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夫人又跳牆了

李氏回到自己房間,曲淼還在屋裡等着,見她回來,忙迎上前,“娘,爹怎麼說?是不是有什麼仇家?”

李氏臉色難看,神情恍惚,擡頭怔怔的看着曲淼,半晌,突的陰陰一笑,擡手撫上曲淼的頭髮,“淼兒,你爹、你爹說讓咱們去你外婆家躲一躲,等事情過去了,再讓咱們回來。”

“啊?”曲淼愣了一下,慌聲問道,“爹有沒有說是誰要殺咱們?”

李氏搖了搖頭,“你爹也不知道,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悄悄的,別讓人知道,免的讓人發現咱們要走!”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來?”曲淼還記掛着紀餘弦,自是不願離開靖州。

“不知道,去吧!”李氏推了一下曲淼的肩膀。

曲淼無奈,只得回房收拾行李。

李氏在牀上坐了一會兒,忍不住眼淚流下來,她跟了曲文昌二十年,竟然不如一個丫鬟出身的女子,他還要爲了她殺了自己,何其狠心?

二十年,兩人說不上多恩愛,卻也是相敬如賓,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枕邊的人早已對自己動了殺心!

這些年,她壓着他,不讓他納妾,就是因爲怕妾侍生了兒子,在這家裡再沒有自己的地位。

他就是因爲這個恨自己吧!

他和元珠的事其實她之前已經有所察覺,才着急將元珠嫁出去,只是不曾想,兩人孩子都有了!

這幾日她心灰意冷,卻還不至於絕望,而今日,心徹底死了!

他不單想殺了自己,竟然連女兒都不放過!

對,她們死了,他就徹底沒了顧慮,可以和那賤人一起過日子了。

什麼夫妻情分,都是笑話!

李氏心裡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恨,撲在牀上哭了一會兒,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身邊的丫鬟進來,掌了燈,見李氏在牀上哭,忙過來勸解,“夫人別傷心了,老爺定是被那賤人勾引的,等想明白就會把她趕出去!”

這幾日李氏爲了元珠的事傷心,下人都是看在眼裡的,此時也以爲她是爲此難過。

李氏擦了擦眼淚起身,問道,“老爺呢?”

丫鬟躊躇了一下,才低聲道,“方纔前院裡來人說那賤人腹痛,把老爺叫過去了!”

幽暗的光影下,李氏眼裡沁着刻骨的恨意,幽幽的看着窗外。

她這一走,只便宜了元珠那賤人!

而如今,她已顧不上了,聽曲文昌的意思,今日殺她不成,還會再有第二次,她要儘快離開靖州,保命要緊!

“夫人您別生氣,都是那賤人的狐媚招數矇蔽了老爺,看她能囂張多久!”丫鬟爲李氏捏肩勸道。

李氏擡手攏了攏頭髮,淡聲道,“讓下人擺飯吧!”

飯後李氏便開始收拾東西,衣服,首飾,這些年自己私存下來的金銀、銀票,還有一些古董花瓶,整整兩大紅木箱子。

下人來報,老爺今晚不舒服就睡在書房不過來了!

李氏知道曲文昌一定是陪着元珠,也不去鬧,只道知道了。

次日一早,曲淼過來,告訴李氏自己行李都收拾好了!

李氏雙眼哭的紅腫,拉着曲淼的手,“淼兒先陪娘吃飯,等太陽升起暖和了咱們再走。”

曲淼心不在焉,訥訥點頭。

一直過了巳時,日上三竿,李氏招來下人問道,“老爺呢?”

“回夫人,老爺今日陪着長公子去綢緞鋪查賬了,讓小的告訴夫人,晌午不回來用飯了!”

“嗯,下去吧!”

李氏斥退了下人,讓曲淼在自己房裡等着,一個人往書房而去。

她不能就這樣白白走了,跟了曲文昌二十年,她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況且,總要有些東西在手,曲文昌纔不敢再輕舉妄動!

