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胤禟告訴了我這個活動後, 我就盼啊盼,等啊等的,等了十多天, 總算有動靜了, 皇上終於下旨讓所有的宮中的娘娘、阿哥、公主都去, 接到旨意後可把我樂壞了!
那種充滿着焦急而期待的心情終於被興奮與渴望給淹沒!
現在坐在會場, 看着齊刷刷整裝以待的八旗將士, 我的興奮與渴望也與時俱增!
“皇上,各旗的勇士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皇上一聲令下了。”司儀官一臉嚴肅的稟報着。
“好, 那就開始吧。”
隨着康熙的一聲令下,各場的比賽開始了——
左面的冰場上懸掛天球的地方, 設有旗門八座, 八座旗門上分別按旗籍插着正黃、正紅、正藍、正白、鑲黃、鑲紅、鑲藍、鑲白八色旗子, 且每座旗門都高高懸掛着5個與各色旗子相對應顏色彩穗的手編竹球。
而八旗隊員站在離旗門有100米距離的地方,他們在晶瑩的冰場上排開, 各自列成一路縱隊,每旗都以五人爲一組,且這五人手裡都持有弓箭,剛纔號令一下,每組便有一人前進, 開始奮力速滑向旗門衝去, 在旗門10米處射箭, 不管中與不中, 當射出的箭塵埃落定後, 第二位隊員纔可出發,如此反覆, 既比冰上速度,也是考較各旗的射箭準頭,最後以各自所射的球的多少和完成速度來決一勝負。
再往一旁的冰場上看,這右面的冰場上則是另一番繁榮景象,圓鞠之戲,即今天的冰球比賽。
八旗士兵分成紅、黃兩隊,每隊數十人,選出統領,分位站立,爭搶一球,球爲圓形,用羊皮製成,內充氣,雙方各設一門。
當時的比賽不像今天冰球比賽那樣,運動員手持球杆,用杆觸球,而是赤手空拳,既可用手,也可動腳,經過數次傳遞,能夠將球送進對方球門的一方爲勝。
比賽開始前,雙方隊員在球場中央列隊站好,御前侍衛用力將球拋向空中,球由最高點下落,不等羊皮球着地,雙方隊員就如猛虎下山,奮勇向前,奮力爭球。爲爭一球,十幾名乃至數十名壯漢不時撕扯在一起,有時一隊已得到羊皮球,另一隊不甘心,便去爭奪,結果雙方隊員被撞得人仰馬翻,其場面驚心動魄。
觀戰的王公大臣及兩隊的拉拉隊搖旗吶喊,加油助威,聲震四野。有時,皇帝看得興起,也揮臂而呼,不過皇帝並不是專一的球迷,他的加油助威,帶有隨機性,哪個隊爭得球,就給哪個隊加油。
看着他們如火如荼地在冰上快樂飛舞着,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那對冰被封印多年的熱情,那年少的記憶,那在我自己時代飛揚的青春,還有我封存在記憶深處的快樂……這些無一不鼓舞着我親自站上冰面,來重溫往日時光,釋放對冰的渴望!
我拉着玉人悄悄的走出人羣,我們偷偷跑到了場子外,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令人激揚的場內,而這片空曠的場外之地便是我的一方世界了。
玉人拿出早爲我準備好的冰鞋,然後蹲下伺候我穿上。
我愉快的打量着腳上這雙300年的冰鞋,雖然這時所用的冰刀比較簡單,只是在木板下鑲虎牙狀的鋼刀或鋼片,綁在皮靴底下即成,但能穿着這樣的冰鞋已經讓我很滿足了。
我先在冰面上試滑了幾步,幾步之後我便找到了感覺,先慢慢的繞着這無人經過的場子外圍滑了一圈,這越滑我越興奮,那久違的熟悉和親切縈繞心頭,我不由自主地做起了記憶裡曾做過無數次的動作,側身,倒溜,轉圈,跳起,迴旋……我越來越感覺,然後開始做起了三週跳,再漂亮的平穩落地。
幾次這般以後,我滑得越來越得意,呼呼地風聲在耳邊呼嘯着,我快樂而驕傲,腦中回憶起學花樣溜冰時老師說的名詞:夏塞步側步快滑、喬克塔步和莫霍步、後結環一週跳、盧茨跳躍、阿克塞爾跳躍和薩霍夫跳躍、三週盧茨跳躍、三週薩霍夫跳躍……還有哪些我曾經聽過無數遍的的舞曲彷彿也在耳邊響起,我閉上眼,聽從腦中舞曲的節奏,開始在冰上跳起一人芭蕾。
平衡跨跳,旋轉,跳躍,各種滑行步法和各種連貫動作組成的一人自由舞,任情發揮、揮灑淋漓,我能在舞動中感受到自己的活力和生命力,我熱烈的表達着對自由、生命、一切美好事物的嚮往。
直到最後一個跳躍地動作停下,漂亮的收回步伐,穩穩地站定,我微微地喘着氣,慢慢地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嘴角不自覺地盪開了快樂而驕傲的笑弧。
帶着滿足而愉悅的心情,我緩緩地睜開眼,這才發現周圍的變化!就見前方場子裡已沒有人在比賽了,偌大的冰場上只剩下我一個人,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我看見了胤禛眼裡的生氣和擔憂,也看到其他人眼中的驚奇和驚豔,還看見了……康熙就站定在我面前,臉上露出的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一陣慌亂,沒想到會引起那麼多人的關注,下意識的命令自己鎮定,然後儘可能平靜的回視起康熙打量我的目光,腦中一個激靈,趕忙一福身,道:“眉善一時忘情,求皇阿瑪恕罪。”
康熙臉上沒有絲毫惱怒的表情,而是帶着慈祥而有愉悅的笑容道:“眉善何罪之有?只是朕沒有想到,冰上也可有如此熱情如火的舞蹈,更沒有想到眉善的歌聲好,連舞也是如此出色!但讓朕不解的是,你這冰技是何時習得的?”
