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賢惠和福氣

快步下了樓,蘇九臉色難看的嚇人,拎着胡大炮往外走,“跟爺去鏢局!”

看着蘇九的模樣,喬安就知道出了事,眉頭微皺,交代胡大炮道,“看好了大當家,別出事!”

“好!”胡大炮應了聲。

樓頂上紀餘弦站在木欄前,看着一身男裝的少女趕着馬車飛快的穿過長街,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身後有腳步聲緩緩走過來,在他一丈外站定,聲音溫雅,

“長公子!”

紀餘弦回頭,見是方纔在樓下的男子,三十歲左右,一身灰色長袍,墨發用玉簪挽在頭頂,面孔儒雅周正,一身書生氣。

他很奇怪,山匪窩裡竟還會有喬安這樣的人。

不過既然能有蘇九那樣的女子做幫主,那有喬安這樣的書生似乎也不奇怪!

伏龍幫簡直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喬公子何事?”紀餘弦又已經恢復他優雅風流的氣質,淡淡開口。

喬安上前一步,站在紀餘弦身側,神情從容,不卑不亢,真誠道,“我先替伏龍幫,替我們大當家謝謝長公子。”

“謝我什麼?”紀餘弦輕笑。

“我伏龍幫冒充蘇家人,冒充紀府的少夫人,甚至想打劫紀府,長公子不但沒有報官,沒有拆穿,反而將大當家留下,識字明理,喬某對長公子感激不盡!”

紀餘弦淡笑一聲,鳳眸掃向喬安,“你不懷疑我別有用心?”

“不管長公子用心是什麼,大當家的確得到了長公子的親身教誨,對她以後百益而無一害!”喬安語氣真摯。

紀餘弦脣角勾起一抹冷嘲,“可有的人未必領情!”

喬安默了一瞬

,才緩緩道,“長公子可有興趣聽我說說大當家以前在伏龍幫裡的事?”

紀餘弦眉目流轉,輕輕點頭,“好啊!”

“我們大當家很小就進了伏龍幫,幾乎每天都踩着刀刃長大的,長歡是被大當家的帶進伏龍幫的,雖然比大當家的大兩歲,卻被大當家一直當做親弟弟護着。長歡進幫不久,當時的伏龍幫的原幫主要長歡去打劫一個過路的商人,長歡不肯去,幫主惱怒之下讓人鞭打長歡,大當家伏在他背上替他捱了三十鞭子,後背被打的皮開肉綻,卻硬挺着不肯暈死過去,長歡的命可以說是大當家給的。從那開始,大當家便開始預謀殺了幫主,自己當家!”

紀餘弦眉頭微皺,眸光深邃的看着喬安。

“大當家的從小在伏龍幫里長大,每日看到的都是打打殺殺,沒有接觸過女子,不拘小節,心裡也沒有男女之別。她爲人義氣,倔強,不服輸,面對打壓時,從不會屈服,第一個念頭便是將對方毀滅!”

紀餘弦脣角微彎,想起兩人去靖州的路上,被刺客暗殺,蘇九直接殺進人家老巢去了!

喬安繼續道,“我們大當家是一匹沒有馴化的野馬,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長公子若想看到她有一日放出光芒,馳騁萬里,就請現在不要半途而廢,也不要急於求進,她不通人情世故,卻心思通透,不會只想做一個庸碌無爲、貪圖享樂的山匪頭領!”

紀餘弦眸光微閃,淡淡點頭,“本公子明白你的意思了!”

喬安對着紀餘弦深深彎腰鞠躬,鄭重道,“多謝長公子!”