李氏進了書房,將下人遠遠退開,窗門都緊緊關好。

走到書架前,李氏左右看了看,手放進格子內摩挲。

她是個婦人,曲文昌有些事並不會讓她知曉,但並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知道,至少,有幾次她偷偷瞧見過。

果然,書架的第三排一個木閣是活動的,她輕輕握住往裡面一推,只聽“咔咔”木板移動的響動,很快書架向兩側移開,中間露出一個暗格,裡面放着一銅箍紅木箱。

李氏看了看身後,伸手將木箱抱了出來。

放在桌案上,李氏用提前預備好的鐵錘將銅鎖砸開,打開後,頓時雙目一亮。

木箱分三層,第一層,是成摞的銀票,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她拿眼一掃,至少上百萬兩銀子!

她知道,這些都是曲文昌侵吞的紀府的財產。

第二層,是他侵吞銀子的賬本,和那些同流合污的商戶掌櫃進出的賬目清算,還有他收銀子的簽章及那些掌櫃的簽章。

第三層,是這些年他收集的一些古玉珍奇,都是小巧玲瓏的東西,卻個個價值連城。

李氏看着這些東西,無聲冷笑,又喜又恨。

喜的是有了這些金銀,她和曲淼後半生無憂了,恨的是曲文昌竟瞞了她這麼多!

藏了這麼多銀兩和寶貝,她若不看到,是不是以後都給了那個小賤人母子!

李氏心中恨意難平,打算全部都帶走,一樣都不給曲文昌留下!

找了一個包袱,李氏將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去,裝好好,纔將木箱放回,把書架恢復原樣。

曲文昌,你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你不義!

有了這些東西,她後半生榮華富貴,還有何懼?

李氏抱着包袱,出了書房,快速往自己院子走。

回去後,讓心腹的下人已經在後門備好馬車,迅速的開始裝車。

曲淼見李氏惶急的模樣,心中疑惑,“娘,咱們不向爹爹告別嗎?”

李氏訕訕笑道,“不用了,這是你爹的意思,讓咱們悄悄的走。他懷疑咱們府裡有內奸,所以誰也不告訴!”

曲淼瞭然,“是!”

兩人帶着行李,帶着那個大包袱,匆匆上了馬車,趕着向城門而去。

一路無事,很快便到了城門,城門左右站着兵丁守衛,正對着進出城的百姓盤查。

李氏坐在馬車裡,心裡也不免慌張,只吩咐車伕快走。

到了城門下,只聽守衛喝道,“停車,搜查!”

馬車上坐着車伕和李氏的丫鬟,問道,“出了什麼事?”

李氏也將車門推開,問道,“怎麼了?”

守衛拿着長矛,不耐的喊道,“快下車,下車,搜查!”

李氏怎麼敢將那麼多銀子讓人看到,拿出幾兩碎銀子塞給那守衛,笑道,“咱們都是婦道人家,出城上香的,裡面是我的女兒,望官爺行個方便!”

那守衛收了銀子,卻道,“昨天城裡死了人,上面下令每一個出城的人都得嚴查,別廢話,趕緊下車!”

李氏一怔,“什麼人死了?”

守衛畢竟收了銀子,態度不像方纔那麼強橫,回道,“是城中紀家盛宇掌櫃家裡的夥計。”

李氏腦子裡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快的她還沒抓住,身子突然被那守衛推到一旁,馬車裡曲淼也被人推了出來。

曲淼緊緊抱着李氏的肩膀,瑟瑟道,“娘,這是怎麼了?”

李氏站在馬車下,目露思忖,似是有事不對!

不待她想明白,正搜馬車的守衛“咦”了一聲,問道,“這包袱裡是什麼?”

李氏猛然驚醒,想起包袱裡的銀票賬本,慌忙上前阻止,然而包袱已經被解開,那守衛看到這麼多的銀票猛然瞪大了眼。

伸手又去拿那些賬本,“這是什麼?”

李氏急忙上了馬車,將那些銀票賬本抱在懷裡,“別動,這是我家的東西!”

那守衛冷冷看着她,“你不說出城上香的嗎?爲什麼帶了這麼多銀票,這銀票哪裡來的?”

被守衛一喝,李氏頓時慌了神,“是我家的,我家的!”

“大人說了,行爲異常者都要帶過去審問,跟我走吧!”守衛道了一聲,讓人過來牽馬車。

李氏慌忙攔住,“官爺!這真是我們家的,我是紀府曲管事的夫人,這都是我的!”