我心中一陣緊張,而面上還是強自鎮定,“回皇阿瑪,估計眉善小時候就偷偷學過,只是因爲上次的病傷了腦子,也忘了自己什麼時候學的了。”
康熙並沒有對我的話進行深究和質疑,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柔和而又讚賞的,“不論何時學得都是舉世絕倫的技藝!該賞!”
我忙又向他恭施一禮,“謝皇阿瑪。”
接着衆人皆是一番恭維,康熙都笑呵呵的聽着,然後我乖乖的跟隨康熙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座席,和大家一起落座看接下來的比賽,但打量我的目光不時的射過來,讓一時不習慣成爲閃光燈下明星的我非常的不舒服。我暗自懊惱着自己的激動異常與思慮不周!
但我並不後悔這冰上的體驗,給我一千次機會我都不會放過這難得重溫往日快樂的機會,但我十分懊惱!我懊惱的是——我的計劃不詳,要是我再忍耐一下,改個時間和地點恐怕就不會是現在的這種局面了……
從冰嬉大會回來後,我恍若無事的過日子,但宮裡的人看我的眼神讓我知道這事算是宮裡最近的一個熱門話題了。
雖然我不想成爲八卦的女主角,但事已如此,也只有泰然處之了。
“公主,十爺到。”
通報聲剛落下,就見老十從軍中鍛鍊回來越發粗壯的模樣,我便笑着打趣他,“人黑了也壯了不少啊!軍中生活可快活啊?”
“那比得上你冰上獨舞快活啊!我剛回來就來看你,從九哥的信裡知道你又是受傷,又是溜冰的,好不熱鬧!大家都說你這舞姿堪比嫦娥,我沒看到真是可惜……”他一面說還一面發出“嘖嘖”的可惜聲,聽得我一陣心煩。
我沉下臉,打斷了他的話,“你休要學外面那些人說這些無聊的話來惹我不快!”
老十怕我真的着惱,忙安撫的笑着和我擺手,“我不說就是了。”
我無奈一笑,老十已被我喝止,他雖不說了,但這外面的傳聞豈是說停就停的,這又是一件麻煩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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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清朝冰嬉大會堪比冬奧:
宮廷的溜冰活動稱爲冰嬉,冰嬉是古代冰上活動的總稱。中國北部寒冷地區,冰天雪地,有許多豐富多彩的冰上活動。冬季的北京雖不像白山黑水那樣寒冷,但冬至後,北海、中海及通惠河、積水潭等處,都是冰凍如鏡。當時隊員所用的冰刀比較簡單,在木板下鑲虎牙狀的鋼刀或鋼片,綁在皮靴底下即成。
清代皇帝對冰雪的熱情,遠遠超過明代皇帝。大雪過後,住在宮裡的皇帝,常常孩子般在雪地上戲耍,打雪仗、堆雪人、塑雪馬……繼而飲酒吟詩抒懷。溜冰既是武備又是強身的武術,所以清代每年從冬至到三九,要從各旗挑選共1600人,在冰上培訓。八旗兵的建制是每旗200人,也就是說參加檢閱的官兵,是八旗兵的整旗建制。
清代大文學家曹雪芹的祖父、滿族詩人曹寅在《冰上打球詩》中,有這樣幾句生動的描述:青靴窄窄虎牙纏,豹脊雙分小隊圓。整潔一齊偷著眼,彩團飛下白雲邊。萬頃龍池一鏡平,旗門回出寂無聲。爭先坐獲如風掠,殿後飛迎似燕輕。
還有《清宮詞》中描述道:冰瑩點點放銀光,箭鏃閃閃似飛蝗,健兒猿臂獻身手,綵球飛落報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