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媽總算反應過來了, “哦，你說沒人給做飯果然是忽悠我呢？害得我把店裡的事都丟下了。”
黎會計道：“她是不想我天天杵在紙廠門口，心頭不好過又無能爲力, 也想讓你歇歇。你又不缺錢, 你歇了還可以騰出一個工作崗位來。行了, 女兒一片心意, 我們就在市裡住一陣。”
黎夏媽想到老頭子在家心情是有些不大好, 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第二天，黎夏就帶他們到市區去逛。
市區如今私人的店子很多，稀奇東西不少。百貨公司, 徹底沒落了。
黎夏媽上次來市裡逛還是買手錶那陣，也過去兩年了。
“這變化真是日新月異。之前去大城市旅遊覺得我們這裡很閉塞, 這也在變了啊。”
“是啊, 媽。你看看家裡需要什麼就買回去。”
黎夏媽想了想, 家裡要過日子確實還缺不少東西。而且黎夏開了車，也很方便。
不過買東西就要花錢, 她一邊買一邊小聲嘀咕，“要是你的超市開起來了，這錢就不用給外人掙了。在你那裡，一站就買齊了啊！”
黎夏失笑，“正因爲在別處一站買不齊, 我來開超市纔可能生意好啊。”
“也是。”
一家人一邊買日常用品, 一邊就把那四個點都轉了轉。
每一處, 黎夏都帶他們附近找個地方坐下歇歇腳, 喝點東西。
黎會計看過道：“確實都不錯。租金貴吧？”
“是啊, 也就學校裡便宜點，一年48000就可以拿下來。這外頭差不多大的, 起碼60000。”
二老倒吸口氣，在鎮上可以買到三四個門面的錢，在這裡就只夠一年的租金。
黎夏媽道：“那買下這些門面的人，幾代人都不用幹活了！”
黎夏笑，“是的啊。”
黎會計道：“那人家買也貴啊！”
“買得早的就還好。反正如今就是賣，我也買不起。”
住了三四天，二老就漸漸適應了市裡的生活。確實比鎮上各方面方便多了。
週五的時候易瀾打了傳呼過來。
黎夏下樓回了電話上來道：“明晚上易教授要請咱們吃飯。你們去認個門，平時可以多來往。”
兩邊有點距離，不過有公交車可以坐，四五站就到了。而且易教授和黎會計也可以約着一起去爬山、釣魚什麼的。
跟易教授這個很好接觸的大知識分子來往，黎會計倒是挺樂意的。至於說人家請客，回頭他再回請禮尚往來就是了嘛。
在易家他們看到了江山，黎夏媽一眼認出來這是給她閨女打了高分那個年輕教授。
當時坐在一排老教授裡，江山顯得特別年輕。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易教授道：“這是我學生江山，就在師專經管系任教。之前黎夏還去聽過他的課來着。”
黎會計點頭道：“年輕有爲啊！”
“黎叔您過獎了。黎夏這個年紀就能擁有一份很有前途的事業，還能幫助不少人重新走上工作崗位。這更是年輕有爲呢。”
師專門面的事已成定局，大家都沒有再多提。
晚上吃飯是在外面吃的。易瀾不善廚藝，易教授也只能做點家常的。
江山留過學，廚藝練出來了。他倒是躍躍欲試的想掌勺，但是易瀾沒給他這個機會。
看來也是還沒有正式上崗啊！
黎夏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過她也就幸災樂禍了一陣，因爲一告辭出來她媽就問她了，“江山是不是易瀾的男朋友啊？”
“目前還不是吧。”
“那他是在追易瀾？”
“嗯。”
黎夏媽道：“多好一個對象啊。夏夏，你翻過年也24了。要是遇上合適的，也該考慮一下了。之前那個小彭，那也離得太遠了。你不可能去那麼遠，他恐怕也不會回來。聽說房子都在外頭買了呢。”
“媽，我最近忙得很，前腳打後腳的。一百多人在我手上領工資呢。你好歹容我站住了腳再催！”
黎夏媽道：“我也不是催你，就是看人家易瀾有那麼好的對象，有點眼饞。這市裡住着比咱們小鎮還是要舒服一點的，菜市場的菜都要多多了。就是有點大，出門還得記着轉了幾次彎，是往左拐還是往右拐。”
黎會計笑，“你那裡不是記了一份左拐、左拐再右拐的提示麼？照着走不就是菜場了。”
“那我記一個也是省得給夏夏添事嘛。她在外頭忙活，冷不丁接到一傳呼，我說我丟了在原地等着讓她回來找啊？不行，你有易教授一起玩兒，我也得想法子把大嫂拐上來纔好。我明兒閒了就到樓下給她打電話聊會兒。”
黎夏又待了幾天，看二老各方面適應得不錯，便準備回去了。
黎會計道：“路上開車小心點，不用擔心我們。”
黎夏再來到Y縣的超市看，已經是11月25號。
這會兒只差最後兩撥貨還沒到了，其他的都已經上架。
經過魏容和丁明明一番騰挪，而且鎮上超市超額完成日銷售額。黎夏超市貨款不足的問題，被完美的掩飾住了。
員工的工資順利發放了。貨款沒有出現短缺，也沒用到黎夏在農行貸到的九萬貸款。第一批價值三十萬的貨開業前都能準時送到。