“見了大人,是你們的自然會還給你!”那守衛不耐的將李氏推開,趕着馬車就往府衙走。

李氏和曲淼忙在後面跟上。

到了府衙,那守衛將情況跟靖州劉太守一說,劉太守也覺得蹊蹺,一個婦人帶着那麼多銀票出城做什麼。

“把東西拿來我看看!”

“是!”

很快,李氏的那個包袱就放在了劉太守的公堂上。

劉太守看了看銀票,又看了看那些賬本,越看越心驚,沉眉問道,“盛京紀府長公子是不是在靖州?”

旁邊師爺回道,“是,聽說長公子來靖州七八日了,正在查賬!”

紀家的商戶在靖州都是納稅大戶,官府的人自然也格外的關注些。

劉太守點了點頭,道,“去把紀公子請來,若是他們家的曲大管事在,也一併請來!”

“是!”一侍衛應聲,快步往外走。

李氏和曲淼此時都被安排在一旁的廂房裡。

曲淼見李氏焦慌不安,問道,“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道,“淼兒,咱們家完了!”

這個是時候已經晌午了,紀餘弦和曲文昌查賬出來,正在一酒樓吃飯,菜剛上來,就聽呼啦呼啦進來一羣府衙的官差,

“紀長公子是不是在這兒?”

掌櫃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慌忙道,“在,在,小的給幾位官爺帶路!”

進了雅房,官差捕頭客氣道,“紀長公子,我們大人請公子去一趟府衙!”

紀餘弦氣質慵懶鎮定,不見慌張,只淺笑問道,“現在?”

“是,勞煩公子跟咱們走一趟!”

房間裡除了紀餘弦和曲文昌還有幾個商戶的掌櫃,均是一臉驚訝,好端端的,太守大人傳喚紀餘弦做什麼?

“對了,大人交代,請曲管事一同過去!”那頭領又道了一聲。

曲文昌倏然擡頭,目光閃爍,問道,“官爺可知道大人找我們何事?”

“曲管事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是!”曲文昌精目沉着,淡淡點頭,跟在紀餘弦後面往酒樓外走。

一炷香的功夫,衆人到了府衙,衙役直接領着兩人向着大堂走去。

一進去,見李氏和曲淼也在,曲文昌立即驚聲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曲淼忙道,“爹,您讓我和娘去外婆家,我們剛一到城門就被攔住帶來這裡,你趕快帶我孃親回家吧!”

曲文昌更是驚訝,“我什麼時候讓你和你娘去你外婆家?”

“昨天我和娘被刺殺,不是您讓我和娘出去躲躲的嗎?”曲淼問道。

曲文昌瞪大了眼,看向李氏。

李氏低着頭,將整件事前前後後的考慮了一遍,倏然問道,“刺殺我和淼兒的人,不是你派去的?”

“夫人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派人殺過你和淼兒?”曲文昌越發的心驚。

“那你昨日在書房裡說人沒殺死,要繼續派人去、”李氏說到這猛然停下,倏然轉頭。

劉太守冷冷的看着他們一家人,淡聲道,“李氏繼續說啊,曲文昌要殺誰?”

李氏臉色霎時慘白,惶恐後退。

曲文昌更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大人明鑑,內子昨日受了驚嚇,沒聽清楚,下的並沒有說殺誰?”

劉太守冷笑一聲,“那個暫且不提,紀長公子,過來看看,這賬本可是你們紀府商戶的?”

紀餘弦微一點頭,上前一步,上面衙役已經竟包袱拿下來,在紀餘弦面前解開。

曲文昌擡頭瞄了一眼,渾身一抖,癱坐在地,臉色頓時變成了死灰色!

瞬間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回頭狠狠的瞪着李氏。

李氏知道犯了錯,低頭不敢看曲文昌。

紀餘弦拿起賬本緩緩翻開,一連看了幾本,扔在曲文昌面前,“曲叔,你有什麼話說?枉我紀家這樣信任你,你竟這樣做!”

曲文昌跪伏在地上,

“老奴、知罪!”

