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話音才落,卻聽“哐當”一聲巨響,那廂房的門被人砸破,有一個人倒跌出門。只一看這裝束,就知道是東廠番役。
頓時,不少人都吃了一驚,那個家丁看着壯實,卻沒想到力氣竟然這麼大,把番役都打出了門?
然而,那役長卻是吃了一驚。因爲他認得,這名跌出來的番役,是他的心腹手下之一,而不是那個該死的姜冬!
就在他們發愣的這一會功夫,廂房裡面又跑出來一個番役,捂着自己的手臂,有鮮血滲出。
“姜冬?”有難民番役見了,大吃一驚,失聲喊了一聲。
正在這時,在受傷番役的後面,還有一名番役持刀追出,那把刀上,還有鮮血在滴着。
一時之間,誰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冬就是捂着手臂的那名受傷番役,他跑出了廂房之後,就往難民番役這邊跑,同時臉上帶着震驚之色大喊道:“他們想殺我!”
聽到這話後,追出來的番役也已經回過神來了,看着庭院中那麼多番役和被圍在這裡的王之心家屬僕人,頓時就呆住了。一時之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總不可能這麼多人看着的情況下去繼續追殺姜冬吧?
於是,他只好拿眼去看那名役長。
可這種情況下,役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衆目睽睽之下,有不少難民番役,還有那麼多罪囚。再說了,就算那些番役中的老人,也不見得都會聽他的,至少嚴重的事情,比如當衆殺一名番役,不會真和他完全一條心的,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
廢物,無能的廢物!這一刻,役長心中不由得狂罵不止。
兩個人跟着進去,以無心算有心,怎麼樣都能結果掉這個該死的姜冬,然後再殺了那個家丁,就說是那家丁反抗把姜冬殺了,這不就很容易的一件事情麼,怎麼會搞成這樣的?
他卻不知道,姜冬看着楞,似乎有點二,不知道變通,可事實上,能在難民營活下來,還能一直護着自己妹妹的人,又豈會真得二?
役長目露兇光,狠狠地盯了姜冬一眼,然後大步走向那持刀番役,厲聲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給老子交代清楚!”
那持刀番役用手指着姜冬,有點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早就提防着,他……”
“老子問你在幹什麼?”役長兇狠地打斷了他的話,一邊繼續厲聲喝道:“中間有什麼誤會,都給老子解釋清楚了!”
說話的時候,他迅速打了個眼色,而後就準備走進廂房內,同時還喝道:“怎麼回事,都過來解釋下!”
庭院裡的人,大都不知所措,那名持刀番役聽了,便厲聲對姜冬喊道:“聽到檔頭的話沒有,別搞什麼誤會了!”
這時候,那名倒地的番役才爬了起來,不過還捂着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看向姜冬的眼神,也格外的陰狠。
姜冬不是傻子,又那肯再進廂房,正想說有什麼事情就在庭院中說好時,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吆喝:“廠公到!”
說話間,就見東廠提督曹化淳在一大羣番役的簇擁下,大步入內。
見到這個場景,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連忙見禮。包括那名役長,也幾步趕回庭院,來到曹化淳面前見禮。
曹化淳看到他們,便立刻問道:“查抄情況如何了?咱家還等着向皇上稟告呢!”
他就是心急查抄結果,想要早點向崇禎皇帝稟告,聽說就這最後一處還在查抄,就親自過來看看了。
說完話之後,曹化淳一眼就看到了姜冬的手臂雖然用手捂着,卻還有鮮血流出,不由得一怔,便沉下臉喝問道:“怎麼回事?”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姜冬。後來的番役看到竟然還有人受傷,不由得都是有點吃驚。一般來說,東廠拿人,是很少有人反抗的。
那名役長心中大急,連忙自己回覆曹化淳道:“回廠公,屬下讓他審問犯人,卻遭犯人反抗,被同僚誤傷所致!”
可是,他話一說完,卻聽姜冬立刻大聲跟着說道:“回廠公,役長私藏財物,被小人攔下,因此懷恨在心,讓人藉口審問犯人,試圖在廂房內殺小人報復。因此,小人才有此傷,絕不是誤傷!”
這個話,石破天驚,頓時震得庭院裡的人,包括王之心家屬僕人,原本的番役和新近的番役都大吃一驚。
曹化淳盯着姜冬,此時已經認出來了,這個之前是護着妹妹的難民,因爲有皇上在邊上看着,自己費了很多口舌,才讓他鬆開了他妹妹的手。
對於自己的手下,是什麼德行,曹化淳心中也有數。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自己手下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說難聽點,也可以說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真要做出這事來也不稀奇。
心中這麼想着,他便轉頭看向那名役長,冷聲喝問道:“真有此事?”
“沒有,絕對沒有!”那名役長又豈會承認,連忙回答道,“不要說屬下不可能私藏財物,就是要有心謀害他的話,就憑他的身板,又豈能逃過一劫?他誤會了,絕無此事!”
對於他的前一句,曹化淳直接忽略了。
他冷着臉,踱步走到廂房處,查看了下里面的情況,而後就站在臺階上,轉頭看着姜冬,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惑。
姜冬一見,知道廠公在疑惑什麼,連忙回稟道:“小人父親是鏢師,因此學過一點防身之術!”
聽到這話,那役長頓時急了,厲聲喝道:“好大狗膽,膽敢謊言欺騙廠公?老子……我在難民營可是看到,你壓根就沒什麼本事,被那些人一打就倒,連自己妹妹都護不住!”
那一日,他有陪同在曹化淳身邊,因此看到了姜冬爲保護他妹妹被那些家丁毆打,根本就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曹化淳也想起來了,目光看向姜冬,帶着點疑惑,等待一個合理地解釋。
姜冬並沒有慌亂,立刻就回答道:“多日未曾進食,就算小人再有防身之術也是沒用。”
一聽這話,役長頓時急了,一邊偷瞧曹化淳臉色,一邊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見姜冬轉向曹化淳稟告道:“廠公,隔壁有一富戶,與此有門一座,不過已經被封多年。但役長見隔壁家有錢,硬說隔壁家也是罪囚一家,下令查抄。小人曾有攔阻,已先惡了役長一次。剛纔又攔役長私藏財物,他們皆可作證,小人不敢撒謊,報於廠公知曉。”
他說完這話之後,現場變得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