這件事魏容甚至都沒對黎竣講，怕他藏不住事漏出去了。
不過，小姑子這是又欠了21萬的貨款了。
最近要付款的日期是12月15號，約莫有六萬。然後12月31號還有八萬。
後面就是陸陸續續到期需要付的貨款。不過這一關過了，只要三店的生意正常，資金不足的問題就能緩解了。
吳青峰道：“黎總，地方臺的廣告、彩頁發放、腰鼓隊和麪包車的宣傳都在進行當中。Y縣的老百姓看過廣告，聽說咱們縣已經有了超市，也都很感興趣。”
黎夏看看玻璃門外走過路過往裡瞅的潛在客戶，以及乾脆趴在了上頭盯着裡頭的好吃的看的小娃娃露出笑容。
有關注就好！有關注，願意走進來看看，就不怕沒銷量。他們這可是獨門子生意！
足足四百平米的超市，商品比鎮上那家還要豐富。
牟婭已經成爲了採購組長，帶着她五個人的團隊開拓出了不少新品種、新廠家。她在這兩次開店中成長起來了。
她的工資加獎金，已經漲到將近兩百。她爸每月來領走一百，她自己留八十。不過她爸是以爲她工資一百二。
村裡在超市上班的人，也沒人告訴他獎金的事。
而這次開店後，她還能在自己開拓的商品上提成2%。雖然這個提成也只有三個月的期限，但賣得多的話也還能可觀。
黎夏點頭，“吳青峰，你這個店開得不錯。以後店多了，店長之上還要設置區經理的，區經理之上還有區域經理。”
吳青峰聽着黎夏畫的大餅很有幾分激動，“黎總，都是我的分內事。”
“我先回家，後天再過來。有你在，我很放心！”
黎夏開着車走了，田瑤笑吳青峰，“跟打了雞血似的！”
吳青峰看看她，本來想說自己不像她運氣好，有高中學歷還有個組織部長舅舅，只好多幹活了。但這姑娘做事踏實、勤懇，確實給他幫了不少忙。
“方纔黎總說新員工的訓練很到位，你嘴角都快咧開了。咱倆五十步別笑一百步！”
黎夏開車回鎮上，又到超市看了看光榮榜。
這個真的是做得一目瞭然，每天每個銷售的成績都在上頭。
她問店主範明朗，“我那三千塊省不省得下來？”
範明朗笑着搖頭，“估計是不行。二十萬的目標我們已經完成十七萬了。三店開業，兩店同慶，九二折大酬賓的彩頁已經散發了上萬張出去。好多人跑來問哪些產品不限購呢。而且黎總，那兩個店運回來的貨能賣的我們昨天都已經賣出去了。”
“好，我其實也不想省那三千塊！”
黎夏載着魏容提前下班。路上魏容幾次欲言又止。
黎夏直接開回自己那邊。下了車從屋裡拎出兩個水桶，拿出兩張抹布，不客氣的分了一份給魏容。
“我說怎麼讓我早退呢，合着讓我來替你打掃衛生啊。”魏容拎起水桶出門，去不遠處紙廠的工業廢水那裡打了一桶熱水回來。
這種工業廢水剛放出來是滾燙的，擺在那裡許久也不會冷。有時候還需要兌點冷水才能下手。
附近居民這種打掃的活兒，想節約蜂窩煤，就會直接去拎回來用。
姑嫂倆一邊幹活，一邊說話。
黎夏道：“二嫂，你一路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幾眼了。你想說什麼？”
魏容小聲道：“小妹，你算過你現在一共負債多少嗎？”
她有時候算一算，都膽戰心驚啊！還不敢露了怯讓其他管理組和員工看出端倪來。
她私下問丁明明，丁明明也說怕得很。
一店已經累計將近四十萬貨款沒付了，三店這又是二十萬。
足足六十萬啊！
“這不能光算負債，不算資產啊！光兩個店裡的貨就價值六十萬了。租下的一個四百平、一個六百平米的鋪面，我也是可以轉租出去的。以咱們超市銷貨的水平，三店這樣的縣級超市開出來，你覺得銷售額難道還不能是一店的一點五倍？”
魏容一愣，這麼算好像確實沒那麼嚇人了。
那六十萬的貨哪怕只在鎮上賣，三個月也是可以出得完的。
她靜默了一會兒，“這大概就是你能當老總，而我只能當你手下的兵的道理了。你這舉重若輕的本事，我服了。”
黎夏道：“二嫂，其實我也會怕的。我怕消費者不買我的東西，讓我步上供銷社的後塵。政府根本不可能給我託底，讓我有五年的時間來慢慢還債。但是我轉念一想，既然遇上了這時代，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備了，不搏這一把我連自己都對不起！”
她其實每一步都可以隨時叫停。進貨都是臨到要開業的前一週。四店的合同，如果不是因爲喬猛這個競爭對手她也不會急着籤。
三店如果沒有上正軌，市裡的五店也始終在關注中不會落實。
27號晚上，一店管理組留在鎮上準備明日的九二折大酬賓的促銷，三店管理組和黎夏、傅杳鈞聚在了Y縣超市附近的旅館裡。
開了個短會鼓勵了幾句，黎夏道：“各自回房好好休息，接下來三天應該又是要打仗的日子！”
吳青峰道：“越忙越好！”三店的人手都是按一店的一點五倍配備的，還有二十個來幫店的老手。
明天的場面他覺得還是可以應付的。
黎夏笑，“有信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