李氏愣愣的看着,撲通一聲也跟着癱坐在地上。

……

快傍晚的時候紀餘弦從外面回到別苑。

蘇九正坐在木欄上,手裡拿着一本書,認真的讀着上面的字。

下人遠遠退開,夕陽下,少女墨發如雲,身上披着一件白裘,面容靈動精緻,似誰家初長成的小姐,帶着明媚的朝氣。

紀餘弦讓錦楓等人留在院外,一人緩緩走過去,站在梅花樹下,一雙微挑含春的鳳眸斜斜的看着少女,脣含淺笑,似三月春風拂過,滿園梨花盛開。

蘇九擡頭看過來,雙手撐着木欄,雙腿晃動,映着夕陽彎眼一笑。

那一笑若浮雲落在心湖,蕩起片片漣漪,紀餘弦緩步走過去,伸臂將少女抱在懷裡,目光溫潤,“世人都說爲夫姿容無雙,他們只是沒見過夫人罷了!”

蘇九不理會他貧嘴,只笑道,“事情解決了?”

紀餘弦抱着蘇九回身坐在木欄下的美人靠上,輕笑點頭,“解決了!”

證據都在,沒什麼好抵賴的,曲文昌僱兇殺人的事也全部已經交代,數罪併罰,被判抄家,壓入死牢。

和他同流合污的那些掌櫃也全部都已經認罪,欺上瞞下,做假賬,私吞東家銀兩,數額巨大,家當沒收,一律按大律法懲處。

“我們還要在靖州多留兩日,十三家商戶中有六個掌櫃涉及此事,爲夫要重新安排掌櫃的人選。”事情雖了,善後的事卻不簡單,好在他提前已經有所安排,不會影響商鋪的生意。

蘇九點頭,“好!”

紀餘弦俯身抵上蘇九的額頭,一雙狹長的鳳眸似梅瓣上的初雪,清透中帶着妖嬈,長眸一眨,眼睫掃着蘇九的眼睛,帶起串串酥麻。

男人微微低頭,在蘇九的脣上一點,低沉笑道,“這次能這樣順利夫人功不可沒,想要什麼獎勵?”

蘇九被這妖精瞧的渾身軟麻,含糊道,“那賣畫得的三千兩銀子就算獎賞了!”

“夫人這般容易滿足?”男人聲音性感,低柔惑人,幽暗的光線上,眸子緊緊的鎖着少女,低低道,“給你親,好不好?”

男人墨眸中染着霞光,朦朧如絲,紅脣豔豔,異常誘人,蘇九似受了蠱惑,腦子裡一片混沌,看着他瀲灩的薄脣,不受控制的微微仰頭,啓脣吻在上面,只覺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水蓮香,絲絲縷縷,入心入肺,生根發芽,再驅趕不出去。

男人的脣瓣微涼,蘇九閉上眼睛,張口含住。

她吻的輕緩,似在品嚐美味,淺嘗輒止,男人突然呼吸一重,手扶着她的後腦,重重吻下來。

夕陽一點點消逝,光線變的黯淡,兩人似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吻的癡纏不休。

夜裡,太守府內,已經二更天了,劉太守仍舊在整理白日裡的卷宗。

師爺陪在一旁,執筆將案件記錄在冊,眼睛一轉,淡聲笑道,

“這紀家長公子果然不一般!”

他們整理整個案件,其中的種種緣故自然心知肚明。

劉太守捋須點頭,“紀長公子必然一早就知道這個曲文昌有問題,若是直接查賬點明,一是怕曲文昌不承認,二是怕外人說紀府卸磨殺驢,坑害元老。所以乾脆將所有的賬本都直接交到了本大人面前。”

“是!”師爺輕笑,“帳查出來有問題,因爲曲文昌在紀府的名望和功勞,紀長公子顧及頗多,也不可能報官,而這樣一來,不但讓官府懲治了曲文昌,他還將所有的事他都撇的一乾二淨!”

在旁人看來,紀餘弦可沒懷疑曲文昌,甚至非常尊敬,而曲文昌不但欺主昧下,忘恩負義,還想讓夫人捲款私逃,甚至對朱掌櫃殺人滅口,只是“巧合”下被官府抓到。

好一個借刀殺人!

