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離開,歐陽楓纔不陰不陽的推了葉北城一把:“看吧,吃醋了。”
葉北城扳開芊雪盤在他脖子的雙手,對費少城說:“把她送回房間。”
“不,北城,我不走,我就和你待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別這樣,你現在渾身全溼透了,再不換衣服會生病的。”
葉北城的語氣雖然輕,但話卻是極有說服力,楊芊雪不甘心的把頭撇向了一邊,繼續抽泣……
“好了,你去看看嫂子吧,她剛纔看你跳進海里很激動,如果不是我拉着,後果不堪設想。”
葉北城點點頭,無奈的看了芊雪一眼,疾步向船艙的方向走去。
推開臥室的門,一眼就看見靜雅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那本《魯濱遜漂流記》,如果不是臉色蒼白,或許會讓人以爲她根本不知道剛纔都發生了什麼事。
“靜雅,你別擔心,我沒事。”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抱她,卻被她反彈一樣的閃開了。
“恩,我知道了,你有事也不會站在這裡。”
她冷冷的擡眸看他一眼,繼續看書,其實看起來像看書,事實上什麼也沒看見,眼前一片模糊,那是極力壓抑的淚水在裡面打轉,矇蔽了她的雙眼。
“是不是我下去救芊雪你生氣了?靜雅,你別這樣好嗎?我……”
“你不用解釋。”靜雅打斷他:“我知道,我都懂,撇開你和她之間特殊的關係,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會見義勇爲,我知道你想說這個,我懂,我真懂,所以你不用說了,真的不用說。”
佯裝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嗎?眼淚不會撒謊,如果真的不在乎,爲什麼會流淚?
“你明明就很生氣,爲什麼不承認?”
葉北城冷冷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吃醋,也許我該高興,你吃醋是因爲你在乎我,可是我不得不說,吃太多的醋我會覺得累,我不需要你過分的在乎我,我還是那句話,我救芊雪真的沒有私情,如果你執意往那上面想,我也不想再解釋了。”
他說完拿了套乾淨的衣服進了浴室,靜雅聽着嘩嘩的水聲,突然自嘲的笑了。
葉北城出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整潔,靜雅還是坐在那裡看書,他凝視了她一會,轉身往門外走。
也許這個時候,讓彼此靜一靜都好,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所以,他不想妥協。
“葉北城……”靜雅突然叫住他,把手裡的書往沙發上一扔,緩緩走到他面前,說:“雖然沒有必要,但我還是想說出來,你說你救芊雪沒有私情,那麼爲什麼每次她一出現狀況,你總是第一個衝上去?原因呢?同情?愧疚?善良?抑或是……本能?”
葉北城背對着她,輕聲說:“我覺得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如果你對我有足夠的信心,你應該知道答案。”
“我對你當然有信心,我只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而已。”
“什麼意思?”他扭轉頭。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假如你可以爲了楊芊雪丟了命,那麼我也可以這樣爲你,我看到你跳下海的那一刻,沒有你想象中的什麼嫉妒,我只是恨你不顧一切的跳下去,根本沒想過沒有跳下去的人其實比跳下去的人更痛苦,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太過分的在乎你,怕失去你,甚至還做好了隨時殉情的準備,呵真是可笑,現在你沒事了,大家都沒事了,但是我會記住你說的那句話,不要過分在乎你,因爲你不需要!”
葉北城心一動,伸手抱住她:“靜雅,我知道你有多擔心我,可是那種情形之下,真的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但是我不會就那樣死了,爲了你,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她推開他,背過身冷冷的說:“是不是我不跟你解釋,你就會認定我是在無理取鬧?是在吃莫名的醋?你總要我足夠的相信你,那麼你呢?你相信過我嗎?”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葉北城抓住她的手。
“但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不可能……”她慢慢的抽回手。
“爲什麼?”
靜雅閉上眼,又睜開:“也許你心裡認爲你是愛我的,你已經把對芊雪的愛都轉移給了我,可經歷了昨晚和今天的事,讓我對你給予的愛有了一番重新的認識,葉北城,你弄清楚了沒有?你對我,到底是愛還是責任?你對她,真的只是出於見義勇爲的本能,還是怕又一次的失去?”
