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白家包子求學記

96白家包子求學記

一大早白忱翻身就撲了空,旁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臥室裡靜謐無聲,只有透明窗紗在微風裡簌簌搖曳着。眉峰微蹙,不悅的穿了睡袍起身,每次睡醒看不到鍾禮清他的心情都會莫名糟糕一整天。

在衣帽間門口看到鍾禮清正一臉愁容的盯着面前的衣服,似乎在犯愁今天該穿什麼。

白忱嗅到了一絲古怪的氣味,微微挑了挑眉:“今天有活動?”

鍾禮清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嗔怪的瞪他一眼,這才從衣架上拿了一套淺藍色套裝:“這個怎麼樣?”

白忱靜了靜,走過去將她攬進懷裡,綿軟的軀體帶着熟悉的氣味,他在她脣上偷-香一吻,這才仔細看着她微微發紅的臉頰:“很漂亮,一看就想把它撕開。”

“……”

鍾禮清已經漸漸習慣白忱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拿着衣服在身前比劃幾下,這纔開口:“今天安安樂樂入學考試,要見老師,我有點緊張。”

白忱倏地將她轉身對上自己,視線陡然凌厲:“我爲什麼不知道?”

鍾禮清咬了咬嘴脣,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反應。

安安樂樂長得快,馬上就到了該念小學的年紀,這時候白忱和兩個孩子的關係已經非常好了,這幾年的磨合下來,孩子們和他也漸漸親暱起來。而白忱也一反常態,不像以前那麼冷淡苛責,反而越加的寵溺兩個孩子。

“你跟着去,安安樂樂會撒嬌。”鍾禮清看他是真的生氣,雙眸銳利冷肅,脣角抿得很緊,伸手攀上他的肩頭,她個子比他小很多,微微踮起腳尖,“而且你最近很忙,我不想你分心。”

對她的體貼,白忱顯然很受用,順勢攬住她的腰,將人用力貼緊自己:“不行,我還是不高興,哄哄我。”

手已經被他執起按在了腿-間,鍾禮清知道逃不過,順從的仰起頭,將柔軟的嘴脣貼上他的。

等折騰完,鍾禮清帶着安安樂樂準備出門,白忱抱着胳膊倚在門口,鍾禮清怎麼看都覺得他笑容古怪,不放心的詢問:“你待會會去公司吧?”

白忱點了點頭:“時間快到了,別遲到。”

鍾禮清牽着孩子們上了車,安安狐疑的看了眼窗外的老爸,扭頭問道:“媽媽,你爲什麼不讓爸和我們一起去,他也是家裡的一員!我們上學這麼大的事,老爸必須參與。”

鍾禮清看着兒子義憤填膺的模樣,險些笑出聲:“爸爸要去公司啊,要賺錢養家。”

實則是真的不想白忱跟了去,入學考試這種事兒她以前就打聽過了,孩子們要去的學校是私立學校,但是教學質量非常好,而且入學這關就很嚴苛,校長也不會因爲誰背景殷實就開特例。

鍾禮清是真怕兩個孩子通過不了,以白忱現在對孩子們的寵溺程度,一定會動手腳干預。

安安將信將疑,最後還是替老爸不平:“媽媽都把爸爸當賺錢工具了,爸爸好可憐。”

樂樂嘴裡咬着棒棒糖,鼓着腮附和:“小美那麼好,長得還漂亮,媽媽你要小心爸爸拋棄你。”

鍾禮清無語的看着兩個孩子,這才幾年啊,白忱就把他們收買得這麼淋漓盡致了!

一路被孩子們數落着到了學校,在門口登記時兩個小傢伙還在抱怨:“媽媽你看,別的同學都是爸爸媽媽一起來的。”

鍾禮清抽空看了一眼,敷衍道:“那以後上學了,讓爸爸送你們。”

安安樂樂撅起小嘴,不情願的跟着鍾禮清往裡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兩個小傢伙激動的回過頭,果然看到白忱一身筆挺西服,安靜的站在車邊。

鍾禮清傻眼了,他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安安樂樂完全不顧老媽陰沉的顏色,飛快的奔去老爸懷裡:“爸爸。”

白忱嘴角勾着笑,伸手愛撫兩個孩子的小腦袋:“爸爸來給你們打氣,要加油。”

鍾禮清繃着個臉,等白忱牽着孩子的小手走過來,這纔沒好氣的追問:“你怎麼來了?”

那她上午的“犧牲”不是白費了!要知道她到現在腰還很酸,雙腿腿-根還在脹痛!這男人現在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白忱嘴角蘊着笑,伸手將她帶進懷裡:“兩個小搗蛋太頑皮,我心疼你。你是咱們家的頂樑柱,累垮了可怎麼辦?”

鍾禮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忱,合着這男人已經學會她那套,開始給她帶高帽了?