“哈哈,連本大人也被他擺了一道!”劉太守搖頭失笑。

師爺也跟着笑了笑,心裡對這位紀家掌門人不由的多了幾分欽佩。

兩日後,蘇九和紀餘弦離開靖州。

靖州的事情都已經料理好,十三家商鋪有六家換了掌櫃,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影響,鋪子裡迎來送往,生意興隆,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曲文昌倒了,曲府被紀家收回,李氏和曲淼不知道去了何處。

紀餘弦和蘇九坐着馬車出了靖州城,和來時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只車廂內多了一個紅木箱子,裡面裝着自曲家和其他六個掌櫃家裡收繳回來的一百多萬兩銀票。

馬車內,紀餘弦躺在蘇九腿上,半閉着眼睛,表情悠哉,低低徐徐的道,“夫人,爲夫比來時身價更高了,一路還要靠夫人保護!”

蘇九瞥他一眼,轉眸看向窗外,眼眸含笑,

“騷包!”

快到年節了,盛京城裡定然還有許多事等着紀餘弦去辦,所以出了靖州後,快把加鞭的往盛京方向趕。

七日後的傍晚,馬車到了盛京城外,跟着進城的百姓一起進了城門。

蘇九在馬車裡悶了七八日,此時恨不得立刻衝出去,迫切的想見到長歡和喬安他們。

看到少女臉上的雀躍,紀餘弦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快。

馬車一路向着紀府而去,此時紀府的人得到消息也全部在門口等着。

二夫人,錦宓,紀餘弦的三房侍妾,奶孃,長歡,甚至連一向不怎麼出房門的紀家二公子紀澤也出來了。

遠遠的就看到馬車駛過來,謝盈激動的道,“來了,來了,公子回來了!”

今日的謝盈打扮的尤其的明豔照人,上身穿着桃花雲霧煙羅裳,下穿粉霞錦綬藕絲緞裙,外罩狐毛披風,墨發高挽,兩鬢個帶四支赤金碧璽簪,珍珠珊瑚的流蘇垂在髮鬢兩側,襯的她一張芙蓉面嬌豔欲滴,直直將任芷兒和陳玉嬋全部都比了下去。

寒冬臘月,風很大,刮臉如刀,衆人目光殷切,也不覺得冷。

馬車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了下來,謝盈雙眸灼灼的看着車門,面容激動。

錦楓將車門打開,紀餘弦自馬車裡走出來,一身銀色暗紋長袍,外罩黑色大裘,將他欣長的身形襯托的清俊矜貴,他沒下車,只等在門口,等着裡面蘇九出來,將她披風上的風帽幫她戴好,才握着她的手腕踩着腳凳往下走。

謝盈看着紀餘弦溫柔的神情臉上的笑容猛的僵住。

二夫人眼尾在謝盈身上一掃,無聲輕笑。

長歡站在人羣后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目光微微一黯。

唯有奶孃最高興,看到蘇九高興,看到紀餘弦對蘇九這般愛護更高興。

兩人一下來,謝盈錦宓幾人頓時圍上前,“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二夫人笑的慈和,“一路可順利?”

“是,勞二夫人掛念!”紀餘弦態度溫和有禮。

“大哥,嫂嫂!”紀澤溫潤一笑。

“嗯!”紀餘弦輕笑點頭。

這邊奶孃和長歡也圍着蘇九上下的看,奶孃眼中含淚,“我們日夜掛念這小姐,還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嗯,回來了!”蘇九高興道。

長歡一旁哀怨的看着蘇九,“老大,我都想死你了!”

蘇九擡手捏了捏長歡的臉,“有沒有聽話?” шшш⊙ TтkΛ n⊙ C ○

長歡伸臂抱住蘇九,“老大,以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一步不落!”

“出息,以爲你還是孩子呢!”蘇九嘴裡斥了一聲,卻伸手拍了拍長歡的肩膀。

她沒長歡高,幾乎整個人被長歡抱在懷裡,然而長歡嘟着嘴卻真的像個尋找安慰的孩子。

紀餘弦掃眼過來,眉頭不由的皺起,過去一把將蘇九拉過來,看着長歡的眸光微冷,隨即目光滑開,看着蘇九笑道,“一路辛苦,夫人陪爲夫進去休息吧!”

