖邊吐邊清理着苔蘚。

雷利刃沉默地配合着戈暖清洗藥桶。

藥桶很難清洗,所以他們花費了一段時間,而張淼也和醫聖進行了一段《武聖》之中提到的對話,這也是隔岸江大大挖下的一個坑,在小說很後面的章節才填上,但隔岸江大大畫面一轉便描繪了這般情景。

“這孩子你哪裡找來的。”醫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隨便找了塊破布糊了糊臉,才勉強有個人樣。

“當乞丐的時候認識的。”張淼並不多介紹他們的相識過程,和自己的好兄弟說明自己對一個小孩子的看法很奇怪,“剩下的藥材夠嗎?”

當年爲了治好他,醫聖積攢了一大批藥材到這裡,但恐怕已經用掉很多了。

而張淼也在這片冷清的地方度過了二十年的時光,吃些野菜和魚類,便這麼度過了二十年。

“治好他夠了。”

既然醫聖這麼說了,張淼便不多說些什麼。

醫聖皺了皺眉,“所以,你打算讓這孩子像你一樣,在這裡隱忍二十年之後去報仇。”他陪着張淼度過了這二十年,或者說,張淼陪伴他度過了這二十年。

雖然以自己的人生去看,這樣的生活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總是不想別人也走這樣的路。

張淼搖頭,“這孩子要回去,這是我沒有選擇的路,你說會有多少的不同?”

張淼望向自己的朋友,隨即自己搖了搖頭,“我期待着能有一天左瀾大陸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他的事蹟。”

醫聖皺起的眉隨即鬆開了,對於自己這位好兄弟的決定,他總是表示理解。

就像他當初決定要自毀雙目的時候,醫聖反對過,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理解。

“你這眼睛,還有恢復的可能。”

醫聖再次提起這件事,但張淼內心並沒有任何的起伏,只是回覆道,“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醫聖再想說些什麼,那邊雷利刃已經清洗好藥桶回來了,醫聖便忍了下來。

醫聖抱着一堆藥材便走了房子,吩咐着雷利刃將藥桶放在河邊,他一手提着藥桶直接裝了三分之二的水。

用元氣烘烤着藥桶,使得水加熱。

這樣的能力,在擁有元力之後便能夠具備。

七煉其體之後,人就能擁有巨大的力氣,提起重物,直接用拳頭砸碎堅硬的物體等等都並非難事。

等水沸騰之後,醫聖加入了藥材,繼續煮沸,直到十分鐘之後,讓雷利刃脫了衣服進去之後再繼續用元氣煮。

戈暖就乖巧地蹲在一旁,思緒有些飛了,根據他的記憶,《武惡》之中醫聖救治好雷利刃之後,張淼也很快就和他分道揚鑣了。

因爲似乎是他們的仇家找上來了。至於爲什麼戈暖說似乎,因爲在雷利刃滅掉玄武國之後,都沒有走到這部分劇情,看來張淼和醫聖並非玄武國之人,至於爲何來到玄武國,可能會在之後的情節之中涉及到。

所以張淼和醫聖匆匆和雷利刃道別,在懸崖之下的這段時間,張淼教了雷利刃幾部重要的功法和武技。

這就是小說之中每個主角必備的金手指,一部好的功法。即使後來雷利刃會遇到更好的功法,但在早期已經足夠雷利刃散發出王霸之氣了。

這幾本秘籍之中最重要的一部便是《衡陽心法》。在元氣之境之前,煉體煉心是極爲關鍵的,也是爲之後進入元氣之境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而一部好的心法,能讓精神力得到更好的鍛鍊,也讓武技修習得更快。

這也是在雷利刃進入武學堂之後,修爲上升得極快的原因。

但不知道會不會因爲他們遲來找醫聖,這段故事情節就不會再走下去了。

但假如這部分情節還有的話,那麼戈暖就能肯定自己的一個猜想了。

痛是唯一的感受,全身的經脈以及骨頭像是全部打碎了重塑一般。

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些昏迷了,眼前昏濛濛的一片,醫聖只是將手放在藥桶外壁上,看向湖面上偶爾跳起的魚。

雷利刃不肯發出任何的痛呼聲,他覺得自己可以忍受這份痛楚,即使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忍受這些痛苦有什麼意義。

他看不到戈暖的身影,但恰恰是看不到,他明白戈暖就老老實實地蹲在藥桶旁邊守着他,甚至爲他的痛苦而痛苦。

而多少人會因爲他的痛苦而痛苦,而不開心呢?

雷利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當他想到一隻狗,想要這隻狗在陪伴着自己的時候,他就覺得什麼痛苦都有了意義,不再是虛無一片了。

他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感情叫做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