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翠兒大怒,罵道:“你胡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我幹嗎要騙你?說了我姓聞,不姓翠!瓶兒罐兒也該有兩個耳朵,你這兩隻耳朵怎麼就這麼不管事啊?”
許揚青雖然明知管不了,卻不得不管地往前走一步,步入戰火區內,清清嗓子,道:“咳咳~~~我說二位,有什麼事能不能先等我們從這兒出去以後再說?我看這地方陰森森的,只怕非久留之地啊!說不定從前在這裡打過一次大仗,然後死了無數的人在這個地道里,那些人被頂上的大湖壓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千百年了,終於碰上我們三個倒黴鬼來了,他們只怕一旦聞到我們身上的人味,便會來抓我們做替身的呢----噓---聽!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涳咚’----‘涳咚’----呀,你們怎麼都跑了呀?等等我啊----喂,我也很怕鬼的呢----”
許揚青看着前面兩個突然之間便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的女子,長長地舒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抱臂而立,脣邊逸出一抹得意的笑,長腿一擡,便跟了上去。
“我真是想不明白,爲什麼要在這種湖底密道里,開這麼多扇門!”這個幾十年裡,從未有人走過的海底隧道里,靜地可怕,只有一行三個人咚咚咚的腳步聲,拓跋憶終於忍受不了這嚇人的安靜,伸手摸一摸兩旁的石門,“難道這裡這麼多扇門,每一扇都需要以燒人手指爲引,才能啓開嗎?”
“或許是,當初修建這個湖底隧道的人,出於一種什麼不得不做的考慮吧!畢竟,在這種深入湖底的地方開鑿一條這樣長的密道,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還要從地面上特意運下來這麼多的花崗岩做石門!”許揚青看看密道兩邊整整齊齊一排石門,五步一小門,十步一大門,微微皺了下眉,轉頭問翠兒,“聞姑娘,難道你在島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這湖底還有這樣一條通向湖外的密道麼?”
“我----我不知道。”眼睛裡閃過一些不易察覺的遲疑之後,聞翠兒迅速地搖了搖頭,說罷,似乎怕許揚青再追問她什麼似地,趕緊扭過了頭,幾步走到前面去了。
“我就說這個聞翠兒有問題吧!”拓跋憶瞟一眼聞翠兒匆匆走到前面去了的身影,扁扁嘴,看一眼無甚大反應的許揚青,低聲道,“我猜,這次的事情便是她和外人勾結的也不一定!你想想啊,怎麼就這麼巧啊,這山莊戳在這兒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那個老賊爲何昨天不來,明天不來,偏偏我們一來這破山莊,他便就來了?”
許揚青的面容輕微地一動,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淡淡道:“休要胡言!若是讓聞姑娘聽去了,豈不是傷了人家的心?”
拓跋憶見許揚青非但不考慮考慮她的真知灼見,反而還這樣訓斥她,鼻子裡哼一哼,道:“聞姑娘,聞姑娘,她算哪門子姑娘呀?不就是一個身份低賤的侍女麼?這也姑娘,那也姑娘,叫得好不親熱!”
“我說拓跋憶,你不要在這無事找事行不行!你精力好得很,還能吵,隨便你!我可是已經上竄下跳了一晚上,這時候累得連呼吸都恨不得省略了呢!”許揚青氣得翻個白眼,懶得再理會拓跋憶,幾步也走到前面去了。
一走到一個拓跋憶看不到自己表情的位置,望着走在前面的聞翠兒纖弱的背影,許揚青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這個口無遮攔的拓跋憶,這次說得好像倒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這個聞翠兒確實有些可疑!
先不說,拓跋憶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被抓走的,他和拓跋憶曾經在烏衣鎮交過一次手,知道拓跋憶的武功並不弱,不至於有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了完全未察覺。
而且,那竹樓和白橋下的暗道入口尚有些距離,自己在島上發現找不到拓跋憶和聞翠兒的時候,立刻便折回竹樓裡去找夏西茜,這期間不過半柱香的工夫,結果那個黑衣人非但早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夏西茜抓進暗道裡去了,而且還重新埋伏在竹樓裡,欲置他於死地。
若不是有同夥,這個神秘人怎麼可能如此神速地便控制了島上的局勢,化被動爲主動?若不是有內應,他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知道這個修建地如此隱秘的湖底隧道,而且連那樣詭異的開啓石門的機關都如此瞭如指掌?他們有夏復天親手畫的地圖做指引,這幾日一路走來,都好幾次差點迷路,更別說若是沒有地圖的話,想找到這個位置如此偏僻而隱秘的小島,會有多難。
唉,不過一切尚是臆斷,並無真憑實據,畢竟這聞翠兒是夏姑娘在這世上唯一一個親近的人了,想必,她也應該不會忍心如此害她吧。一切還得等出了這隧道,天亮了以後再做計較。
許揚青一行走出那彎彎曲曲竟足足有好幾里長的湖底隧道之後,天色已經大亮。
這湖底隧道在島外的出口竟然是在離湖岸幾十步遠的一棵歪脖子柳樹下。而這樣的柳樹,幾步之內便有好幾棵生得如親兄弟一般,自然是引不起外人特別的注意的。
“忽~~~,總算是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了-----我在那彎彎曲曲地像是腸子打了結一般的鬼隧道里,憋得都快接不上氣來了!”一從那棵空心的歪脖子柳樹裡鑽出來,拓跋憶便拍着胸口,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吸起氣來,“修這隧道的人,是腦子有毛病,還是腸子有毛病啊,明明直着修只要幾百步便可從島上到這對岸,他非得修得跟個迷宮一般,彎過來彎過去的,氣死人了!”
許揚青也是一走出那柳樹,便累得靠在旁邊一棵柳樹上坐下,舒展舒展幾乎要痙攣的四肢,一邊不動聲色地看一眼遠遠地坐在一旁,一聲不吭的聞翠兒,一邊漫不經心地隨口道:“或許是因爲,這隧道是按照某種圖形來修的呢?-----圖形!”
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之後,許揚青忽然臉色大變,嘩地一聲從地上站起,幾步跑到湖岸邊,遠遠近近,左左右左右地將那大湖看了一遍又一遍。
“喂,許揚青,你是中邪了還是見鬼了?怎麼突然這般模樣?”拓跋憶看了半天他那神經質般莫名其妙的舉動,終於忍不住揚聲問道。
圖形----一邊一座小島-----湖底彎曲地極有規律的隧道----
這不是八卦陣是什麼?!
許揚青的臉色在最初確認的喜悅之後,又迅速地凝重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要在這樣一個重巒疊嶂與世隔絕的地方,將這座大湖設計成一個大大的八卦陣圖形?這個大湖是天然的還是人爲挖出來的?這八卦陣是有人有意爲之,還是無心之作?倘若是有意爲之,那個人他想告訴後人一些什麼呢?
謎,全都是解不開的謎!
除非找到這個弱水山莊現在的主人——夏西茜,否則,這些問題將永遠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