說罷,不由分的拉着她往府裡走。

其他人全部跟了上來。

紀餘弦剛一回來,自然有許多事等着他料理,蘇九趁機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將在靖州買的那些東西給奶孃和長歡分了,然後急忙問道,“鏢局那裡怎麼樣了?”

長歡道,“放心吧,一切都很順利,萬事具備,只等着您回來就開張了!”

蘇九點頭,“安爺大炮他們好不好?”

“好,都好,就是惦記老大!”

蘇九聽了,仍舊放心不下,想要立刻去見見他們,可是外面天馬上就要黑了,紀府的大門也要關了。

“長歡,我們出府去酒樓!”蘇九道。

“小姐,明天再去吧,天就要黑了!”奶孃一聽蘇九這麼晚了還要出門,忙上前攔住。

“沒事,我和長歡走側門,去去就回。”蘇九道了一聲,帶着長歡往外走。

奶孃本來想問問蘇九和紀餘弦這一路上的事,見她神情焦急,只得等她回來再說。

蘇九和長歡出了棲鳳苑,連側門也沒走,直接找了個沒人的院牆跳了出去,一路往永安街上的酒樓急趕。

酒樓裡喬安和大炮都在,突然見到蘇九回來,都驚喜交加,忙將蘇九讓進去。

“大當家的,你總算回來了!”一向穩重的喬安也不由的有些激動。

胡大炮倒了茶放在蘇九面前,憨憨傻笑,“大當家的喝水!”

蘇九點了點頭,“你們都可好?”

“好,一切都好!”喬安笑着點頭,不等蘇九問,便接着道,“鏢局那裡都已經準備妥當,我另外請了一個鏢師,教曹大頭的人走鏢的規矩,所有人的都等着開張,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一趟鏢試試。”

蘇九點了點頭,“嗯,安爺辛苦了!”

“沒有,我多在酒樓這邊,鏢局那邊的事都是大炮在照應。對了,收到大當家的信以後,阿樹和曹大頭帶着人去了清風寨,也快回來了!”

“清風寨的人多,咱們還要另找地方安置!”蘇九道。

“大當家的放心,我已經派人再找了,這兩日就有眉目,只是住的地方好找,以後怎麼安置?”喬安問道。

難道這些人也入鏢局,他們以後生意怎麼樣還不知道,總不能讓所有人都當鏢師。

“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主意了!”蘇九挑眉一笑,把和紀餘弦商量的出海貿易的事和幾人說了。

喬安聽完以後兩眼發亮,激動道,“好,這個好,若此事能成,今後咱們真的就做大了!”

蘇九也忍不住興奮,“等年後,紀餘弦就會派人來訓練這些人海上航船的技巧,等他熟練後,咱們就出海!”

“老大,咱們是不是也能跟着去?”長歡期待的問道。

他們上過山,走過路,卻從來沒去過海上,偶爾聽到人提起海上航船,羨慕不已。

而且,海的那邊有什麼,他們都很嚮往。

“當然可以,等船上了海,咱們都跟着去!”蘇九笑道。

“太好了!”胡大炮和長歡激動的眼睛冒光。

天已經黑了,喬安讓酒樓裡的夥計上了酒菜,幾人邊喝邊聊。

說了一些鏢局和航海的事,喬安突然想起什麼,道,“大當家的,您不在的這段時間那位蕭公子來過幾此,見您不在便走了,我只說您出門了,其他的都沒說。”

蘇九問道,“他找我有事?”

喬安搖了搖頭,“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似只是來看看您!”

“嗯,我知道了!”蘇九道了一聲,並未往心裡去,繼續和大炮喝酒,喝的盡興,連時辰都忘了。

紀府裡,紀餘弦一直忙到戌時,錦宓在旁邊侍奉着墨墨添茶,目光凝在男子身上,只覺多日不見,男子似更加清俊了。

於老進來,恭敬的道,“公子,時辰不早了,用了晚飯再忙吧!”

快到年了,各地的商鋪年底將賬冊都交了上來,摞了滿滿的一桌子。

雖然各級管事將賬冊都整理出來了,但紀餘弦過目一遍也要花上幾天幾夜。

擡手揉了揉額頭,紀餘弦半闔着雙眸,淡聲問道,“夫人呢?”

