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時雩側頭去看這前院裡的那些正在灑掃漿洗的下人們,面色越發的狡黠,像是一隻正在算計着的老狐狸。
嘩啦!
正在幹活的奴婢們都嚇了一跳,他們紛紛側目去看蔣時雩。
“此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還能鬧出此等大事!我定要他們給個說法才行!”
官府外面人潮洶涌,京城的府衙就立在這京城中最繁華的中直門大街,這大街便是這京城的中心軸,貫穿整座京城。
這裡有最繁華的酒樓,也有擺着冒着白色煙霧夾帶着餛飩香四溢的小攤小販。
但凡是在這裡發生的事,不出半刻鐘便能傳遍整座京城。
而今蔣時雩立在官府門前,他帶着的下人正敲着官府的鳴冤鼓。
他負着手,一身藍衣飄飄面色也繃緊的厲害。
“官府大人開開門,西部副將陳銘不明冤死在官府門前,還請官府大人給個說法。”
他帶來的小廝就站在他的身側對着官府大門賣力的大喊着,頗有得不到回覆便不會罷休的模樣。
“陳副將一路護送我的妹妹到京城,雖說中途不慎將妹妹丟在土匪窩,可他在我西部也是戰功赫赫。還請府衙大人莫要躲着不見我,不論如何,我都是要一個說法的。”
周圍人羣指指點點,整條長直門大街上的茶樓酒肆都是此事的討論聲。
蔣嬌嬌如今就趴在府衙對面的茶樓雅座上,十分難得的安分,她一隻手撐着欄杆看下面,嘴角微微翹起來。
她二哥生了一副溫潤的好模樣,與他們大多數的西部男子多有不同。
即便是在現場上,很少看到他有動怒或是情緒激動之時,素來便有人稱之爲馬背上的君子。
如今,他臉色漲紅,神色冰冷的討要說法倒是能將那些秋後的小螞蚱們鎮住。
“三小姐,那陳銘……”阿七小心翼翼的開口。
“並非我的殺的他。”她沒有回頭,她知道阿七的意思。
只是區區一個陳銘,哪兒勞煩得了她動手?
她垂眸,視線落在自己握着紅陶茶杯的纖纖玉手。
如此好看的人,要殺人也是殺個最值得她出手的纔是。
阿七低頭不語,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涼風吹過來的緣故,他竟然覺得她的話裡有幾分陰冷。
待看完戲,她甩了兩顆碎銀子在桌子帶着阿七往長廊去。
這長直門大街上的大樓體她最是喜歡,他們連城一片,樓宇之間放着板橋,白日時會放下將二樓連城一片,她如今要去滿香樓倒也方便許多,也不必下去惹她二哥的眼。
瞧着她去的方向,阿七欲言又止,他欲阻止卻又怕壞她的事。
他跟着她這段時日,自然也知道她做的事情有她的深意的。
“喲!三小姐,你可算來了,奴家還以爲你有陣子不能來了!哎喲,你說堂堂天子腳下這陳副將怎麼就……”
那老鴇瞧見她後,捏着帕子裝模作樣的擦去幾滴莫須有的眼淚。
蔣嬌嬌裝模作樣嘆氣一聲,她掏出一隻銀元寶放在她手中,聲音也染上些許愁緒。
“可不是,我這心情煩悶得很,鬱郁難歡,一顆心實在是疼痛得緊。聽得媽媽這裡新來的小倌,媽媽全部都叫來罷,好讓我緩緩心中的苦痛。”
周圍有人嗤笑,她說這話有人信纔怪。
“嘴上說着苦痛,卻不忘尋歡作樂,實在是……傷風敗俗!”
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他們幾個人的耳朵裡。
阿七皺眉正要上前去討要說法,卻不想蔣嬌嬌快了他一步。
她一個旋身,衣裙翩飛若蝶嬌俏的坐在那人的桌上,她垂頭伸手將那人的下巴勾起來,一雙美目風情萬種的盯着他。
“若是長得好看些三小姐便也把你買了,只是你這模樣……實在難以下嘴,罷了,煩請媽媽送個姑娘過來伺候着這位爺,省得他心有怨恨一張臉更是愁容莫展,醜得讓人頭疼。”
她說罷,順走他桌上的酒一邊喝着一邊帶阿七往三樓走去。
“三小姐。”阿七追上去:“那可是中書大人的公子,你若是得罪他……”
“就是中書大人的公子才能叫我得罪,否則你以爲什麼阿貓阿狗也配得我送個姑娘給他?”
因着得罪中書大人的公子的緣故,僅一天的時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蔣嬌嬌在陳銘死後當日,竟然又去逛花樓吃花酒。
更爲過分的是,竟然得罪了中書大人的愛子。
“中書大人歷來和丞相大人交好,如今他的公子受辱,西部王與丞相府,又貌似不合,只怕這一次的三小姐要自求多福了。”
“說來也真讓人唏噓,聽聞在西部時三小姐十分乖巧聽話,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土匪嚇的緣故,竟把她嚇成了這般模樣。”
百姓們議論紛紛,交頭接耳一時之間,蔣嬌嬌在滿香樓碰見中書府公子一事竟然傳遍京城大街小巷,成爲他人口中的談資。
就連那在刺繡鋪裡邊的夫人也忍不住說上兩句嘴。
蔣嬌嬌心中倒不在意,她早先就同她家二哥哥打過招呼,她家二哥哥心中也是知道她有些分寸在的,也只配合着她不會亂說話。
倒是那些言官不依不饒的,這蔣時雩還沒開口阻止她前去滿香樓,這些言官們倒是現在朝廷上大放厥詞,說什麼她傷風敗俗,道德有壞須得好好懲治才行。
“皇上,如今這三小姐越發不對勁,身爲女子,她怎可日夜笙歌跑到那滿香樓去找男歡好呢?”
“皇上臣複議,若是日後我大周的女子人人都如這三小姐一般,那我大周豈不是要亂套?”
言官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在朝堂上極力分辨,而站在朝堂最前面的那人卻緊握着手,他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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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別過一邊,似乎朝臣們說的這些事都與他毫無關係。
坐在龍椅上的簫宴,眸子微微下垂,視線打在他的身上,他不去理會朝堂上嘰嘰喳喳的大臣,轉而盯着那蕭恆不放。
“皇上,此等女子實在有違我大周倫理綱常還請皇上拿個主意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