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對這麼個一心撬自己牆角的女人,還是衛含月蓋章認定的毒婦,衛含章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聞言只是略略頷首,道了聲:“無礙,不過一盞茶,不是什麼大事兒。”

說了老半天的話,衛含章有些不耐,心裡惦記着去看看衛含蘇情況,便揮了揮手,道:“昨兒受了驚,精神不濟,有些乏了,諸位夫人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各家夫人原本想借着這次見面,同未來太子妃多說幾句話,混個香火情最好,若能遇見太子剛好過來,瞧中自家姑娘……

聞言,心裡雖然有些失望,面上卻都自然的告退,一個個領着家中女兒,退下了。

很快,殿內除了婢女們外,只剩了江氏……和劉婉寧,齊玉筱。

劉婉寧小聲的說了句什麼,齊玉筱便自己先出去了。

徒留劉婉寧一人站在殿內,面上似帶着幾分躊躇,像是有話想說。

衛含章眉梢微微一動,也不催促,端起茶盞怡然自得的飲了口。

劉婉寧終是開了口:“臣女有話想同您單獨說,不知……”

“此處並無外人,劉姑娘有話可直言。”衛含章微笑道:“難不成,你還想叫我阿孃迴避?”

“臣女不敢,”劉婉寧微微垂下頭,叫人看不清神情,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以您的聰慧,想必也該猜出我想求您何事了。”

“讓我猜猜看,”衛含章慢條斯理放下手中茶盞,緩聲道:“你我之間並無私交,甚至之前還有些齟齬,你乃國公府貴女,能求上我的事……”

劉婉寧盈盈一拜,面露歉意:“之前是我莽撞,同您有過女兒家的幾句口角,頂撞了您,望您莫要見怪。”

她十分能屈能伸,禮數也周到,又口口聲聲先前的齟齬,不過是女兒家的拌嘴,叫再有意刁難的人也挑不出錯。

衛含章也沒打算特意刁難她,聞言也只是笑了笑,開門見山道:“閒話少談,或許是我方纔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那我再說一次,劉姑娘這回可聽好了。”

她譏誚一笑:“無論如何,要我爲太子殿下選女人,絕無可能。”

再能屈能伸又如何,打的還不是蕭伯謙的主意。

自薦枕蓆的路子都走到她這兒來了?

想什麼呢,她又不是那些個喜歡圖個大度名聲的正室夫人。

劉婉寧微垂下頭,袖中的手攥的死緊,被那道譏誚的目光掃視下的羞辱感,叫她心中痛恨難耐。

頓了好一會兒,方纔苦笑道:“若不是走投無路,臣女又豈會來您面前行此等難堪之事。”

“不瞞您說,我如今處境實在艱難,京城上下皆知我苦等殿下多年,除了入東宮外,再無世家會聘我爲婦。”

她言辭懇切,低聲求道:“我長您五歲,現下已是雙十年華,即便入宮,也絕對不會是您的威脅,反倒我若是入了東宮,對您的賢名大有增益,我也將視您爲恩人,會用盡畢生之力報答您的。”

衛含章聽的微微一怔,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還真是舌綻蓮花,說的頭頭是道。

換了這時代土生土長,且做好準備同她人共享夫君的姑娘,或許還真被她說心動了,比如江氏這會兒的面色比起之前都有些鬆動。可惜,對這事兒,她油鹽不進。

衛含章淡聲道:“劉姑娘覺得你能報答我什麼?”

劉婉寧只當她被說動了,忙道:“我會是您最好的幫手,此生絕不會對您有二心,日後就算有其他新人承寵……”

“行了,”衛含章打斷她的話,冷聲道:“首先,我絕對不會給我的夫婿尋覓二色,他是我的,從頭到腳,一絲一毫都只能是我的。”

劉婉寧嘴脣微張,驚愕的望着她。

衛含章神情寡淡,繼續道:“其次,人心隔肚皮,有沒有二心你說了不算,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只知道人的貪慾是無限大的,今日你想的是入東宮,明日你想的或許就是更進一步了。”

“我年紀的確尚幼,但劉姑娘也別真拿我當傻子哄,”說着,她垂眸向下瞥了眼,直白道:“還有,你能不能嫁出去與我何干?天底下因爲各色各樣理由而嫁不出去的姑娘何其多,我都要爲我的夫婿選來做妾嗎?”

劉婉寧面色煞白,眼裡有些空洞茫然,顯然沒想到這個養在江南,沒見過多少大場面的小姑娘竟忽然半點體面都不顧及,給她受到這麼大的羞辱。

時下世家來往都講究個體面,哪怕心裡恨的牙癢癢,面上的禮儀也得周全,除非真是死敵,否則誰也幹不出當場撕破臉的事兒。

像忠勇侯府明明同安國公府不對付,可衛含霜的出閣宴,還是給他們家遞了請帖。

“劉姑娘若還要顧及幾分臉面,便自己退下吧,”衛含章道:“最後奉勸你一句話,感情還是講究兩廂情願的,你這麼上趕着自薦枕蓆,只會叫人看輕。”

她纔回京城幾月,都聽說了多少次這位京城第一美人對當今殿下的種種苦戀。

說的好聽,是癡戀太子。

實際上,不就是自薦枕蓆嗎?

不怪她明明出身不低,容貌不凡,可京城這麼多世家,卻無人願意聘她爲婦了。

真娶回來這麼個一心攀高枝還攀不上的女郎,跟給自己戴頂綠帽子有啥區別。

劉婉寧那副溫婉的面具徹底被擊碎,神情中滿是屈辱,她掏出帕子,一點一點拭乾眼淚,緩緩站直了身子。

最後擡眸望了過來,竟是微微一笑,“衛姑娘真要逼我走投無路嗎?”

她笑意瘮人,像是絕境中擇人而噬的獸,叫衛含章不由坐直了些,正要說話,身後站着的梅姑卻上前一步,警告道:“劉姑娘慎言。”

經過昨日毒蛇一事,梅姑行事更爲果敢,幾步走下臺階,揚手道:“請回吧,若是叫內侍拖下去,可就真半分臉面都無了。”

“是我失言,衛姑娘可別見怪。”劉婉寧面上已經恢復平靜,她整理好自己的着裝,淺淺一福,道:“今日多有打擾,我這就告退。”