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花錦鴻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會出現她這麼個例外吧?!
呵!花陰那淺淺勾起的脣角劃出些微冷厲。
那麼,接下來的怒火,你們可準備承受了麼?!
花陰未在街上呆多久就先回去了,可還沒走到新院,就遠遠的看到一抹身影佇立於硃紅色的門前,那一襲青色的衣衫雖然不怎麼顯眼,可那頎長的身形看起來卻是分外的醒目。
花陰緩緩走近,那道身影看見她立馬就迎了上來,聲音裡亦是透着明顯的愉悅,“花陰姑娘回來了?”
花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帶着喜色的臉,只是冷聲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翡玉舒溫聲回道,“我……在這裡等花陰姑娘回來。”
花陰淡淡看他一眼,轉過頭去,一面走,一面說道,“以後不用再等了。”
翡玉舒不做聲,只是緊跟在她身後。
等到了屋子裡面以後,他才又開口說道,“花陰姑娘現在用膳嗎?我已經準備好飯菜了。”
“嗯。”隔了一會兒,那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她似乎只是細不可微的應了一聲。
“好。”翡玉舒笑着點頭,對她說道,“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好。”說罷,便立即折身奔出屋去。
花陰看着他飛奔而去的身影,然後垂下雙睫,遮掩住眼底的眸色。
不過,翡玉舒的速度還真的是夠快,不一會工夫,就見他已經捧着托盤,快步走進屋裡。緊接着,兩道鮮香的菜餚出現在了桌上。
“還有,我再端來。”他衝着花陰笑了一下,就又跑出去了。
這樣來回走了兩三趟,翡玉舒不禁喘了幾口氣,將最後一道湯平穩如初的遞至已經端坐在桌前的花陰面前,揚起一臉溫暖知足的笑容,很是愉悅地笑着說道:“來了,這是湯。”
花陰低眉看了看擺放在桌上的那六菜一湯,一語未發,就在他深深的注視下,這才緩緩擡手,執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吃完那嘴裡一口,她又停了下來,擡眼看着翡玉舒,“你做的?”
那個笑意溫和的男子此刻面色上居然有了一絲赧色,低聲答道:“小生此前學會了幾道新菜,所以便想着做來讓花陰姑娘嚐嚐,不知可符合花陰姑娘的口味?”說完,他略微緊張地看着花陰,等她回答。
良久,花陰竟意外地輕輕點了點頭,“還不錯。”
翡玉舒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的輕輕揚起,笑容愈漸愈深。
花陰看着他的笑臉,忽然開了口,“翡玉舒……”
“花陰姑娘,何事?”翡玉舒忙出聲應道,看着她一臉冷然的樣子,隱隱忐忑。
她看了他一會兒,漆黑的雙眸裡瞳色更加幽深,卻瞧不出什麼情緒,
她說,“你大可不必對我這麼好!”
“我……”翡玉舒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目光裡有着濃重的茫然無措。她看起來似乎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可一張臉卻是帶着往常還更強烈的冷漠和疏離。
他不由黯然,半晌才幽幽地問道:“花陰姑娘是不是還在怪我之前隱瞞身份的事情?”
“沒有。”她的口吻一直是淡淡的,覺不出一絲起伏,語氣也仍是一貫的冷厲,“那是你的事情,你沒必要告訴我,我也沒必要知曉。”
翡玉舒怔怔地望着她,一時之間,開不了口。他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穿些什麼,可是卻發現有着自己太多看不清的東西。
而她突然間這樣明顯的抗拒也無疑令他有了一絲難堪,他有些難過地站在一旁,半晌沒有吭聲。
就這樣過了片刻,花陰才又擡眼淡淡看着眼前神色黯然憂鬱的男子,眼底沒有半點不忍。那管冷冷的聲音也再次響起,“坐下來一起吃吧。”
“好。”他聽了淺淺地笑着,對於她的相邀,有神傷亦有小小的歡喜。
餐桌上始終很沉默,等到用餐結束,花陰也只是起身離開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對他交代了一句,“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
花陰把影衛查來的消息都看了一遍,對於西臨皇室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西臨皇的子嗣很少,只有二子一女,其中太子和唯一的永寧公主都出自當朝皇后,獨有這位二皇子,他的母妃出身很低,竟是一位宮女。
比起太子而言,二皇子明顯要比他出衆得多,且他還是籠絡人心的高手,可他如今卻還是屈居太子之下,隱忍不發。除了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和西臨皇對太子的偏袒鍾愛,令他不敢輕舉妄動以外,想來應該也是在找準機會伺機而動吧。
……
到了晚上,夜幕全黑。
翡玉舒看着花陰準備外出的身影,忙問道,“花陰姑娘這麼晚還要出去嗎?”