鍾禮清都來不及反駁,白忱直接搭着她的肩膀往裡走:“考試該遲到了。”

這次的入學考試有二十個孩子一起參加,鍾禮清他們一行家長被安排在休息室。鍾禮清格外緊張,不時擡手看腕錶。

白忱溫柔的握了握她的手指:“別擔心,安安樂樂很聰明。”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白忱,最後什麼都沒說,她聽許多家長說過,這個學校的測試題目和其他學校不太一樣,匠心獨運,這其實和孩子聰明與否還真沒什麼關係。

結果出來,果然如鍾禮清預期的一樣,安安樂樂誰也沒考上。

鍾禮清撐着額頭,有些頭疼的陷進真皮沙發裡,白忱在邊上蹙眉看着那份試題:“這都什麼題目,孩子們回答的很好啊。”

鍾禮清鬱卒的掀起眼簾:“很好?你看看他們回答的,沒有一個弄清楚題目的意思。”

白忱把卷子往玻璃几面上一放,伸手替她揉着太陽穴:“你很希望他們上這個學校?”

鍾禮清微微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迷信名校什麼的,只是覺得如果能考上就最好,現在……也沒關係。”

安安樂樂瞪着眼,坐在沙發對面一言不發,過了會樂樂纔開口:“媽媽,是不是我們沒考上,就說明我們不夠聰明?”

鍾禮清一愣,安安也垮着小肩膀意志消沉:“一定是這樣的,很多叔叔阿姨說,在裡面上學的孩子都是最棒的孩子,安安也想變成最聰明、最棒的人。”

鍾禮清忽然意識到,自己帶孩子們去參加入學考試好像是場錯誤,在無意間打擊到了孩子幼小的心靈和自尊心。

白忱看着兩個孩子氣餒低沉的模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將兩個孩子抱進懷裡,下巴輕輕摩挲着他們柔軟的發頂:“怎麼會,安安樂樂是最聰明的孩子,懂事又聽話。”

安安和樂樂還是一臉頹散,撇着小嘴不說話,顯然被這次的入學考試打擊到了自信心。

鍾禮清思忖再三,決定把孩子們送進附近的完小就讀,還是按部就班的好,這樣兩個的成長會比較自然舒心一些。

她這邊正在聯繫,忽然接到了那所私立學校主任的電話,對方態度非常好,一直強調自己是批錯了卷子,安安樂樂其實分數已經達到了學校的錄取線。

鍾禮清惶惑的聽着,主任她之前見過的,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語氣也異常生硬冷淡,現在這是怎麼了?

鍾禮清開心之餘,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不知不覺就想到了白忱,想起白忱以前的種種,不自覺的就聯想到了他身上。

晚上白忱回家,心情好像也很好的樣子,鍾禮清看他這副樣子就越加的狐疑,索性先試探道:“今天學校打電話來,說安安樂樂考上了。”

白忱正在脫外套,表情淡淡的,幾乎沒什麼意外的樣子:“是嗎?”

安安樂樂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邀功似得仰着小臉:“原來是老師笨笨批錯了卷子,安安樂樂是聰明的孩子,纔沒有落選呢。”

白忱滿臉笑意,英俊的面容漂亮的舒展着,他俯身在兩個孩子額頭各落下一吻:“寶貝真棒!”

安安樂樂笑得很開心,還興奮的抱着小書包跑回了房間:“明天要去上學啦。”

白忱脫了外套搭在臂彎,穿着白襯衫的面容沉靜清俊,鍾禮清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這才低聲問道:“白忱,你以前說過的,現在還在遵守嗎?”

白忱以前說爲了她和孩子,要放棄那些不乾淨的背景,可是現在她和孩子都全身心的接納了他,白忱這麼野心勃勃的男人,真的會一如既往的遵守嗎?

白忱低沉的步伐微微頓住,臉上沒有過多表情,他沉默幾秒,這纔在她身旁沉沉坐下:“安安樂樂的事,我的確動了些手腳。”

鍾禮清低下頭沒再說話,果然和她預期的差不多,這個學校有過先例,不是花錢就能解決的,那麼白忱所謂的動手腳,想必是另一種方式。

白忱雙臂撐着膝蓋,良久才低聲道:“我的孩子,誰也沒資格讓他們難受。”

鍾禮清複雜的看了白忱一眼,這幾年白忱的確是變了不少,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他的想法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鍾禮清試圖和他溝通:“白忱,不一樣的,學校的測試是針對他們的教學方式,如果安安樂樂沒通過,說明他們不適合這個學校的教育方法,我們可以換一個的。你這樣,以後孩子們會養成依賴性,並且會越來越霸——”

白忱倏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底有些暗沉洶涌駭人:“鍾禮清,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孩子們因爲這件事打擊很大,或者會難受很久,我只要稍稍用點手段就能讓他們開心起來,我爲什麼不做?”

