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費少城點頭,因爲背對着靜雅,他目光裡的隱忍她並沒有看到,再回頭時,已然換上了之前的玩世不恭,調侃道:“我對一個女人的興趣也就是三分鐘熱度式,從昨晚到現在過去十幾個小時了,所以我對你的興趣,早已經冷卻。”
“確定?”玩心激動的上前,果然對他打消了顧慮。
“確定!”費少城重重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她拍拍胸脯,心裡那股煩悶氣總算是消除了。
其實靜雅有時候也會很傻,她聰明的時候聰明的過分,傻的時候又傻的離譜,在感情上她一直覺得自己夠理智,看待問題夠清晰,孰不知,她懂愛情不一定懂男人,男人說喜歡的時候有可能不會真的喜歡你,說放棄你的時候,也不定就真的放棄,不管真也好,假也好,你永遠看不透他們的心……
“你有沒有覺得芊雪不對勁?”費少城隨意的問。
靜雅趕緊點頭:“是的,很不對勁,怎麼回事?”她其實在想,是不是昨晚葉北城跟她說了什麼。
費少城未有任何隱瞞的,將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靜雅聽了以後,陷入了沉默中。
“怎麼了?北哥對你的感情忠貞你應該高興纔對,怎麼看起來好像還不開心?”
“我去找歐陽楓。”
靜雅面無表情的往檯球室的方向走,費少城一把拉住她:“你幹嘛?不會去找他算帳吧?你可別讓我難做人啊,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心情好些,可沒想過要你去找歐陽的麻煩……”
“雖然他的行徑已經讓我們每個人都習以爲常,但這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容忍他破壞我的婚姻,我必須要當面質問他,是不是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自己不幸福就見不得別人幸福!”
靜雅是鐵了心的要去找歐陽楓理論,費少城攔也攔不住,不禁有些後悔告訴她這件事。
“歐陽楓你給我出來!”靜雅站在臺球室門口衝裡面的某個人咆哮。
葉北城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詫異的回過頭,見靜雅一臉怒氣,趕緊走過去詢問:“怎麼了?”
“歐陽楓,你不敢過來嗎?”
靜雅沒有理睬葉北城,挑釁一樣的瞪着一臉冷漠的歐陽楓。
“幹什麼?”
他緩緩走過來,不屑的冷哼一聲。
“你那麼會破壞別人的感情,怎麼不去當間諜?你自認爲自己很有判斷力,當初娶老婆的時候怎麼不好好判斷一下,會不會讓你覺得幸福?現在你判斷失誤過的不幸福,所以就見不得別人好,一心想拆散別人是不是?”
“我過的幸不幸福用不着你來斷言!”
歐陽楓臉色不悅的轉身要走,靜雅上前一步攔住他:“那也請你不要參與我的幸福,你現在算計的是我老公,我有權利維護自己的婚姻!”
“你的幸福?那是你的幸福嗎?你的幸福只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夠了,別用這種口氣跟靜雅說話。”葉北城冷冷的插了句,拉着靜雅說:“回房間,別理他。”
靜雅掙脫他的手,繼續質問歐陽楓:“我想請問你,什麼是愛情?是不是先戀愛的就一定要在一起,後戀愛的就是犯了滔天大罪,哪怕結婚了也是小三?你是沒有愛過,還是在你的愛情觀裡,愛情就應該是這樣子?不管喜歡誰,都要和最初的那個人在一起?”
歐陽楓面對她的咄咄逼人,毫不示弱的迴應:“是的,我認爲男人就該對一個女人專情,始亂終棄不該發生在我朋友身上,他既然掉進了坑裡,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呵,靜雅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她諷刺的望着歐陽楓,說:“你果然是不懂愛的,就像你明明不愛你的老婆,可爲了什麼專情卻把自己困死在墳墓裡,別說你沒遇到愛的人,哪怕將來你遇到了,你也不敢爲了她怎麼樣,說到底,你歐陽楓就是懦弱的懦夫,除了折騰別人的感情外,你根本一無是處!”
“你說什麼?說我是懦夫?”歐陽楓雙眼噴火了,他粗魯的抓住靜雅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痛的擰起了眉。
“放開她!”葉北城用力甩開歐陽楓的胳膊,忍無可忍的掐住他的脖子:“別以爲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你就可以對我的女人橫眉豎眼,她說的沒有錯,在感情方面,你就是個懦夫,你有本事把楊菁菁給離了,再來當着我們大家的面,證明她說的是錯的!”