蘇九這邊一路架着馬車進了鏢局,從前堂而進,直接邁步進後院。

莊園經過喬安找人修葺改裝後,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前面是鏢局前堂,黑漆銅釘木門,門上金子牌匾,“清龍鏢局”

門口兩個石獅,威嚴氣派。

前堂內按照一般的鏢局擺設佈置,大堂正上方掛着大匾,上書“忠義”二字。

堂內放着屏風,交椅,武器架子,一應俱全。

兩邊各有側門通往後院。

寬敞的後院已經被改爲練武場,此時一大羣人圍着胡疤子和

張麻子兩人練武,兩人後面各有二三十人,誰也不服誰,一臉兇狠,敵視的看着對方,地上還躺着兩三個被打趴下的。

蘇九看到這些人,本平靜的血液似突然奔騰,縱身一躍,落在衆人中間。

所有人都是一怔,隨即單膝跪下,齊聲喊道,“九爺!”

蘇九臉色淡淡,“都起來,今天小爺陪你們練武。”

衆人起身,一臉激動的看着蘇九。

這還是自那日在山上下來以後第一次看到蘇九,衆人都想看看這少年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他們曹大當家的都臣服。

張麻子對蘇九最是不服,當初跟着曹大頭投靠伏龍幫也是大勢所趨,此時撇嘴笑道,“咱們這麼多人,怕傷了大當家的!”

蘇九轉頭看着他,容顏精緻冷峻,招手道,“你來!”

張麻子冷笑一聲,高大粗壯的身體往前一邁,“大當家的想怎麼比、”

他話音未落,只覺眼前暗影一閃,根本沒看清蘇九怎麼出手,他整個身體被掀飛出去,咣的一聲落在地上,草皮飛濺,塵土飛揚。

“啊!”

張麻子渾身劇痛,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仰起頭,目光兇狠,死死的盯着蘇九。

“再來!”蘇九往前一步,挑釁的看着他。

張麻子一咬牙,拍地而起,猛然撲上去。

“咣!”

九尺高的漢子再次被拍飛出去,一招未出,直接被秒!

周圍一陣驚愕的吸氣聲。

胡大炮坐在練武用的竹槓上,斜斜的看着狼狽的胡疤子冷笑。

“再來!”蘇九目光冷澈。

張麻子吐出一口血沫,踉蹌起身,再次撲上去。

“咣!”

……

張麻子一連被拍飛五次,躺在地上,徹底起不來了!

蘇九看着方纔張麻子身後那些人,沉聲道,“你們一起上!”

那些人自然不敢,瑟瑟的看着蘇九,往後退了一步。

張麻子躺在地上,嘶聲喊道,“一起上!”

衆人對視一眼,目露狠色,呼喊着衝上去。

蘇九縱身而起,踢腿,勾拳,橫劈……一陣眼花繚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打着滾的哀嚎。

胡疤子等人看的目不接暇,面露欽佩,憨笑了一聲,帶着人上前,“九爺威武!”

蘇九拍了拍手,走到張麻子跟前半蹲下身去,冷聲道,“這裡不是清風寨,原來你們搞勾心鬥角的那一套都給我收起來,再讓小爺碰到幫裡的人互鬥,別怪九爺不客氣!”

張麻子咬了咬牙,低下頭去,“是!”

蘇九起身對着衆人吩咐道,“你們繼續練,這兩日鏢局就要開張了,三趟鏢後,鏢局裡會根據各位的表現分出鏢師的等級,我不看人情,不看過往,是頭等鏢師,還是末等跟班的,全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衆人一聽,頓時都有些激動,以前他們練武再勤奮,在清風寨裡也都是小嘍嘍,而這一次,要重新洗牌了,他們也可以做一等鏢師,從此不再看人臉色。

“多謝九爺!”衆人齊聲吶喊。

蘇九點了點頭,擡步走開。

她也並沒走遠,縱身躍上練武的木槓上,一腿曲起,坐在上面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練武。

胡大炮走過來,仰頭看着蘇九,笑道,“大當家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平時蘇九出手狠辣也沒這樣打過。

蘇九瞥他一眼,笑道,“你還會察言觀色了呢!去,給小爺弄壇酒來!”

“好咧!”胡大炮跑開,很快就抱着一個酒罈回來,直接往上一扔。

蘇九輕鬆的撈在手裡,拍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大口,清亮的酒水順着她精緻的下巴淌下來,她擡氣袖子用力的一擦,大聲道,“痛快!”