鍾禮清抿住脣不再說話,剩下的話都盡數嚥了回去。

白忱說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這是兩人爲數不多的一次爭吵,而且還是爲了孩子。

以前他們倆極少會起爭執,白忱寵着她,什麼都遷就她,孩子的教育問題也是以她爲主導。

白忱一直在書房呆着,氣氛實在不尋常,連孩子們看出了爸爸媽媽在冷戰,兩個小傢伙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直悶在餐桌前吃飯。

鍾禮清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回房了。

安安樂樂苦惱的看着吳嫂,吳嫂也愛莫能助,還是安安眼珠一轉,腦子裡馬上生出了鬼主意。

樂樂把吳嫂準備好的飯端進書房,白忱看了眼,發現都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樂樂踮着腳尖趴在桌邊:“爸爸,媽媽很關心你呢,看這都是她單獨給你做的。”

白忱眉心動了動,並不言語,樂樂拿了筷子遞過去:“媽媽炒菜的時候還切到了手呢。”

白忱看她一眼,並不揭穿她:“你媽媽什麼時候變這麼笨了?”

“……”樂樂吐了吐舌頭,把托盤又推過去一些,“爸爸快吃,這是媽媽的愛心。”

白忱吃了一口菜,一下就嚐出了是吳嫂的手藝,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更煩躁了。鍾禮清哪裡會關心他,他不吃飯,她不是照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樂樂看老爸的臉色更難看了,憂心忡忡的退出了書房。

安安和吳嫂等在走廊上,看她那樣就知道事情辦砸了,安安嫌棄的推了推她的腦袋:“笨蛋,看我的。”

安安直接推開臥室門去找鍾禮清,鍾禮清正依靠在貴妃椅上看書,看到他進來時疑惑的放下書本:“怎麼了?”

安安從身後神奇的變出一朵百合,笑眯眯的遞到鍾禮清面前:“媽媽,這是爸爸讓我給你的,他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鍾禮清看着他遞過來的花,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這花是她上午買回來的,白忱哪裡懂得浪漫,會做出這種送花的舉動?

看着孩子天真討好的笑臉,鍾禮清伸手接了過來:“謝謝寶貝。”

“要謝謝老爸。”安安一本正經說着,“媽媽,爸爸好辛苦,要上班賺錢,還要哄媽媽開心,媽媽就偶爾大方一次,對爸爸溫柔一點。”

鍾禮清驚訝的看着安安,安安悄悄瞥了眼她的反應,大着膽子道:“爸爸以前那麼可憐,媽媽要對他更好纔對啊。”

安安走了之後,鍾禮清想了許久,白忱不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或許自己這些年的態度,或多或少都刺傷了他。

她起身披了件外套,悄悄去了書房,在門口透過未合緊的門板,看到他坐在皮椅裡抽菸,目光淡淡盯着書桌上的電腦桌面,眼神茫然若失。

鍾禮清緊了緊手指走進去,白忱看到是她,眼神微微閃爍。

她走過去,伸手拿了他指間的菸蒂掐滅,餘光瞥見他桌面上的頁面——好爸爸養成計劃。

鍾禮清心裡又酸又脹,坐在他腿-間用力環住他結實的腰際:“不餓嗎?你的胃纔剛剛好一點。”

白忱低頭看着她,眼神微微有些掙扎:“……對不起。”他是男人,怎麼都該大度一些,而且這是自己的老婆,到底是在鬧什麼彆扭?

鍾禮清看他這樣,搖着頭,臉頰貼在他堅硬結實的胸膛上。

這些年幾乎都是他在忍讓,對不起也總是他在說,不管對與不對,他都無條件縱容她,她心裡說不出的心疼:“是我不好,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連他們的入學考試都沒提前告訴你。”

這種事在她看來極小,可是或許白忱會接受不了,他自小就沒怎麼感受過親情,現在對親情和家庭的重視渴望肯定不一般。

白忱枕着她的發頂,低沉磁性的男音輕輕響起:“我小時候,被欺負或者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想有爸爸替我出頭。”

鍾禮清心裡更加難受,緊了緊雙臂:“是我不好,說着愛你,可是總是做得不夠好。我一味想要你遷就我,卻忘了體諒你。”

白忱童年的陰影,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遺忘的,還有他的秉性,也不是一刻就能改變,她該多點耐性,對他多一些關懷的。

白忱嘴角彎了彎,指尖溫柔的摩挲着她的鼻尖:“沒關係,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

鍾禮清擡起頭,目光和他相遇。

這個男人不夠完美,他們的愛情開始也並不光彩,可是獨獨只有他給了自己不一樣的幸福和心動,這一路走的艱辛,可是爲了他,她甘之如飴。

他低頭開始吻她,安安樂樂趴在門口張望,捂着小嘴笑個不停,吳嫂伸手就把房門帶上來:“少兒不宜,不許偷看。”

安安樂樂跺了跺腳,抗議道:“爸爸媽媽和好都是我們的功勞!”

吳嫂笑着,轉身下了樓,只剩安安樂樂站在門口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