葉北城震驚的望着她,十分篤定的回答:“我對你當然是愛,我沒有必要爲了責任跟你在一起。”
“是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回答的這麼快,好好想想吧,也許連你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靜雅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她的步伐停在費少城房門前,咚咚的敲了幾下。
費少城打開門一看,眼神頗爲驚喜:“靜雅?快進來坐。”
“不用了,我就是想跟你說一下,麻煩你把船開回去吧,我不想繼續旅行了。”
“爲什麼?”
靜雅低下頭,淡淡的說:“不爲什麼,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同乘一條船,出來就是放鬆的,可是依照現在來看,我們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芊雪也差點丟了命,你覺得還有必要再繼續走下去嗎?”
費少城輕嘆口氣,說:“好,那我們就回去。”
這一趟原本讓靜雅充滿期待的旅行,最終不歡而散,她沒想過,結果會是這樣,以爲旅行會讓她和葉北城之間的感情得以昇華,卻沒料到沒有走近,反而走遠。
葉北城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跳下海救楊芊雪的時候,靜雅的心情是怎樣的,因爲他根本沒有辦法體會在乎一個人的感覺。
他唯一體會過的,是失去一個人的痛苦,他失去過楊芊雪一次,所以楊芊雪尋短見,他便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那一刻,也許他自己沒有想過,可是靜雅清楚,他只是不想再失去。
從海上回來已經一週了,這一週兩人之間像隔了層什麼,起初葉北城還主動找她,主動跟她說話,後來漸漸的,感覺她總是那麼冷冰冰,便自己也不肯說了。
他覺得,愛情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她則覺得,愛情和責任是要區分開的,兩人在感情方面誰也不肯讓步,彼此漸漸冷落對方……
葉老爺的身體每況愈下,靜雅每天從公司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公的房間看望他,陪他說說話,盡一個媳婦該盡的孝道。
由於和葉北城之間的疏離,讓她心情十分不好,可在家人面前,她卻不表露出絲毫,尤其是在公公面前,她更不提這件事,主要怕影響他的心情,家庭醫生說,他現在不能受任何的刺激,只有心情好病情纔會有起色。
“靜雅,北城這兩幾天怎麼沒來看我?”
葉國賢倚靠在牀欄旁,氣若游絲的詢問她。
“爸,他這兩天忙,公司的事多。”
靜雅假裝隨意的回答,事實上葉北城每晚都回來的很晚,即使他不解釋,她其實也知道他只是不想那麼早回來面對她而已。
“有那麼忙嗎?”葉老爺似乎不太相信,精明的雙眸死死的盯着她。
“有啊,每天都有應付不完的酒席,其實他挺辛苦的。”
靜雅怕他繼續追究,趕緊起身說:“爸,我今天吃壞了肚子,我回房間休息了……”
“哦,好吧。”
葉老爺點點頭,關切的說:“以後別亂吃東西,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知道啦爸,我先走了。”她佯裝痛苦的捂着肚子溜了出去。
待她一走,葉國賢便拿起牀頭邊的手機,撥了個號碼:“李達,北城還在公司嗎?”
“報告董事長,葉總不是早回家了嗎?”電話另一頭的李達一頭霧水。
“他今晚沒有出去應酬?”
“沒有啊!”
“那前兩天呢?”
葉國賢的連續追問終於引起了李達的警惕,明明葉總是有手機的,幹嘛要打給他?難道是葉總跟舊情人約會,把手機給關了,所以,現在老爺子查崗了?
這麼一想,他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呃……前兩天……有啊。”
“在哪應酬的?”
“在……鳳仙居。”他抹把汗,這老爺子問起話來怎麼沒完沒了的。
“你確定?”葉國賢聲音冷了下來:“我等會打到鳳仙居,要是沒有這回事,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啊?李達急得兩腿發軟,一下子沒了底氣,他心裡直罵葉北城整天不幹好事,害得他晚上跟女人約個會都這麼提心吊膽,真是上輩子造孽了……
“董事長最近身體可好呀?我明天晚上過去看望您老人家哦。”
“別給我轉移話題,我現在讓你如實回答我,你們葉總這幾天晚上到底有沒有出去應酬!”
葉國賢下最後通牒,如果李達再不承認,那他就等死吧……
“有……沒有……其實……”李達舌頭像打了結似的語無倫次,主要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如果他說實話,老爺子這邊是沒事了,那葉總那邊呢?還不是死路一條!
“你照實說,我保證不會牽扯到你。”
李達聽到這句話就放心了,趕緊坦白說:“這兩天葉總沒有應酬。”
“那他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