一直快到天黑,蘇九纔回酒樓。

正是吃飯的點,酒樓里人滿爲患,到處都是喧譁聲。

喬安正在賬臺後算賬,一擡頭看到蘇九,立刻迎上來,對着蘇九道,“大當家,天不早了,您回紀府吧!”

蘇九一雙清眸薄醉,淡聲道,“不回了,我去樓上睡覺,誰也別擾我!”

明天她就去紀府把奶孃和長歡都接回來,這紀府少夫人她不當了!

喬安也不勸,只道,“那好,讓胡大炮送您上樓!”

“不用!”蘇九

擡步往二樓走,“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上去!”

二樓樓梯一上去,往左拐是用飯的大堂,往右拐有兩間臥房,平時喬安和大炮住一屋,還留了一間給蘇九預備的。

推門進去,屋子裡沒掌燈,一片黑暗,蘇九低頭倚在門上,聽着外面喝酒的喧譁聲,酒勁上來只覺腦袋一陣嗡嗡的疼。

擡手拍了拍腦袋,蘇九擡步往牀上走。

屋子裡擺設簡單,一張木牀,兩把太師椅,牀這邊放着一張桌子。

蘇九走了兩步,腳步一頓,倏然擡頭,窗子下的木椅上坐着一個人影,正支臂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透進來,照在他俊美的臉上,銀輝浮動,妖異的美。

男人緩緩轉過頭來,揹着光,一雙鳳眸幽暗深邃,無聲的看着她。

蘇九停在那,黑暗中四目相對,半晌,冷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紀餘弦起身,走到水盆前,用熱水溼了帕子,返身回來,擡手給她擦了擦額頭,輕柔的揉捏。

蘇九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卻被男人握住手臂,“別動!”

男人手指清俊有力,不輕不重的按着,帕子上溫熱的感覺頓時緩解了頭疼。

“舒服一點嗎?”男人緩緩啓脣,柔聲問道。

黑暗中,蘇九擡起頭,眸子清澈,再次問道,“你怎麼沒走?”

“自然是在這裡等着夫人一起回家!”紀餘弦俊顏上帶着淺笑,聲音低沉悅耳。

“我不回去了!以後,我不再是紀府少夫人了!”蘇九垂着眸子,語氣冷淡。

紀餘弦給她揉着額頭的手一頓,帕子隨手扔在一旁,手指挑起蘇九的下巴直直的看着他,“蘇九,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氣!”

“我沒有、唔!”

男人猛然低下頭來,直接堵在她脣上,也不深入,只封住她的脣,將她欲出口的話吞下去。

黑暗中,男人一動不動,深不見底的眸子幽沉看着她,直到蘇九開始掙扎,才起身緊緊將她擁進懷裡,默了片刻,低沉啓口,

“不鬧了,是我不好,說了很多氣話沒顧及你的感受。你的人我不再多管,還有習字的事,我也不勉強你,你什麼時候想學就什麼時候學,好不好?”

男人聲音溫柔,哄慰的語氣。

蘇九推拒他的手放在他胸口上,頓時失了力氣。

她被他壓在胸口,一雙染了薄醉朦朧的眼睛透過他的肩膀看着窗外蒙蒙月色,那般柔軟清涼,一下子將她煩躁的心撫平,溫柔妥帖。

放在他胸口上的手也變成了抓着他的衣服。

“紀餘弦”蘇九淡淡開口。

“嗯?”男人聲音繾綣,性感蠱惑。

“爲什麼一定要我做少夫人?”蘇九問道。

既然他這麼辛苦要將她調教成一個合格的紀府主母,爲什麼不乾脆直接找一個合適的大家閨秀?