錦宓正低着頭墨墨,杏眸中閃過一抹幽暗,不動聲色的起身爲紀餘弦揉肩,俏聲笑道,“少夫人一早便回院子裡,這個時辰應該吃完飯歇息了吧!”

“不會,她向來不捨得早睡!”紀餘弦低笑一聲,聲音裡帶着不自覺的輕柔,睜眸吩咐道,“去棲鳳苑裡擺飯。”

於老低下頭去,“是!”

錦宓站在紀餘弦身後,眸光陰暗,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紀餘弦似對蘇月玖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前就算他要蘇月玖陪着用飯也是讓人把她叫到出雲閣來,現在竟然主動去棲鳳苑,那個狐媚子,路上肯定勾引了長公子!

錦宓銀牙暗咬,心生恨意。

棲鳳苑裡,聽說紀餘弦要來用飯,奶孃一下子慌了,蘇九根本不在院子裡啊!

正急的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上次蘇九一夜未歸,紀餘弦似乎也沒將她怎麼樣?

這樣想着,心中略安,穩下心來忙跟着下人一起張羅擺飯。

紀餘弦一來,進了飯廳,卻只見奶孃一人在屋子裡,眸子一轉,淺笑問道,“你們主子呢?”

奶孃聲音儘量保持鎮定,“回長公子,我們小姐有事出府了!”

紀餘弦眉頭微皺,緩緩擡眸看過來。

兩人傍晚時一起回府,天都黑了,什麼事這樣着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紀餘弦突然很不喜歡回到盛京後蘇九不在他掌控,甚至不瞭解她的這種感覺。

她身後錦宓卻是撇嘴一笑,面上故意露出擔心的表情,“公子,少夫人她是柔弱的女子,三更半夜的出門,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婦人會晚上出門,錦宓語氣擔憂,話中意思分明是說蘇九這個少夫人不檢點。

奶孃擡起頭來,淡淡掃錦宓一眼。

紀餘弦在座位上坐下,淡聲道,“你們都下去,我在這裡等着夫人!”

錦宓一怔,忙道,“這怎麼可以?公子您還沒用晚飯,餓壞了怎麼辦?少夫人要是一夜不回來呢?”

紀餘弦擡眸涼涼的看着錦宓,那目光不動聲色,卻帶着沁人的寒意。

錦宓喉嚨一緊,立刻低下頭去,“奴婢多嘴,奴婢這就退下!”

奶孃心中冷哼一聲,恭敬的福身,“奴婢也退下了!”

兩人先後自飯廳裡出去,奶孃走在最後,將門輕輕闔上。

下了石階,幽暗的月影下,錦宓回頭看着奶孃,一張俏臉上滿是陰冷,“咱們做奴婢的對主子的行蹤要了如指掌,有出格的地方也應該勸着點,別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讓紀府也跟着一起丟臉,少夫人這半夜的出府去做什麼,奶孃想必應該清楚吧?”

奶孃半低着頭,不卑不亢,淡聲道,“錦姑娘也說了,咱們都是奴婢、是下人,主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咱們評頭論腳!紀府最是講尊卑規矩的,錦姑娘說話小心點,別讓長公子聽到了,連累奴婢也一起受罰!”

“你!”錦宓咬牙瞪着奶孃,一甩袖往院外走去。

奶孃站在那看着女子的背影,拂了拂衣袖,轉身往自己房裡去了。

錦宓出了棲鳳苑往主院裡走,越想越覺得生氣,嫉恨蘇月玖得紀餘弦重視,又恨蘇月玖的下人對自己不尊重。

她可是紀餘弦的貼身丫鬟,平時就連府裡的三位小夫人都要笑臉說話,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還不是仗着蘇月玖得了紀餘弦寵愛,連着棲鳳苑裡的人也雞犬升天,囂張得意!

錦宓心中憤恨難平,站在一顆梅花樹下,狠狠的揪了一把花苞,在手裡碾碎,眸子裡淬着嫉妒的恨意。

突然,她眸子一轉,思忖片刻,擡步往蓮波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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