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楚與吳戰事重燃,歷經數月戰火未熄。
燕大都深宮的一處高樓小閣。
“撲楞楞”一聲,一隻青色鳥兒從窗口飛出,扇動翅膀,眨眼便飛出了院牆。
窗邊的藍衫少女看着鳥兒飛遠,這才縮回身來關上了花窗。
“慕容天華從洄水峽的五憂陣中逃走了。”藍衫少女展開手中的小箋,看了看,抿脣轉頭往室內的一角看去。
燈影下,梨花木書架邊上,背對着這邊,站立着一個身着月華宮裝的女子,一束碧青紗束起纖腰盈盈一握,黑髮如水般地垂落雙肩,身姿娉婷婀娜,窈窕美好。
她似乎準備取書架高處的一本書,微踮了腳尖,伸出的胳膊衣袖半落,露出半截凝脂粉乳般的小臂,姿態說不出的動人嫵媚。
聽到藍衫少女的話,她回過頭來,臉上的卻是一張銀白色的面具,掩去了大半面目,面具的邊緣露出一點焦黑的皮膚來,可想而知,那張面具下的臉一定醜陋得難以恭維。
只是她的露在外面的雙眼,清澈透底,原本是純粹乾淨的,在光影下偏偏又流波無限。
“逃走了?”她彷彿並不意外,微微一笑,眸中的清泉立刻彷彿染上壓人的光彩,惹人意動神搖。
“令主,趙離和慕容天華兩敗俱傷,對我們而言不是件好事嗎?爲什麼我們要幫慕容天華逃出來?”
藍衫少女很是不解,又有幾分擔憂,“您令禽護放出青鳶給慕容天華指路,必定泄露了行蹤,這樣的話,我們呆在這裡豈不是更不安全了?”
“是。”宮裝女子捧書走到桌邊坐下,以手支頜,注視着桌上搖曳的燭火,銀白色面具隨着燭光跳動,明暗不定,她出了許久神,才道,“還不到時候,我還有很多事……”
還有很多事,在她心裡宛如繞成了死結,她不能死心,一定要弄個明白!
“慕容天華這一次受了重創,楚呂的聯盟又失敗了。不過吳王病重,所以趙離也沒有乘勝追擊,吳楚已經議和,趙離已班師回朝。”
藍衫少女走近她身邊,將密信上內容一一講完,又道:“趙離這一次險勝,全憑了洄水峽的五憂陣,他是怎麼做到的,竟然一夜之間就布好了石陣!”
五憂陣?
她微微一恍,又彷彿站在洄水峽谷最高的山巔,看着那人在山腰處,意氣揚揚地揮手大聲喊:“師姐,我布好陣了,你看啊,這叫五樂陣。”
“什麼五樂陣,你又胡說!”她很是惱火地瞪着他,明明是“五憂陣”!
他縱身幾個躍跳落到她旁邊稍矮的岩石上,嘻嘻一笑:“我做好了師姐出的題,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五憂,那就是五樂陣啊。”
“師姐說,五憂陣是戾氣最重的陣法,所謂戾氣那即是傷殺病死怨。我這陣裡只有喜悅歡樂和,當然是五樂陣。”
“陣法不動,自然是沒有殺氣的……”她想要向他說明,師者,授業佈道是天然的職責。
他卻象是完全沒聽見她的話,輕輕躍身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和她並肩而立,轉頭看她,笑容純淨:“陣法當然不會動……永遠也不會,我會一直陪着師姐,永不出泯山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