那樣不是更輕鬆。

男人沉默了片刻,含笑的聲音纔在她耳邊響起,“因爲夫人武功蓋世,既可以保護爲夫,又能讓那些女人遠離爲夫。若是換了旁人,也許沒兩天就被欺負死了,爲夫把時間都浪費在娶夫人上,會少掙很多銀子。”

“噗嗤!”蘇九輕笑了一聲。

紀餘弦緩緩起身,雙手捧着她柔嫩的臉蛋,勾脣笑道,“天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蘇九晶亮的眸子閃了閃,淡淡點頭。

看着蘇九和紀餘弦兩人一同自樓梯上下來,喬安欣慰一笑,送兩人出門。

蘇九神色到很坦然,似乎也忘了方纔說不回去的話,淡聲道,“我回紀府了!”

“是,大當家和長公子慢走!”喬安目中帶着笑意,略有深意的看了紀餘弦一眼。

回到紀府,一進門,小守衛激動的道,“少夫人,您上天回來了!”

蘇九轉頭看向紀餘弦,“你這從哪找來的這麼一個傻帽?”

紀餘弦笑意淺淺,“和夫人一樣,天上掉下來!”

蘇九知道他一語雙關調侃自己,也不在意,擡步往府裡走。

進了後院,紀餘弦帶着她直接往主院裡走,“不要回去了,晚上爲夫也需要保護!”

“不去,奶孃和長歡還等着我!”蘇九道。

“我派人知會一聲便是!”紀餘弦不由分的帶着蘇九跟着自己去出雲閣。

廊下已經點了燈,燈火蜿蜒,遠遠的便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跪在臺階下,身形微微顫抖。

紀餘弦眸子微微一眯,是錦宓!

從早上一直跪到現在。

錦楓也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既心疼又氣悶,沉聲道,“公子息怒,屬下立刻帶她離開!”

說完,錦楓大步上前,伸手去拽女子的手臂,“宓兒,跟我回去!”

錦宓身形一晃,擡頭看着錦楓,臉色蒼白,沙啞問道,“哥哥,公子呢?”

她跪了一日,也餓了一日,寒風侵骨,虛弱的樣子似馬上就要暈倒,

“宓兒,你何苦如此?”錦楓無奈一嘆。

“哥哥,你去和公子說,宓兒錯了,再也不敢了,求他不要將宓兒趕出去!”錦宓抱着錦楓的雙腿,痛哭流涕。

錦楓眉頭緊皺,心疼道,“我先帶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我要等公子,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宓兒,不要胡鬧!”錦楓眼尾一掃廊下那道欣長的身影,擋住錦宓的視線,再次拉她起身。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公子!”錦宓大哭,掙扎着不肯起來。

僵持了一會兒,錦楓無奈,擡手劈在少女脖頸上,隨即抱着軟下去的錦宓起身。

走到紀餘弦面前,錦楓低下頭去,“宓兒她嬌慣不懂事,屬下替她向公子請罪!”

紀餘弦淡淡點頭,“把她送回家,找個大夫看看,不要落了病!”

“是,多謝公子!”錦楓微一點頭,抱着錦宓大步離開。

紀餘弦帶着蘇九繼續往臥房裡走。

蘇九回頭看了看錦楓兄妹的背影,問道,“那丫頭犯了什麼錯?”

“不聽話!”紀餘弦漫不經心的道了一聲。

蘇九挑眉。

進了內室,桌案上放着幾封等着他批覆的文案,紀餘弦拿起來看了一眼,對着蘇九道,“自己去洗澡,等下我讓人送夜宵進來,吃了再睡。”

“嗯!”蘇九應了聲,轉過屏風見後面是一扇雕花木門,推開後,熱氣撲臉,裡面竟是一白玉池子。

蘇九雙目一亮,紀餘弦房裡竟然還有這好玩意兒!

