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說:“皇上,汶王的事雖然棘手,卻不是現在當務之急的事。目前北沙南洋狄族還有許多小國的使臣都聚集在京城,人多眼雜,身懷異心之人也多了起來。臣有些憂心,許多人的目的並不單純,皇上還是該提防着些,以防有些人藉着給皇上祝壽的名義,在京城行不軌之事。”
蕭靖馳說:“湘君的語氣,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嗎?”
“皇上,我今天的行蹤瞞不過你,也沒想瞞着。”陸離坦然道,“我承認,這個組織是我一手創立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網羅大軒各地的民間情報,現在已經初成規模。我現在知道的這些事,大多都是來自於這個組織。”
不料蕭靖馳卻頓了頓:“……什麼組織?你今日去哪了?”
陸離也懵了:“……啊?暗一沒說嗎?”
“朕特別和暗一說了,今後你去了哪裡,只要沒遇到危險,暗一無需再向朕彙報。”蕭靖馳說,“你出宮更是如此。朕允諾讓你自由出行,若是一舉一動都在朕的監視之下,便算不得自由。”
陸離飛速地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着蕭靖馳。
蕭靖馳確實說過這話,但當時陸離以爲只是不限制他人身自由的意思,沒想到,卻是蕭靖馳徹底不再約束他的意思。
雖然他本質上是個學習着“love&peace”喊着“freedom”長大的21世紀好青年,理應對人身自由十分看重,但面對蕭靖馳時,他卻並沒有這種執念。
陸離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因爲他前科累累,自覺不配得到蕭靖馳的信任吧。
換做是他,如果下屬三番兩次背叛自己,還想要自己的命,他也會想時刻監視着對方,生怕對方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來。
更甚之,他連讓對方自由活動的機會都不想給。
蕭靖馳已經夠寬容了。
而且……不在意蕭靖馳派暗一跟着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他信任蕭靖馳,且知道自己沒有二心,並不心虛。
但現在,蕭靖馳居然完全放棄了對他的監視,僅僅讓暗一作爲一個保護者跟着陸離,讓他十分驚訝。
哪怕知道,如果自己做了什麼不利於蕭靖馳的事,忠於蕭靖馳的暗一可能還是會上報,但是這件事本身,已經讓陸離很受觸動了。
他又有些想系統了。
蕭靖馳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依然沒有明顯的變化,相關的情緒變動只能讓陸離靠猜的。
如果系統在,通過情意值進度條上的Q版蕭靖馳,大概就能看清楚蕭靖馳此時在想什麼了。
是在邀功,還是在得意,亦或是在憧憬地看着他?
唉,用慣了系統,在離開他這麼久後,怪不習慣的。
既然暗一沒說,陸離就自己解釋道:“皇上還記得,我年少時建立的那個全是平民的組織嗎?我今日出宮,就是去見這個組織的聯絡負責人了。我始終掛念着異國使臣和狄族的那些事,皇上是知道的。京城之中的事有什麼變故,最先感知到的應該是百姓,因此,我想問問組織裡的人,有沒有人見過異族人的異常行爲。”
陸離這麼說,便是有所收穫了。
蕭靖馳點了點頭,看着陸離,示意他繼續說。
陸離說道:“聯絡負責人說,異國的來使,在有意地打探京城各方面的消息。不僅僅是風土人情,甚至還有城池的佈防、結構等。不僅如此,他們還有意接觸大軒官員,甚至對一部分人瞭如指掌!皇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些人能對大軒的瞭解到達這種程度,定然是下了幾分功夫的,甚至可能從許久之前就開始謀劃!”
蕭靖馳也面露凝重之色:“湘君懷疑,京城中有異國的眼線?”
陸離點頭:“對,而且不止一個,且這些眼線的身份還不低。他們不僅認識這些官員,甚至連他們的家中秘密都一清二楚,這可不是尋常百姓能探聽到的東西。許丞相還揹着妻子養了兩個外室、且有一個私生子和一個私生女的事,恐怕皇上都不知道吧!”
蕭靖馳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
他的淡定讓陸離敬佩。
剛知道這事時,他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激動地站起身:“這許平淵!自己天天彈劾我行爲不端,說我品行有問題,還暗示我會帶壞皇上!他自己倒好,爲老不尊,一大半年紀了,還能幹出這種勾當,他還要臉嗎?!他的妻子可是隴關白家的人,眼裡最是揉不得沙子,我若是把這事告訴白夫人,我倒要看看,許平淵這老傢伙怎麼收場!”
王婆婆當時還勸他,許平淵在外的名聲一直不錯,白夫人可能不會信云云。
陸離何嘗不知道,要不是確定王婆婆的消息來源不會出錯,他也不信,許平淵這麼一個道貌岸然的老頭子,還能幹出這種不正經的事來!
不過說歸說,陸離沒打算摻和許平淵的家事。
現在異國的目的還不明朗,朝廷還有外患,這時候鬧窩裡鬥,着實沒什麼意思。
……但是,這件事還是可以告訴蕭靖馳,讓蕭靖馳看看,這許平淵內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長時間對許平淵的憤懣終於在此時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陸離心中不由得暗爽。
蕭靖馳聽着也有些反感,他嘴上不說,但是態度卻明顯更冷了些:“朕確實不知道,一向自標高風亮節的許丞相,背地裡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他在“高風亮節”四個字上停頓了一下,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陸離暗爽,開心地說了下去:“還有就是,京城裡的武林中人,莫名其妙增加了。”
“武林人士?”蕭靖馳和陸離一樣,一下子就想到了徐暉被滅門的慘案,“之前的事,還沒跟他們清算清楚呢,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們來做什麼?”
“目前還不知道。我的人只告訴我,他們就像是普通百姓一樣照常喝茶喝酒聊天,只是他們在茶館酒肆之地逗留的時間特別長,不知道是不是在探聽或者觀察什麼。”
“朕知道了。”蕭靖馳沉吟道,“你問到的這些事情關係重大,朕會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