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峰。
與九頂中其它山巒相比,明玉峰顯得小巧別緻,宛如亭亭玉立的處子,柔和寧靜,是難得的清幽之所。
素裹白裙,明玉峰更像披上婚紗的少女,羞澀中透出一股喜氣。
“是個好天氣,婚嫁正當時。”
上官雲望着天空漸漸展露全貌的暖陽,手裡把玩着一張巨弓,滿意地點頭。
在他身後不遠處,大紅彩轎靜靜安坐,轎中有人,可聞呼吸之聲。其聲略顯粗重,不知是欣喜,抑或是其它所致。
轎子四周,炎龍的頭面人物基本都在,唯獨缺少縣衙之人。不過如今的炎龍,縣衙再一次名存實亡,有沒有他們,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寒風已暖,輕衣飄飄,儒雅英俊的上官公子面帶微笑,真如神仙中人。尤其當他看到身前那個匍匐掙扎的醜陋男子,笑容更盛。
輕輕擡腳,將努力想要站起來的帥仁翻了個身,上官雲溫和笑道:“這是何苦?”
“前日你以帝國官員的身份攔下本使,現在又自棄護身符,所爲何來呢?只要你承認還是帝國官員,本使就既往不咎。不但不追究冒犯之罪,還可以替你療傷,甚至助你提高修爲。如何?”
“咳咳。。。”
帥仁咳出一口混着猩紅的唾液,臉上沒有絲毫血色,連那塊塊紅斑也變得灰暗,彷彿沾上去的蛤蟆皮。一身白衣之上,到處是血跡與爛泥,被雪水浸染後,骯髒凌亂不堪,如同一名逃荒的乞丐。
他的雙手被生生折斷,反向彎曲成l型,詭異地扭在身後。一條腿的膝蓋被踩得粉碎,碎骨刺破衣褲,裸露在寒冷的空氣裡,散出悽慘的白。
然而,帥仁卻依然在笑,笑得眉展臉歪,開心不已。
望着那張可惡且令其顯得更加醜陋的笑臉,上官雲微微皺眉,好奇地問道:“你在笑什麼?”
“小爺我當然是笑你啊!”
帥仁辛苦的喘息着,又咳出一口血塊,暢快地大笑道:“你受傷了。”
上官雲低頭看看衣袖,那裡有一小塊燒焦的痕跡。被風一吹,已經破了口子,露出巴掌大一塊象牙色的肌膚。
“是啊!”
上官雲也忍不住失笑:“你確實是天才,築基修爲,竟然能令本使受傷。如果加以栽培,成就不可限量。”
認真地看着帥仁,上官雲感嘆地說道:“本使是惜才之人,只要你承認是炎龍縣衙的官吏,以後認我爲主,本使一定還你一個錦繡前程。然而此刻他顧不了,無論如何,唐青都衰人究竟如何了再說。
萬米之外,唐青已經可以察覺明玉峰的一切。生怕上官雲動怒之下,不小心將帥仁踩死,慣於搞突襲的唐青顧不得許多,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以席捲一切之勢,狂衝向愕然擡頭的上官雲。
隨着這一聲暴喝的響起,整個明玉峰突然活了過來。山道之上,十幾條聲影正在急速前行,那是從蒙城就跟隨而至的十大傭兵,是與帥仁一起,從一開始就跟隨唐青的鐵底。
他們人雖然來了,帶的卻是赴死的信念與決心(金殿詭秘旅)。自棄官職,意味着不能帶走屬於縣衙的裝備。沒有熾焰弓,他們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唯一的目的,就是送死!
天空中,隨着那一聲狂雷般的怒喝,五道光華破空而過。彷彿劃破長空的巨劍,從黑子及傭兵的頭頂飛過,徑直衝嚮明玉峰山頂。
一馬當先的飛舟之上,唐青頂風而立,目光穿破萬米空間,如同兩道利劍,深深刺入上官雲的靈魂。
“是頭兒?”一名傭兵停下腳步,不自信地揉揉眼睛,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戰友。
“好像是。”另一名傭兵呆呆的看向天空,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是頭兒?”唐力愣愣的看向小羅。
“看起來是。”小羅沒搭理他,嘴脣哆嗦着,手掌越握越緊。
“是頭兒!”德黑子甩脫小羅的手臂,霍然發出野獸般的呼號。
“是頭兒,是頭兒啊!哈哈。。。嗚嗚。。。是頭兒啊!”黑子抓住唐力的脖子,用力搖晃着,連哭帶喊的叫囂着。
隨後,一頭暈倒在地。
黑子的身體,已經瘦了一大圈,能夠活下來,已然是奇蹟。全靠唐力與小羅攙扶着,他才能堅持走到這裡。此時被極度的狂喜一激,再也無法清醒。
縱然是昏迷之中,黑子的臉上已然帶着傻笑,不停的喃喃道:“是頭兒,是頭兒啊!”
“是頭兒!確實是頭兒!是頭兒啊!”
唐力全身的力氣驟然一空,撲通一聲跪倒,兩手無意識的猛砸着地面,又哭又笑的狂喊不已。
“是頭兒!確實是頭兒,頭兒回來了。。。回來了。。。”
小羅的自控能力最強,表現卻最爲不堪,全身如抽風般抖動着。嘴裡翻來覆去念叨,自己都聽不清唸的是什麼。
“是頭兒!確實是頭兒,頭兒回來了。。。回來了。。。”十大傭兵呼喊着,大笑着,哭號着,擁抱着,撕扯着,如同一羣癲狂的瘋子。
遠在數十里之外,光明頂上塵土飛揚,封山禁令第一時間被解除。五百狼牙,兩千五百名護衛隊員奔騰而下。一聲聲呼號的聲音隆隆響起,彷彿要將蒼天震破。
“是頭兒!確實是頭兒,頭兒回來了。。。回來了。。。”
整個光明頂,被隆隆響起的聲浪震動着,向四周傳遞,傳向炎龍的每一個角落,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與此同時,唐青裹着萬年冰川的刺骨寒意,朝錯愕而立的上官雲等人,疾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