一炷香的功夫,紀餘弦忙完進澡房,推門進去,頓時一怔。

少女衣服脫了一地,身上只穿着肚兜小衣,在浴池裡遊的甚是暢快。

朦朧霧氣下,只看到少女裸露的後背白皙光滑,上面一根細細的帶子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曲線妖嬈優美。

她雙腿修長而筆直,在池子裡濺起水花,似傳說中的美人魚,帶着致命的誘惑。

紀餘弦只穿着中衣,慵懶的靠在池子邊上,如緞的墨發散下,一直垂到池水中,蕩起串串漣漪。

他半側着身體,支臂支在厚密的絨毯上,長腿曲起,姿態慵懶入骨,手中拿着雕花銀壺,也不用杯子,直接仰頭倒進嘴裡,恣意瀟灑,說不盡的風情萬種。

待一壺酒盡,紀餘弦踏入水中,向着少女走去,伸臂將她自水中撈起,低頭吻在她脣上。

男人的吻炙熱,帶着兇猛的力道,攻城略地,鉅細無遺,吞噬在她脣內每一寸甜美。

兩人的身體在水中交纏,緊貼,沒有半分空隙,熾熱的吻漸漸生了空虛疼痛的慾望,紀餘弦手探進肚兜內,突然又碰到了那塊玉佩,眉頭微微一皺,扯了下來扔進池子裡。

蘇九驚醒,伸手去撈那玉佩,含糊的抗議,“別給扔了!”

紀餘弦微一用力將蘇九推在池邊上,俯身繼續吻她,低啞問道,“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下午喝的酒此時被熱氣一薰,酒氣涌上來,蘇九白皙的臉蛋緋紅,腦子裡一片混沌,迷糊的搖頭。

紀餘弦哪肯放過她,熱烈的吻一路往下,一手攬着少女柔嫩的腰身,一手去解她頸上的褻衣帶子,突然,蘇九身體似一尾魚一般,輕輕一滑自他懷裡滑了出去,沒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紀餘弦轉身,眸子裡沁着霧氣,笑意濃郁,慵懶的靠在池邊上等着。

再一擡頭,少女已經到了對岸,手裡拿着被他扯掉的玉佩,擡腿上了岸,藕臂一揮,將紀餘弦的長袍披在身上,隔着繚繞的霧氣,回眸輕笑,“我去睡覺了,長公子慢洗!”

紀餘弦美目猛然一眯,小妖精!

紀餘弦比蘇九高了一個頭,那袍子穿在她身上又寬又大,卻也越發顯的她身體纖細曼妙,少女轉身,身後拖着長長的衣襬,赤腳踩在絨毯上,腳步輕盈的出了澡房。

次日一早,蘇九醒的時候紀餘弦已經不在房門外,旁邊的紅木衣架上放着一套新的衣裙。

蘇九穿上衣服下牀,打開門出去,就見長歡正站在門外,似是要推門,見到蘇九,手停在半空,目光呆呆的看着她。

“有事兒?”蘇九問道。

長歡長的俊秀,男生女相,又扮成女子,別有一番俊俏,此時臉色卻有些沉鬱,直直的看着蘇九,似有話要問蘇九,卻又難以啓齒。

“怎麼了?快說啊!”見長歡這樣,蘇九眉頭一皺,以爲出了什麼事。

長歡咬了咬脣,半晌,皺眉道,“老大,你、你是不是,和紀餘弦睡了?”

蘇九點頭,“是啊,睡很長時間了!”

長歡目光一震,臉色大變,驚愕的看着她。

“你不是說以後會離開紀府,不會一直做紀府少夫人,你、你難道喜歡上他了?”

蘇九挑眉,“離開紀府是以後的事,睡不睡和喜歡有什麼關係?”

長歡呆呆的看着她,目光一點點沉寂下去,片刻後轉身往外走,身影竟說不出的落寞。

蘇九輕笑了一聲,大早晨的,這孩子是不是睡魔怔了?

此時兩個小丫鬟走過來,一個手裡端着銅盆,一個端着紅木托盤,上面放着香胰,巾帕等物,兩人恭敬福身,“奴婢墨玉(茗拂)伺候少夫人洗漱!”