“嗯。”她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不理會他,只顧繼續往外走。
翡玉舒靜靜一笑,緩緩跟在了背後。
花陰在門口頓住,轉身冷冷睨了他一眼,直言道:“我要去趟花相府,那裡不適合你去。你就在這裡等我回來。”
“那……好。”他微笑着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不放心地說道,“你要小心。”
花陰沒有再說什麼,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此刻的花相府內燈火通明。
畢竟是腦海中還承載着舊主的記憶,花陰對花相府的一花一木都十分熟悉,即便是她去東祁和親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但花相府卻並未有多大改變。
那道凌厲的身影迅速飄落在花相府內,悄無聲息的遊移在各個角落。
就當花陰預前往花錦鴻所在的住處去一探究竟時,卻忽然從相府另一側傳來一陣不小的響動,隱隱帶着一陣兵器相接的嘈雜。
花陰聞聲尋去,很快就在一處院落找到了源頭。
只見那院落四下布了不少火把,十分透亮,裡面圍了滿滿的人,還都舉着刀劍,而他們圍攻的對象卻是一個蒙面黑衣人。從那黑衣人的外形來看,可以很輕易分辨出該是個男子。
院落中一片混戰,花陰隱匿在院落牆頭旁若無人般的觀看着當下的混戰局勢,花錦鴻就立在人羣之首,還一邊沉着臉出聲指揮道,“攻上去,快點擒住他!”
那名蒙面黑衣人的功夫似乎相當不錯,一人對戰幾十名身手不凡的侍衛,更何況還有花錦鴻在那裡坐陣,纏鬥至今,也未曾露出半分敗勢。花陰雖然對溫吞的劍術一向不甚喜歡,也頗覺得此戰值得一觀。
院中仍在混戰,眼看着局勢已經逐漸明朗,那名蒙面黑衣人越戰越猛,花錦鴻不由在前面看得一陣焦急,忍不住怒道:“快點,快點,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連個人都抓住不住,簡直是一羣廢物!”
話音剛落,卻見那名蒙面黑衣人已然以劍點地,從圍攻的中央翻身而起,提劍直直的朝花錦鴻刺去。
花陰看得一陣興味,饒有興趣的等着看花錦鴻接下來的結果。誰知,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花錦鴻卻竟然就輕易的躲開了蒙面黑衣人的襲擊。
花陰看得很仔細,要說以適才黑衣人的那番出手,一般人定然是躲無可躲,必傷無疑。可是此刻,花錦鴻不僅輕而易舉的躲開了,甚至反應的速度還十分迅疾敏銳。而能有他這翻動作,也該是身懷絕技的人才能有的。
花陰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脣角亦是冷冷勾起,想不到素來文弱的花相爺,竟然還是個會武藝的高手。若不是她湊巧看到這一幕,恐怕也看不出來吧。
花錦鴻果然是隱藏得夠深!
花陰繼續注視着院落中的戰局。
就在那蒙面黑衣人再次朝花錦鴻出手時,花錦鴻卻終於按耐不住的挑劍迎上他來勢洶洶的劍氣,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夜闖我府?”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顧着手中刺去的劍。
而花陰這也才知道,花錦鴻的武藝究竟有多高。
雙方打了不少回合,雖然一直是勢均力敵着。可漸漸地,蒙面黑衣人還是顯露了一點弱勢。
一個翻轉,花錦鴻的劍尖驀地挑開了一角黑衣人面上蒙着的布。隨即,他那張臉便無從防備的暴露在衆人的眼前。
視線落在那張臉上,有那麼一瞬,花陰的眼眸洶涌的明滅了一下。
花錦鴻也很快就認出了對方,但似乎感到很是意外,深沉的面上透着明顯的驚愕,出聲驚呼:“是你?你竟然沒死?!”
幽深如海的眼波在經歷了最初那一瞬間的翻涌之後,花陰頃刻間便恢復得比之前更加的暗沉,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神色也恢復了波瀾不興的平靜。
她這一趟出來的可真是湊巧,不僅看到了一出精彩的戲碼,另還碰到一個熟人。
“不錯,我確實沒有死!”一道淡淡的迴應聲隨之響起,那人亦是神情淡然從容。
花錦鴻定定睨着他,雙眸裡格外的黝暗深沉,沉聲道:“你既然沒死,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那人神色未變,只是說道:“我來拿回不屬於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