費少城上前扯開兩個憤怒的男人,吼了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有必要爲了女人的事鬧成這樣嗎?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把早上的事告訴靜雅,你們要是實在氣不過,就一起來打我好了!”
三個人正僵持着,忽然船尾甲板上傳來刺耳的呼救聲,“有人跳海啦!救命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四個人死命的奔出檯球室,那個呼喊救命的是負責開船的中年男人,他臉色蒼白的指着海水說:“那……那個楊小姐跳下去了!”
楊小姐?楊芊雪?
在靜雅緊張的還沒反應過來時,葉北城本能的一頭扎進了汪洋大海,那一瞬間,她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癱軟在甲板上……
“快救人啊!”歐陽楓衝着開船的中年男人咆哮了一句。
“我……我不會游泳……”中年男人兩腿直哆嗦。
“我也不會遊……”費少城挫敗的望着平靜的海面,兩手死死的抓着護欄。
“那怎麼辦?”歐陽楓衝着海面大聲吼叫:“葉北城,你在哪裡?快點上來!你聽到沒有!”
靜雅踉蹌着趴起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伸出腿準備跳下去,卻被費少城及時拉住,他震驚的喊道:“你這是幹什麼?”
“放開我,我要下去救他!”她用力想甩開他的胳膊,一臉絕望。
“你會游泳嗎?就算會游泳,這也不是游泳池,你下去就是送命知不知道!”
“那要怎麼辦?”靜雅失去理智的咆哮:“讓我和你們一樣在這裡等他屍體浮上來嗎?”
“我們會想辦法,你能不能不要添亂了!”歐陽楓面色鐵青的指揮着開船的中年男人:“找救生圈。”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奔回了船艙,費少城仍然死死的拉着靜雅,生怕一個閃神,她就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
歐陽楓套上救生圈,對着費少城面無表情的說:“看好這個女人,別北哥上來了,她又想不開了,到時候我們指不定都得給她陪葬!”
費少城囑咐:“你小心一點,找不到就上來。”
歐陽楓轉身跳了下去,靜雅不敢看海面,她怕上面會不會突然浮上一具或兩具熟悉的屍體,她的心從這一刻開始,慢慢的變涼,一點點,變涼。
眼淚從指縫裡一滴滴的往下掉,費少城把她攬入懷中,卻被她掙脫了。
現實總是殘酷的,可它卻總在她平靜的生活裡時時出現,她不知道失去一個人會怎樣,可她卻很清楚,她也不想獨活。
“北哥!北哥你在哪裡?葉北城……”
遠處歐陽楓的呼喊聲尖銳刺耳,每喊一聲靜雅都覺得像被刀捅了一般,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也做好了隨時跳下去的準備,如果葉北城陪着楊芊雪死了,那麼她就陪着他死。
“在那邊!那邊!那邊有個頭冒出來了!”
開船的中年男人驚喜的指着船左側百米處,歐陽楓顯然也看見了,他瘋一般的往那邊遊,終於那個黑點越來越近,當那熟悉的臉龐浮出水面時,靜雅沒有覺得輕鬆,反而第一次覺得,那顆只愛葉北城的心,從未有過的沉重。
費少城鬆開靜雅的胳膊,趕緊和開船的人伸手拉人,跳下去三個人,上來的也是三個,除了楊芊雪昏迷不醒外,葉北城和歐陽楓都沒有異常。
靜雅坐在角落裡,緊緊的抱着自己顫抖的身體,雙眸死死的盯着前方,葉北城渾身溼透的在替楊芊雪做人工呼吸,他那麼顧形象的人,此刻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狼狽,目光裡盛滿了擔憂和焦慮。
楊芊雪在他那麼迫切的救護下,終於仰起身體吐出了肚子裡的海水,接着慢慢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葉北城關切的目光,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哇一聲哭的聲嘶力竭。
“你幹什麼?爲什麼要做這麼傻的事?”
葉北城訓斥她,並沒注意到遠處爲他擔心的快要死掉的靜雅。
“芊雪,你真傻,幹嘛要跳海?北哥他已經拋棄你了,你跳海就能解決問題嗎?”
歐陽楓坐在甲板上,恨鐵不成鋼的瞪着面前死而復生的傻女人。
費少城面色沉重的站在一邊,什麼話也不說。
其實他是知道原因的,這個船就這麼大的地方,他們在臺球室吵的那麼厲害,楊芊雪不可能聽不到,早上葉北城無情的話和下午他維護靜雅的那些話,都足以讓她崩潰到以死來解脫,雖然這個方法真的很愚蠢。
靜雅慢慢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沒人會注意到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