蘇九點了點頭,回到臥房,洗漱後,兩個丫鬟給她梳髮。

“紀餘弦呢?”蘇九問道。

“回少夫人,公子每日卯時起牀,現在在書房裡。”

蘇九有些驚訝,沒想到紀餘弦這麼有錢的人竟然還如此勤奮。

“現在什麼時辰了?”蘇九問道。

“辰時過兩刻!”墨玉將一支雕扇面的玉簪插在蘇九的髮鬢上,恭敬回道

蘇九眸子一轉,起身往外走。

兩個小丫鬟追上來,“少夫人,您去哪裡?”

“書房!”

“您還沒用早飯呢!”

“不吃了!”蘇九邊走邊說,話音一落,腳步已經出了臥房。

書房外,錦楓正在門外站着,裡面丫鬟晴珺在一旁墨墨伺候。

錦楓也沒通報,直接開門請蘇九進去。

看到蘇九來,紀餘弦鳳眸裡閃過一抹驚訝,淺笑問道,“夫人怎麼來了?”

“習字啊,怎麼,公子不要我這個學生了?”蘇九挑眉一笑。

紀餘弦脣角有溫潤的笑意暈開,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女,清淺開口,“爲夫,怎麼捨得不要?”

蘇九走過去,接過晴珺手中的磨塊,溫淡道,“我來墨墨!”

“是!”晴珺躬身退下。

紀餘弦身邊依舊備着蘇九平時坐的椅子,習字的冊子和文房四寶都已經準備好,蘇九坐下墨墨,神情專注,姿勢標準,倒真像個聽話的學生模樣。

紀餘弦脣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低頭繼續看他的賬冊。

蘇九挽起袖子,拿起毛筆在宣紙上認真的書寫,一筆一劃,十分用功。

於老泡了茶端進來,看着兩人和諧相處的樣子,低頭時,面上漏出欣慰的表情。

“少夫人,請用茶!”於老恭敬的雙手將茶盞放在蘇九面前。

“多謝!”蘇九的確有些渴了,端起來喝了一口,眉頭一皺,遠遠的將茶盞放下。

“怎麼了?”紀餘弦問道。

“好難喝的味兒!”蘇九低着頭,隨口道了一句,還不如漱口水茶香清淡。

紀餘弦輕笑,他這千金難買的雀舌,到了她這怎麼這般被嫌棄。

“換一壺茶來!”紀餘弦淡聲吩咐道。

“是,老奴馬上給少夫人重新沏茶!”於老忙道。

“不,我的也換掉。另外那些點心蜜餞進來。”

於老眉眼微微一動,紀餘弦向來只喝雀舌,今日竟爲了少夫人換了茶,而且,在書房裡,紀餘弦從來不讓擺放糕點這類的吃食,今日也破例了。

於老不多言,只應聲退下,很快身後帶着兩個丫鬟進來,將重新泡好的碧螺春和四疊糕點蜜餞放在桌案上。

待於老帶着人退下後,紀餘弦將點心放在蘇九面前,“累了嗎?吃點東西再寫。”

蘇九早晨沒吃飯,是有些餓了,拿了一塊榛子酥放在嘴裡,眼睛卻已經凝在書上,指着一個字給紀餘弦看,“這個字念什麼?”

紀餘弦轉目過來,溫淡道,“杞”

“杞人憂天”蘇九唸了一遍,問道,“什麼意思?”

紀餘弦笑着解釋,“很久以前有一個杞國人,他總是擔心天會塌下來,所以每天精神緊張,憂愁不已。形容一個人總是不必要的擔心。”

蘇九笑了一聲,“好傻!”

紀餘弦擡手將蘇九脣角的糕屑抿掉,眉宇溫柔,“有心魔的人,都很傻!”

所以,人和事都不必太執着,入了心魔,只會害人害己。

蘇九自是不懂他話裡的深意,繼續看他的書,想起另外一事,擡頭道,

“我的鏢局這兩日就開業了,之前說好的事,不許反悔!”

兩人說定,她陪他去靖州,護他一路安全,回來後他便將紀家商戶押運的貨物交給她的鏢局。

紀餘弦一雙微挑的鳳眸顧盼生姿,薄脣輕揚,“放心吧,我讓於老都已經交代下去了!”

蘇九立刻展顏一笑,“多謝了!”

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於老走進來,淡聲道,“公子,奶孃來了!”

紀餘弦緩緩擡頭,目光微深。

這個奶孃自然不是蘇九的奶孃,是紀餘弦的奶孃,錦楓和錦宓的親生母親,原名

姓耿。

耿氏自紀餘弦一出生便來了紀府,待紀餘弦如親子一般,紀府出事時,紀家家主入獄,紀府大亂,耿氏怕紀餘弦被奸人所害,日夜不眠的守着他,當時有紀家商場上的仇敵煽風點火,鼓動那些紀府的下人鬧事,半夜裡在府中放火,燒的正是紀餘弦的院子,耿氏不顧危險闖進火中將紀餘弦抱出來,後背和手臂被燒傷,差點丟了性命。

後來清查縱火一事,有亡命之徒想殺了紀餘弦,也是耿氏衝過來替他擋了一刀,雖然沒死,卻傷了心肺,病痛不斷,紀餘弦對她也如親母一般,在盛京城郊修了一座別苑,引城外溫泉水入院,專爲耿氏養身體用。

讓蘇九自己看書,紀餘弦出了書房往旁邊花廳走去。

花廳裡坐着一四十多歲的婦人,身着蜜合色繡連枝祥雲的錦蜀緞夾襖,下身着青色四喜如意雲紋錦鍛裙,梳的一絲不苟的黑髮上簡單的彆着兩支玉簪,面容溫婉慈和,看到紀餘弦進來,立刻起身,恭敬的道,“老奴見過長公子!”

紀餘弦上前親自扶她起身,笑道,“說過許多次了,奶孃不必多禮。”

耿氏殷切的看着紀餘弦,淡淡一笑,“蒙公子大恩,讓老奴頤養天年,老奴已經感激不盡,但規矩不能亂。”

“奶孃知道,我從未把您當做奴僕,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紀餘弦眉宇間少見的溫和,扶着耿氏坐下,親手倒了茶放在小几上。

耿氏拿着絹帕輕咳了一聲,笑道,“你成親時我本要過來的,可是偏偏那兩日胸口疼的厲害,吃了藥昏昏沉沉。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成親這樣大的事,我就算爬也該爬過來,可是楓兒說你大喜的日子,若是看見我病痛的樣子恐會難過,所以勸我不要來,我覺得他說的在理,便只好在家裡等着下人報給我那日裡的熱鬧。”

紀餘弦眉頭輕皺,“病的這樣嚴重,爲何沒讓人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老毛病了,每到冬日發作的就會頻繁些,幸好有顧神醫的藥頂着,能消些疼痛。”

“正好今日來了,等下讓顧神醫給您探探脈,再配些藥。”紀餘弦關切的道。

耿氏輕淡一笑,“不麻煩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雖然毛病不少,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我還等着看你的孩子呢!”

紀餘弦垂眸一笑,俊顏輕柔,聽着奶孃的話,他腦子裡驀然蹦出蘇九的精緻的笑顏,那丫頭連男女之事都不懂,如是生孩子不知會是怎樣一番雞飛狗跳的情景。

他們會有孩子嗎?

耿氏見紀餘弦神情恍惚,不知想什麼,低眉輕咳一聲,慈和道,“公子,我今日來,本是來請罪的。”

紀餘弦轉眸,目光了然,“錦宓的事和奶孃無關。”

“不,是我把她嬌慣壞了,不懂規矩,是我教女無方。”耿氏嘆了一聲,哀慼道,“可是,我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昨晚宓兒被楓兒帶回去後,到現在不吃不喝,哭着要回來見公子,我這心裡實在是難受的緊。”

紀餘弦端着茶輕抿,默然不語。

“咳咳咳!”

“咳咳咳咳!”

耿氏一連咳了幾聲,低頭掩脣,表情極爲痛苦,她身後的丫鬟立刻拿出一個玉瓶,取了一粒丸藥小心喂到耿氏嘴裡,一手給她輕輕的順背。

紀餘弦放下茶盞,淡聲道,“奶孃,我此次讓錦宓離開紀府,也是覺得她已經及笄,該尋一戶人家成親了。”

耿氏低着頭,目光微暗,擡頭時,略蒼白的臉上又帶了溫和的笑,“我明白,你也是看着她長大的,自是爲了她好。只是她從小就侍奉公子,和老奴一樣,早已把公子當做親人一般,這樣硬生生的離開,她非大病一場不可,看在老奴的薄面上,請公子再留她一段時間,讓她自己慢慢看透想通,就算老奴求公子了!”

一邊說着,耿氏起身就要給紀餘弦跪下去。

紀餘弦一把將她攙住,“奶孃這是作何?”

“求公子可憐一個母親的憐子之心。”

紀餘弦扶她起身,“我答應就是,奶孃不必如此!”

“老奴讓公子爲難了!”耿氏嘆聲道。

“沒有,奶孃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記得,此等小事,奶孃不必說此重話!”

“是,老奴替宓兒謝過公子!”

心事已了,耿氏臉上也輕鬆了幾分,恭敬笑道,“這次來,一是看望公子,二是爲小女求情,第三也是想見見少夫人,給少夫人請個安!”

紀餘弦淡淡點頭,“好,我帶奶孃過去!”

進了書房,蘇九正在寫字,見紀餘弦帶着一婦人進來,納悶的擡頭看過來。

耿氏恭敬福身,“老奴耿錦氏見過少夫人,給少夫人請安!”

蘇九挑眉,不解的看向紀餘弦,那意思是,這誰啊?

紀餘弦莞爾一笑,“這是我的奶孃,因爲身體不好,住在城郊別苑中,今日進府來給夫人請安。”

蘇九立刻起身走過來,有禮笑道,“奶孃好!”

紀餘弦看着蘇九此刻大方知禮的模樣,垂眸輕笑。

耿氏忙搖頭,惶恐道,“不敢!老奴向少夫人請安,也向少夫人請罪,小女不懂事,有冒犯少夫人的地方,還請少夫人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蘇九眸子一轉,恍然明白,這婦人原來是錦宓的孃親。

“沒什麼,我自不會同她計較!”蘇九以爲說的是錦宓每次都和自己敵對的事。

“少夫人果然是出身名門,長的天仙一樣,又大度賢惠,是我們公子和整個紀府的福氣!”耿氏笑着讚道。

賢惠?

福氣?

紀餘弦薄脣抿笑,轉頭掩飾的看向窗外。

蘇九睨他一眼,真誠點頭笑道,“是、是!”

“噗嗤!”紀餘弦一時沒忍住,輕笑出聲。

耿氏也低眉笑了笑,溫和道,“老奴來過了,就不打擾少夫人了,先行告退!”

紀餘弦斂了笑,“我讓錦楓送您回去!”

“好,公子和少夫人留步,改日老奴再來請安!”耿氏輕咳了一聲,福身告退。

待耿氏走後,蘇九轉眸瞪着男人,雙手環胸,一臉兇惡的道,“紀長公子方纔是笑話我嗎?”

紀餘弦伸手掐着她的腰身將她抱了起來,一直走到桌案前,將她放在書桌上。

男人雙臂支案,眸光瀲灩,妖冶如火,臉上邪魅的笑有點痞,邪邪的看着被困在懷裡的少女,

“那夫人告訴我,你的賢惠,我的福氣,在哪裡?”

蘇九仰頭看着他,眨眼心虛的道,“又不是我說的。”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咕嚕一轉,長睫似羽毛掃過男人的心頭,他胸口軟的一塌糊塗,腦子裡只剩她靈動的清顏,呼吸一緊,低頭吻在她精緻的眉眼上,有些急迫的輾轉,吻過她的鼻尖臉頰,聲音性感暗啞,

“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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